敦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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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3>地名即是一种文化内涵的概括。</h3> <h3>“敦煌”一词,最早见于《史记·大宛列传》中张骞给汉武帝的报告,曰:</h3> <h3>“<strong>始月氏居敦煌,祁连间</strong>。”</h3> <h3>「月氏[ yuè zhī]:匈奴崛起前居于河西走廊、祁连山一带的古代游牧民族。」</h3> <h3> <h3>所以,有学者认为“敦煌”与“祁连”二字一样,是少数民族语言的音译;</h3> <h3>也有学者认为,它是《山海经》中被译为“敦薨[hōng]”的吐火罗人的旧称。</h3> <h3>众五、六种说,纷纭难断。</h3> <h3>不过,还是东汉人应劭释意得妙,所谓“<strong>敦,大也;煌,盛也。</strong>”</h3> <h3>词义真好!</h3> <h3>似乎使我们看到了千秋百代以来,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将其宗教、文化、艺术交错碰撞、融合淬炼的“大盛”!</h3> <h3> <h3>莫高窟北区出土叙利亚文《圣经》</h3> 2 <h3>提起敦煌,就不能忽略位于敦煌城东南25公里处鸣沙山断崖上,南北长约1.6公里的莫高窟。</h3> <h3> <h3>敦煌莫高窟</h3> <h3>相传公元366年的一天,一位叫乐僔的和尚云游至此,时值夕阳西下,乐僔疲惫极了。</h3> <h3>他走到大泉河畔饮水,而蓦一抬头,却见对面鸣沙山上金光万丈、霞光璀璨,似有千佛现身于其间。</h3> <h3>乐僔大惊,想到《大般若经》中“<strong>上从诸佛,下至傍生,平等无所分别</strong>”的教诲,当下顿悟。</h3> <h3>他双手合十,暗下决心:</h3> <h3>“<strong>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我要帮助老百姓都成佛!</strong>”</h3> <h3>于是他便在鸣沙山的崖壁上“架空凿险,造窟一龛”。</h3> <h3>从此以后,绵延1600年,莫高窟开凿不绝。</h3> <h3>在现存735个洞窟中,保存着十六国、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回鹘、西夏、元、清、民国等时期的壁画45000多平方米,彩塑3000余身。</h3> <h3> <h3>莫高窟第254窟内景</h3> <h3>而后人为了纪念功德都“<strong>莫高于此</strong>”的乐僔和尚,便将该石窟群定名为“莫高窟”。</h3> <h3> <h3>莫高窟285窟-五百强盗成佛</h3> 3 <h3>然而到了近代,敦煌与它孕育的莫高窟,也在这个国家的山河飘摇中经历了如晦风雨。</h3> <h3>《释迦牟尼传》的作者亚当斯·贝克夫人曾在其文章中记载:</h3> <h3>“20世纪初,......英国冒险家斯坦因发现了敦煌石窟。</h3> <h3>当时敦煌已废,当地的一个文盲道士王圆篆管理着藏经洞一带的石窟。</h3> <h3>他以几十块钱的‘廉价’将中国佛教史中最珍贵的大量文物出卖给斯坦因......”</h3> <h3> <h3>敦煌道士王圆篆</h3> <h3>照片上,这位身材瘦小,神情麻木的道士,就是贝克夫人所说的王圆篆。</h3> <h3>他就像一道坎,绕过他,博大精深的敦煌学便是一片虚无;而面对他,我们又会平添几分无奈。</h3> <h3>当年,衣食无着、浪迹四方的他一脚踏入已然荒凉破败的敦煌,如倦鸟归林。</h3> <h3>从此,便把重现千佛往日的辉煌当作人生的理想,四处奔波、苦口劝募、省吃俭用、集攒钱财,用于修补佛窟,清理淤沙。</h3> <h3>1900年5月25日,王道土雇用的一个做文案的贫士,在16号窟的墙壁上无意磕打烟锅,觉得似有空音,疑为暗室,遂禀告王道士。</h3> <h3> <h3>莫高窟第16窟-藏经洞</h3> <h3>至此,藏书5万余册经典的藏经洞像一位闺阁深藏的少女,在被时光的尘埃遮蔽了千年之后,极不情愿地向世人展露了她诱人的神韵。</h3> <h3>尽管王道士腹无诗书,但是浪迹天涯的人生阅历告诉他,这一发现也许非同寻常。</h3> <h3>于是他下至县令,上至慈禧,或游说或上书,但结果不是遭人冷遇,就是泥牛入海。</h3> <h3>在1907年,斯坦因从他手中购买经书前的七年间,王道士的奔走呼号,没有引起积弱难返的晚清政府任何一级官吏的重视。</h3> <h3>自然修缮莫高窟、保护藏经洞,也未曾得到官方的一两拨银。</h3> <h3> <h3>斯坦因</h3> <h3>步斯坦因后尘盗买莫高窟大量文物的还有法国人伯希和,日本人吉川小一郎、橘瑞超,俄国人奥尔登堡,</h3> <h3>其中最臭名昭著的美国人华尔纳,他先后利用胶布粘取了大批有价值壁画,有时甚至只揭取壁画中的一小块图像,严重损害了壁画的完整性。</h3> <h3> <h3>华尔纳剥离莫高窟第323窟壁画的残痕</h3> <h3>王道士晚年装疯卖傻。因为,美国人华尔纳给他的几十两银钱竟被夸大成10万银元,当地村民们因此去找王道士要求分享,否则就弄死他。</h3> <h3>可怜王道士为保护莫高窟倾其半生精力,向外国冒险家出售的敦煌文物所得,几乎都用在了莫高窟的维修和保护上,年近终老却不人不鬼,死后千夫所指、骂声如潮,奈何乎?</h3> <h3> <h3>莫高窟第257窟-九色鹿本生</h3> <h3>这一切正如陈寅恪先生的哀叹:</h3> <h3>“<strong>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strong>。”</h3> <h3> <h3>英国大英博物馆-莫高窟唐代绢画</h3> <h3> <h3>法国吉美博物馆-地藏菩萨</h3> <h3> <h3>东京国立博物馆-双菩萨立像幡</h3> <h3> <h3>俄罗斯艾尔米塔什博物馆-敦煌绢画行脚僧像</h3> <h3> <h3>美国哈佛大学艺术博物馆-弥勒说法图</h3> 4 <h3>光阴似箭,岁月蹉跎。</h3> <h3>1935年秋的一天,一位叫常书鸿的旅法画家在巴黎塞纳河畔一个旧书摊上,偶然看到由伯希和编辑的一部名为《敦煌图录》的画册。</h3> <h3>全书共分六册,约400幅有关敦煌石窟和塑像照片。</h3> <h3>常书鸿极其震惊,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祖国还有一座这样瑰丽的艺术宝库。</h3> <h3>于是他放弃了国外优越的生活条件和工作环境,毅然回到祖国,组建了“敦煌艺术研究所”并任所长。</h3> <h3>「常书鸿,浙江杭州人,早年留学法国,毕业于巴黎高等美术专科学校,曾获得最权威的巴黎春季沙龙金奖,其油画作品被巴黎现代艺术馆收藏,是中国画家的第一人。」</h3> <h3> <h3>伯希和编辑的《敦煌图录》</h3> <h3>常书鸿先生曾说:</h3> <h3>“我默默的站在这个藏经洞的中央,空荡荡的窟主造像坐坛前,愤怒使我久久说不出话来......</h3> <h3><strong>敦煌文物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外人大肆盗劫,这样的事今后决不允许再发生....</strong>”</h3> <h3>先生坚守诺言,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敦煌学,在几十年的艰苦生活中,历经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种种不幸与打击,但他仍义无反顾,为保护莫高窟默默奉献着。</h3> <h3> <h3>1964年,常书鸿和莫高窟的艺术家</h3> <h3>在先生的感召下,段文杰、孙儒僩、史苇湘、 霍熙亮、欧阳琳等一批敦煌艺术家们追随先生而来,</h3> <h3>在山沟里都至少有30多年的艰苦生活,一边吃着粗菜淡饭,喝着苦涩咸水,一边手持放大镜,阅读那些“破书残卷”,或在阴冷的洞窟里临摹、修复破旧壁画。</h3> <h3> <h3>临摹敦煌壁画</h3> <h3>正是这群中华文化艺术的捍卫者们,用他们的青春岁月守护着华夏瑰宝;</h3> <h3>也同样是他们,以乐观的精神和博大的胸襟面对着苍茫沙海中的冷酷与寂寞,担荷着传承敦煌文化与艺术的使命。</h3> <h3>2017年5月14日,“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晚会在北京上演,敦煌舞蹈《千年之约》舞出了一幅美轮美奂的丝路风情,为观众呈现绚丽的敦煌盛景,如诗如画,震撼世界!</h3> <h3>著名作家冯骥才看后,感慨道:</h3> <h3>“<strong>敦煌舞把美丽献给观众,把掌声献给舞者,把艰辛留在了敦煌</strong>。”</h3> <h3>敦煌舞蹈《千年之约》</h3> 5 <h3>著名华人音乐家谭盾的音乐也深受敦煌文化的影响,他说:</h3> <h3>“中国西域巨大的沙漠中,有个叫敦煌的地方,它在我的命里,它一直吸引我.....”</h3> <h3>"<strong>我要是哪天能把敦煌石窟洞里深藏的那些中国人的信仰和灵音,再演出于世,让世人重温那个失去了的美丽、善良的中国和‘<strong>敦煌遗音</strong>’,那该多好啊</strong>……”</h3> <h3>于是他开始在伦敦、巴黎、东京、波士顿的博物馆和图书馆里,学习、追踪、研究流失的敦煌古谱手稿、佛经原件。</h3> <h3>最终,他与上海民族乐器厂的特级师傅们一起从壁画中研制出的“反弹琵琶”,</h3> <h3>仅有450克重,音乐家可以边舞边奏。</h3> <h3> 6 <h3><strong>所以,敦煌有“毒”!</strong></h3> <h3><strong>那“毒”会施予你魔法,让你久久站立,哑然失声。因为,它不是死了一千年的标本,而是活了一千年的生命。</strong></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