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艰辛的知青岁月啊,我无悔地将你铭记心中。</h3><h3> 2019年11月,追随金秋的流光异彩,我又回到当年插队下乡的生产队。这是一片让我挥之不去,时时念想的土地。当年在这里抛撒的青春,滴落的汗水,如今已开出了难忘的岁月花。我想在这里寻找刚踏上人生道路的足迹。想在这里听老乡们唠叨当年那个扎着短毛杆(四川方言小辫子),风风火火年轻的自己。</h3><h3> 春华秋实的季节,走进生产队,除了路边沟内掉落丢弃的柚子和水田中再生水稻挂着稀疏的谷穗,难寻秋实的影子。倒是秋意的寂寥追随一路。田间山坡人影无踪。难见当年村民农耕的热情和整齐盎然的农田。当年欢声笑语,热火朝天的村落院坝如今破败冷清,青苔遍地。<br></h3><h3> 满目萧寂中我找寻着当年自己生活的踪迹。知青小土屋的院址己修起了村宅。屋前那条泥泞的小土道己被水泥覆盖。小土道下的那口水井虽被填平,仍坚持着自己的印迹,作为地标等待我的追寻。屋对面的蓄水塘,现在己被承包作鱼塘。水塘边,乡亲们还在笑谈我当年下水游泳的趣事。那时如花似玉的"小芳"们,如今和我一样笑容里盛满了皱纹,目光蒙上了岁月的尘埃。眺望远处的山坡和田间,当年自己锄禾的身影和年轻的足印,仿佛仍行进其中。</h3><h3> 七十年代初,我随父母从上海登陆重庆嘉陵江边只有半边街铺的一个偏僻地方。爬坡上坎,重庆方言都还在适应中。岁月一个跟斗,又将我甩向一个泥泞的乡村。</h3><h3> 那年我未满十六岁。一辆大巴车载着我们十来个男女知青,风雨兼程地驶向那片广阔天地。一车的少男少女,满脸懵懂,双眼迷茫。等待我们的将是一片怎样的土地?</h3><h3> 我和纤细瘦弱的北京女孩燕萍分在同一个生产队。那天,到达落户的生产队天色已黑。热情的老乡们挤满了我们的屋子,给我们送来了各种生活用品及粮食蔬菜。我和燕萍坐在床沿上一脸呆滞,任大家围观。眼中人影晃动,脑中一片空白。</h3><h3> 床上铺着枯黄的稻草。墙上挂着暗棕色的蓑衣和比水缸盖还大的斗笠。灶台上的大铁锅让我想起家中的澡盆。灶门前那根孤零零的小条凳让我心生怜悯,就像身在异乡无依无靠的自己。半屋子作燃料的秸秆整齐地靠墙簇立着,仿佛冷冷地问我,怎么办?那晚,一屋子的老乡离去了,留下我和燕萍,也留下了一屋子的沮丧。</h3><h3> </h3><h3></h3> <h3> 那年,未满十六岁的我前往插队落户的途中。脸上写满不安和无奈</h3> <h3> 生产队为我们盖了两间干打垒的土屋。一间卧室一间灶房。卧室土墙上开了一个二尺见方的口子权作透气的窗户。土屋经不住日晒雨淋,土墙到处是从上至下贯穿墙面的裂缝。有些似巴掌宽。它象张着的嘴,象关不上的门缝,联通室内外。担心窥视,也因为害怕,墙上曲曲绕绕的裂缝总是蛰伏在心中。土墙婉延的缝隙哪里宽哪里窄。它们弯曲的形状至今仍清晰地印在我的脑中。</h3><h3> 寒冷的冬季夜晚,风从墙缝中挤进屋子,将桌上的油灯花吹得颤颤微微。微弱的灯光将我们的身影投射在墙上,变形的人影在泥墙上晃动煞是恐惧。透心凉的寒气总是早早地把我们赶上床,让温暖的棉被帮助我们御寒。木制的床铺裸色没上漆。榫卯处总嗄吱作响。胆小如惊弓之鸟的两个女孩子常被深夜吱吱嗄嗄的声音惊吓。</h3><h3> 那四年中,床上方型的蚊帐和置于蚊帐中的油灯(现在想想很危险)就是我们的诺亚方舟,是温暖安全的小屋,是父母的怀抱。伴我们看书,伴我们想家,聆听我们的哭泣,分担我们对夜色的恐惧。躲进蚊帐,油灯的暖色和它跳动的灯花给了我们温暖的慰籍,也给了我们有限的安全感。从那时起,我心中永远都有一盏小油灯。它可爱,活泼的灯花和温暖的灯光,总在需要的时候给我一束暖心的橙黄。</h3><h3> 我们的小土屋外有一方水田。月满时分,水田里的月亮又大又圆。那时候前途无着,不知将来前行的路在何方。特别想家想爸爸妈妈。望着高悬夜空的月亮,我好妒忌她。月亮高高在上,看得见我的父母,也看得见我。但我和父母却天各一方,断肠人在天涯。</h3><h3> 在小土屋中,我和燕萍同床共枕了四年。如今,那间小土屋留下的回忆值得我们反复咀嚼。现在见面时,我们常玩笑对方,我们是同床共枕四年的同居女友。那段共渡时艰的岁月,我们抱团渡过。</h3><h3> 那四年,思念和对前途的茫然让时光变得漫长难捱。只有周末,我们一起下乡的六个知青姊妹会相约去赶场。换上干净的衣服,我们也背着背篓,去场镇。场镇在区上,一条窄长的街面两边站满了昏暗的小商铺。商铺的门板色泽深暗,木肌裸露。场镇的空气中弥漫着叶子烟的味道。以至于现在闻到叶子烟的味道,会思绪万千,叹往事如烟。赶场的日子在那四年中,像沉闷日子中的一抹暖阳。我们有会心的交谈,有相拥的哭泣,也有欢聚时柴米油盐的乐趣。现在,既使多年不见,我们心中仍有姊妹般的惦念。</h3> <h3> 当年一起下乡的我们。虽然多年不见,仍有姊妹般的惦念。</h3> <h3> 当年我们的小土屋就建在这里。屋前一块水田。月满的日子,月亮又大又圆印在水田中。姣洁的月光,让我倍增思念的惆怅。如今小土屋己推倒成了村宅杂草丛生的院坝。这方泥地仿佛还散发着我的体温。</h3> <h3> 屋前水田中的那口水井,虽被填平,仍坚持着自己的印迹。作为地标,等着我回来。</h3> <h3> 土屋前的小泥路已被水泥覆盖。</h3> <h3>萧条的村院,当年热火朝天</h3> <h3> 屋对面我曾下水游泳的水塘,如今已成鱼塘。</h3> <h3> 下乡的第二年,妈妈来看我,住进了我们的小土屋。因为不会掏屋檐下的水沟。雨水倒灌,屋内泥地因潮湿踩出了一个个脚印。床底下泥泞的土中长出了青草。隔壁灶房大似澡盆的铁锅已锈出一层金黄。这口硕大的铁锅总让我们无可奈何。年底,乡下的天气已寒气逼人,我们穿着棉袄毛裤和老乡一起下水田管理最后一季稻谷。眼前的一切,让妈妈流下了担心和不忍的眼泪。。当年不知何时是头的这般場境让母亲戳心的痛,远过于亲历这些的我们。为了减轻我的艰辛,父母从未让我在物质生活上感到过羞涩。以至于我们会在那个年代吃鸡蛋吃出了鸡屎味。</h3><h3> 村里男性老乡的穿戴也让妈妈来了一次时光的穿越。他们长衫马褂,嘴刁叶子烟杆,脑袋上緾着头帕。妈妈说,她只在三 四十年代的上海看到过这般穿戴。这里起码滞后了三十多年。</h3> <h3>当年村里的小伙伴</h3> <h3> 记得当年的你,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着羞涩。常帮我们分担农活。</h3> <h3> 当年时常途经的这条小路,没有变样。在我的眼中,这条泥路上仍有我肩挑背扛的身影和泥泞的脚印。倍感亲切!</h3> <h3> 农家小景</h3> <h3>乡村自有它的美</h3> <h3> 在场镇随意拍下的老者,居然是生产队老乡家的亲戚。</h3> <h3> 当年周末赶场的小镇,如今只剩下了了旧景,慰籍我的念想。</h3> <h3> 站在云龙区公所前合张影。当年,区卫生所就在里面。卫生所里有一对上海医生夫妇。那年我突发阑尾炎,知青兄弟们打着火把,用滑杆连夜将我送到卫生所医治。再谢救命之恩!</h3> <h3> 站在插队所在地,云龙区的牌楼前合张影。</h3> <h3> 今天,十几岁的孩子被父母的呵护包围着,还天马行空的翱翔在自己五彩缤纷的童话世界中。我们却在这个年龄离开城市,离开父母,来到一个生存条件落差极大的乡村,肩挑背扛地担起了自己看不到头,也无法左右的青春。今天充满欢笑有趣的回忆,承载着多少当年插队生活的艰辛,郁闷和彷徨。 流逝的时光筛去了当年五味杂陈的苦涩和沉重。留下了年少不知苦滋味的懵懂和品尝人生的乐趣。</h3><h3> 亲历知青岁月,艰难但无悔!这段经历,让我对后来的人生充满热爱和希望。对克服人生道路上的挫折和坎坷充满自信。知青岁月,既是我独立走向人生的第一步,也是我人生链条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环。难以释怀,也无法拂去。只会越来越凸显在我心目中的位置。</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