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机送我到边境采访

门吉

<h3>现如今,在紧急情况下,或为了完成某一项特定任务,派专机送记者到某一个地方采访,算不得稀罕。但在三十多年前的云南边疆,能享受这样的待遇,相信是绝无仅有的!而值得我自豪的是,这样的待遇,被我遇到了。</h3> <h3>事情发生在1984年4月初的一天下午,两点过钟,我们刚上班,分社社长就接到新华总社军事部负责人的紧急电话,言云南边境麻栗坡段发生“紧急事件”,中央有关部门严重关切,正通过地方和军队的渠道了解真实情况,希望新华社发挥自己的优势,予以配合。该负责人要求立即派出记者,到边境现场去了解情况,及时上报。</h3><h3><br></h3><h3> 情况紧急!社长遵命照办。当时,分社共有记者4人,其他3人出差在外,只我在家,到麻栗坡边境作现场调查的任务,自然由我承担;再者,麻栗坡边防团的政委是我的老战友,联系采访等各项事宜会比较方便。因而由我去麻栗坡,再恰当不过。</h3> <h3>麻栗坡县,位于云南省东南部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境内,与越南的同文、安明、官坝、渭川、黄树皮、河江五县一市接壤,国境线长277公里。自1979年2月对越自卫反击作战打响以来,就一直处于对越斗争的最前线。1981年5月7日进行的收复扣林山作战,就在其县境内南部的猛峒地区进行。我曾艰难地爬上扣林山主峰采访,在写了一些新闻报道后,便卷缩在师指挥所附近的一个帐篷里,完成了报告文学《战火中锤炼的钢材》的初稿。回到昆明,几经修改,寄往北京,很快就刊登在1981年9月号的《解放军文艺》上。由于对麻栗坡的情况比较熟,这对我将要进行的现场调查活动将会有很大的帮助。虽如此,但交通工具却是个棘手问题。从昆明到麻栗坡,有430多公里之遥,乘云南特有的米轨小火车,只能到开远,也才走了一半路程,还有210多公里的山区公路等待我去奔波;且米轨小火车速度慢,还要转车,太费时,难以完成紧急任务。乘吉普车前往,昆明到开远倒是大道,行车速度可以较快,但开远到文山的路,就有些难走了。虽敷设了柏油,但路窄弯多,难以提速。从文山到麻栗坡,有80多公里,全是沙石土路,加之山大坡陡弯多,就更难以快速行车了。如此算来,上述两种办法,起码都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几经商量,要赶时间,唯一的途径就是求助昆明空军。</h3> <h3>主意拿定,社长就开始联系空军飞机事宜,我则做好出差的准备。还好,进展十分顺利。4点来钟,当我赶到昆明巫家坝机场时,一架昆明空军的安—24飞机已准备妥当,就等我乘坐。进了机舱,我向机组人员表示感谢之后,便在一名女战士乘务员的引导下入座。这时,我开始打量机舱内的设置。此前,我也多次乘坐过飞机,但都是客机,型号主要为英国的三叉戟喷气式客机,有100多个座位。据我后来查资料得知,安—24是前苏联安东诺夫设计局研制的中、短程双发涡轮螺桨运输机,1958年开始设计,原型机1960年4月首次试飞,1963年9月进入航线使用,1978年停产。到1976年共生产约1,100架,交付给苏联民航700多架,向12个国家的航空公司出口 130架。我国也有大量进口。我国西安飞机公司生产的运—7,就是在安—24的基础上仿制的。该机空重13,300公斤,最大起落重量21,000公斤,最大商务载重5,500公斤,载乘客44—52人;巡航速度450公里/小时,实用升限8,400米,最大油量航程2,400公里;驾驶舱内有驾驶员一名,副驾驶员兼无线电报务员一名,客舱有一名服务员;正常座舱布局应该有50坐席,但眼前的座舱的布局,不是通舱,而是有前后两个隔断,前大后小,前隔断位于通道两侧,各有两排四个座位。我就被安排在其中的一个隔断里。女战士乘务员给我倒了一杯热茶后就进入了驾驶舱。于是,偌大的机舱里,就我一人,形单影只,百无聊赖。我把脸贴近舷舱,俯瞰翼下。但见朵朵白云,飘然而过。白云下,山峦起伏,河流蜿蜒,村村寨寨,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平坝或半坡之上,缥缥缈缈的有几缕炊烟升起。我想下面的百姓,该是在做晚饭了吧?</h3> <h3>正凝神注视机翼下红土高原的美景,我突然发现,飞机像是在降低飞行高度。果然是在降落。女战士乘务员前来用软软的标准的普通话告诉我:首长,飞机已飞临砚山机场上空,马上就要降落了,请您做好下机的准备。我点头称好。</h3><h3><br></h3><h3> 从昆明到砚山的陆路距离有380多公里,如乘吉普车,就当时的路况,至少要花8个小时!而乘飞机,包括去机场的时间,顶多才一个半小时。我不禁感叹:飞机的翅膀就是比汽车的轮子快!与机组人员道别后,我走下飞机。此时,文山边防军分区派出的吉普车已在机场门口迎接。</h3> <h3>砚山县属文山州管辖,离文山州府所在地有40多公里。县城附近有一座山,“山势颇挺秀,其形如砚”,砚山的县名因此而得。砚山县具有复杂多变的地形地貌和气候特征,生物资源丰富,是名贵中药材“三七”的原产地,1995被命名为“中国三七之乡”。 当时的砚山机场很小,只是一座简易的军用机场,仅供战斗机及小型军用运输机起降。</h3><h3><br></h3><h3>坐上吉普车,已是下午5点钟。马不停蹄,就往麻栗坡赶。80多公里,两个小时便到了。见到了政委,边吃饭,边了解情况。饭后,天黑了,见我采访任务紧急,政委立即派出一名干事陪同我,连夜向出事地点的天保口岸奔去。大约在晚上十点来钟,我在同边境连队的干部战士座谈之后,边境事件的前因后果和来龙去脉终于搞清楚了。原来是越军在扣林山战斗失利之后,心有不甘,又在麻栗坡边境一线的老山、者阴山挑起事端。我连夜将了解到的情况,在军用电话里向远在昆明还在办公室守候的社长报告。</h3> <h3>此时,已是凌晨一点钟了。躺在边防连队简易招待所的木板床上,我感叹,空军飞机的及时支援,让我24小时都难以完成的任务,仅用去9个小时,便圆满完成!虽那时还年轻,但飞机、汽车、采访活动的高强度运作,还是让我感到人困马乏,很快便进入了梦乡。</h3><h3><br></h3><h3>我不知道我的这次现场采访活动对中央有关部门的决策产生了何种作用,但我知道,二十多天后的4月28日凌晨5时56分,中越边境自卫反击战的又一重大战役——老山之战,打响了。</h3><h3><br></h3><h3> </h3> <h3>周金城 2019.11.8记者节。</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