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遥远的地方……

美友74204379

<h3>在那遥远的地方……</h3><h3>——记134团14连,我曾经在那工作</h3><h3>说起14连,我一点儿也不陌生,在我上小学和初中的那会儿,星期天或是暑假我们就会骑上自行车,到14连的大沙包里去捡梭梭柴,热了渴了就会到14连的洋井上猛喝一阵清凉甜美的自流井水……</h3><h3>1978年10月的一天中午,我们78届的初、高中毕业生,在团部机关的小食堂里每人吃了一碗大白菜炖肉加白面大馒头,就被各连的拖拉机接送到连队去了。那时的激动和兴奋的心情啊,不亚于今天考上大学那个劲儿!因为我们长大了,可以独立参加工作,拿工资,帮着父母和一家人解忧扶贫了。我们去14连的同学特别的多,好像有30多号人,14连去了一台“老尤特”接我们,后面拖着一个好破烂的大斗子,连人带行李装得满满的,途中, 12连到14连绵延的沙包边有一大块戈壁滩,不像今天有柏油路,那时也无所谓路,地面相当的平,拖拉机在上面跑得飞快啊,后面荡起一溜灰尘狼烟,挺壮观的!我们一路笑声,一路欢歌,很快就进到14连地界,公路两旁的沙枣树,枝繁叶茂,果实累累, 红的,黑的,亮晶晶的,糖汁都要流下来了,在车上,顺手拽上一把沙枣,放到嘴里,甜到了心里;柳树,杨树的叶子好像开始泛黄了,在微风中泛着黄绿的光。到了,到了,我的14连!</h3><h3>连部西头靠前有两排新宿舍,我们男同学住第一排,女同学住第二排,每间宿舍住6、7个同学,床是新新的木床,那时的连队老朽的柳树杨树多的是,连队的老职工们砍砍锯锯,修修卯卯,几十个木床很快就做好了。我们班赵和平的父亲,就是一个老木工,说不定我的木床就是他老人家做的呢!</h3><h3>分宿舍,把行李搬进去,开始铺床,我们男同学铺床很简单,一块褥子,一个单子,一床被子,条件不好的枕头都是凑合了,就是一个布袋子,把几件衣服塞进去当枕头了。宿舍里面有几个同学是打的通铺,这一年的冬天,突然发现,身上痒,看看衣服上,怎么生了虱子?我们全宿舍的男同学也就顾不得什么,脱光了衣服,把衣服撂到水桶里,就在火炉上煮啊,半夜烤干,第二天再穿上。说起那个炉子火墙,也挺有趣儿,冬天缺煤呀,生火的时候,先把包谷芯子架在炉膛里,滴上点煤油,然后把煤面子用水和一和,盖在包谷芯子上,用张纸把包谷芯子点着,那就死火死烟得沤吧。有一天晚上,我们正在聊天,突然砰的一声,火墙爆炸,哎呀,我们个个就像非洲难民一样,满脸乌黑。顾不得了,大家七手八脚赶紧把火墙修好,就是没有旺火,沤着也还有点温气儿吧。然后说说吃饭,现在都想不起来到底那个时候吃的都是什么?但印象最深的是:早晨就是两个包谷馍馍和一大缸子玉米糊糊,好像有点萝卜干咸菜; 中午就是烧大白菜,有时放些粉条,但还是包谷馍馍;晚上就是白菜汤,主食永远是馍馍。10%的细粮(白面馍),只能是打牙祭了。偶尔过节的时候,或是连队大突击大会战的时候,才会改善一下伙食,炸油饼,包白菜馅儿或是萝卜馅儿的包子,每人限量。就这样,大家也没有说过生活不好啊!有一次,听说要改善伙食,我们在地里面干着活,就给班长嚷嚷着说快下班快下班,走在路上,老远就闻到香喷喷的味儿,口水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脑海里显现的是,大白馍就着肉菜呀,那个爽劲儿……回到连队,都没有来得及洗手,拿着碗筷就往食堂冲啊,凭票一人一份,十张菜票,打到碗里刚盖着碗底儿,我们这些小伙子也就是三、五口的事情,还没尝出味儿呢,紧接着就把筷子伸到吃得慢的同学的碗里。这时突然听到不知是高自来还是刘永强说:“我这还有一张票!”大家凑票立马打回来一小碗肉菜,我们五、六个人一人抢吃了两口,然后眨巴着嘴说“香,香”, 这才回过神来,有人问你怎么就多了一张票呢?原来这俩人特聪明,司务长发的票,是盖有小红章子的,那红油印还没有干,这家伙在那办公室的墙上撕了一点小白纸,又翻着印了一下,食堂的炊事员当然不变真伪了,所以我们又多享用了一份儿!后来还听说,有更调皮的同学,趁着炊事员在里间吃饭的时候,从打饭窗口探进半个身子,舀了菜盆里剩得不多的肉菜吃。</h3><h3>刚工作那年,14连连长是张克彬,指导员是冯学津。两位副连长,好像是九二五起义的;唐晓琴老师的父亲是老统计。倒是那几位妇女排长,个个是巾帼英雄,打梗子修毛渠,割麦子拾棉花,积肥拉沙子,样样在行。真令我们佩服。</h3><h3>这头几个月就得到了艰苦劳动的磨练。第一个星期就是挖林床打梗子和挖树坑,每天都是一身汗一身土,下班吃了晚饭,倒在床上就打起了呼噜。这还不算啥!14连的地一块接着一块,一块比一块大;沙包是一座连着一座,一座比一座高。地连着沙包,沙包挨着地。在14连的西南面有一块地,记不清是几号地了,特别的大。当年种的是麦子,麦收以后,地已经翻好了,连长说地不平,要在今天,就用带有GPS导航的平地机去平整土地了,可那个时候哪有啊?连里就安排我们青年班去平整土地。我们小伙子一人一辆架子车,把高处的土拉运到低洼的地方去,那是刚犁过不久的伐子地呀,硬是用架子车拉着土在地上碾出一条一条的路,这正是“地上本没有路”, 跑的趟数多了,自然也就有了路,晚上躺在床上,身体像散了架得酸疼啊!你说不辛苦吗?但我们嘴上从来都不说。就这样,我们干了一个多星期。秋天积肥也很辛苦,用架子车到羊棚圈里把肥料拉出来,羊棚圈低矮,土墙上只有几个小洞洞,算是窗户吧,圈里面有羊膻气,粪便臭气,把人熏得直想吐,但还要弯着腰把肥料拉出来,几乎是爬出来的。然后把肥料堆砌得方方正正,经过一个秋冬的发酵,来年的春天撒到地里面去。</h3><h3>到了冬天,就是拉沙改良土地了。每人一架冰爬梨,两只柳条筐。穿好棉衣棉裤,穿上毡袜和雨鞋,或老毡筒,戴上棉帽子,戴上厚厚的手套,个个威武得像北极战士。两筐沙子100多公斤,有人很能干,上面又摞了一只筐子,200多公斤呀,大家匍匐着身子,一步一步的,把这百十多公斤的沙子,一爬梨一爬梨地运到地里。气温是零下20多度,眉毛胡子上全是冰霜啊,分不清男女,地里的雪有一尺多厚,老职工也好,小青年也罢,硬是在冰天雪地里爬出了一条条雪路,把成千上万吨的沙子拉到了地里,为来年的丰收做好了准备。你说不苦吗?但我们嘴上从来都不说。反倒是晚上回来以后还有乐事儿要做,那就是修整自己的冰爬梨,在爬梨的两条木轨上浇冷水,过几分钟浇一点,过几分钟浇一点,光浇纯水还不行,有时还要在上面撒些沙子或是土,为了增加木轨的强度和滑溜度。第二天就能多拉快跑喽!我是说的多,干的少。我个矮,力小,一天累死累活也拉不了多少沙子。连领导说你就出黑板报吧,做宣传,给大家鼓鼓劲儿。这是我的拿手活,写小短讯,画每天的功效图表,再写个标语什么的……办公室两边的黑板就是我干活的地方,上下班或是打饭的职工们都能看到我出的黑板报。</h3><h3>7月份脱离麦子是我干的最重的活了。那时候,人工割麦子,拖拉机把麦捆一车一车的拉运到场上,康拜因再脱离麦粒,那个大家伙不能自己行走,不像今天的联合收割机,收麦子可以一劳永逸。当时我和赵和平分在一组,给那个大家伙喂麦子,一干起活来,狼烟滚滚,乌烟瘴气,我俩用叉子挑起一捆捆麦子,给那大家伙喂呀,屏住呼吸,不停的喂啊,因为一停那机器就空转了,就这样也只能坚持六、七分钟,然后再上一组……我们满脸满嘴满鼻孔,满眼睛都是土啊!因为用叉子挑麦捆全是机械动作,累得晚上做梦都在做这个动作,居然有天晚上两只胳膊甩到墙上,把自己都给砸醒了。</h3><h3>天天干活,天天忙,天天累呀!其实劳逸还是可以结合的,记得那个时候周天是照常休息的,除非是农忙季节。家在团部附近的同学,周六一下班,骑上自行车可以回家,吃点好吃的,或是看一场电影,回来的时候再带点好吃的;我们本来家就在连队的,大多就在连里过周末,女同学会买上几个大白馍回家看看家人。我呢,可以看看书,做点数理化习题,还可以问炮房的同志要来厚厚的一摞卷炮的纸练练字,因为来年还想参加一下高考。我这人呢,最怕洗衣服,我常常会跑到房头,看看洋井那儿有没有女同学在洗衣服,如有,我会煞有介事的端了一盆衣服,跑到洋井那去,装模作样地搓洗,这时,就会有女同学看我那蹩脚的样子,说我来帮你洗,我真是求之不得呀,心里那个得意劲儿就甭提了!看到这你肯定会问有没有人搞对象啊?尽管来连队时间不长,搞对象的肯定有,那时是不敢公开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很多人猜忌,戳戳点点。连部门前有一条大路直通向南,两旁树木繁密。刚工作不久的年轻人要搞个对象什么的,就晚上用手电筒灯光,在宿舍前老远的地方晃一晃,联系上了,一块去遛那条大马路,天越黑越好。一旦碰见个人,一对年轻人,哧溜一声就各自蹿到林带里去了。而大龄青年一旦确定了恋爱关系,也就不会偷偷摸摸了。</h3><h3>我的夜也是挺浪漫的。一次,不知是什么原因,连里安排我到浇水班去浇水,倒不是让我干重活,可能是想让我向老职工学习学习。第一天就碰到个夜班,领班就是浇水班的班长陆得柱。我领了一双长筒靴,一件雨衣,一把手电,带上砍土曼,跟着陆班长就下地了,扶梗子,修毛渠,这样晚上就会轻松一点。还不到晚上12点,陆班长说你去休息吧,我就跑到地边的沙包头上,铺上雨衣,躺在上面。夜真美!天蓝蓝的,月儿弯弯,稀稀疏疏的星星,眼睛眨呀眨呀的。耳边时不时的传来玉米苗喝饱了水“咯吱、咯吱”生长的声音。我完全沉浸在这静谧的夜,什么也不思,什么也不想,我完完全全是一个无志青年。在青年班里,我是一个小小的计分员,一本记分册,其实什么也没有记,什么也没有写,到了月尾只给统计报了两个字儿“全勤”。</h3><h3>8月的一天,我正挑着两桶泥走在上房泥的天桥上,就听李宏在喊,“下来、下来”,他摇晃着手中的一片纸说:“我们调到学校去啦!”</h3><h3>1979年8月26日,我和李宏赶着毛驴车,拉着两张木床,带着简单的行李,到134团中学报到,成为了光荣的人民教师!</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