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我的故乡,在黔东武陵山脉一个可与梵净山相望的地方,它有个响亮的名字——公馆。由于无证可考,缘何名之公馆不得而知。只是不远处另有一个地方叫接官坪,让人相关联起来不由生出许多的遐想。</h3><h3> 故乡,是每个人的根。不管往返多少回数,心不厌繁;不管身在何方,一生心心念念。</h3> <h3> 记忆中,故乡的春天,是从无数鹊哟鸟哟那好听的鸣啼声里蹦出来的。早晨天微微亮,它们的歌儿就自由自在地挂在了木房的瓦檐上、木房的梁子上、远远近近那熟悉的桃树李树椿树上、房前屋后影影绰绰的草丛或杂树丛里,直到把霞光引来。</h3><h3> 早起的外公,开始在磨刀石上磨他一天将派上用场的刀具。磨刀的声音,也相异于其他的季节,轻快而欢畅。和那些密匝匝的鹊鸟的脆鸣一样,入丝入扣地传达了一种心情对春的喜悦。磨好了刀具,外公就雷打不动坐在屋檐下抽一回旱烟。若干年之后,他磕烟斗的响声总在耳畔亲亲切切地响起。同样早起的外婆,在柴火灶上烧好了洗脸水,催促着一家老小赶紧整理个人卫生,怕耽搁了她做早饭的时辰。山村几十户人家都延续着这样的生活节奏,排排木质结构的瓦房、袅袅升起的炊烟,在这薄亮薄亮虽声喧却是静谧的春晨里,绘景入心。故乡之春晨天碧蓝,霞彩像极了节日盛装,簇着天边或眼前座座春山闲话。几场春雨过后,山涧的水涨了,有了特别的生机和气势,远声击叩耳鼓于春晨里就添了特别舒服的感觉。</h3> <h3> 这里的山树是特别多的,远到坡上、岩上、湾里,近至房屋跟前,都是它们蓬勃生命的营地。沉寂一大个冬季之后,它们仿佛特别配合春光的丹青妙笔,浑身上下任其将嫩绿、浅绿、深绿、碧绿层层叠叠地晕染,无需多少时日,漫山遍野就汇成了绿的海洋。山树披了春绿,总是吸引着孩童三两下就爬上树梢,尽情地摇啊晃啊,嘴里还咋呼出那些从未坐过的汽车或飞机的响声,恣肆出一种自己正在驾乘的模样,逗得爬不上树的小孩仰了头伸了双手蹦着脚尖一顿着急,攀在树上的就更得意了,笑声在旷野里打转。山丛披了春绿,千姿百态、意象万千。山岭林木郁郁葱葱,非常养眼,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搁从前或许只有在画报上才能见着的景致。座座山峦有的像绿笋、有的像翠屏、有的像苍松盆景……。那些亮晃晃的梯田、芬芳的土地镶嵌其间,一派田园风光,足以让人恍惚便似走进了唐朝王维的诗里和画里。</h3> <h3> 大山里,各种各样的花儿当然也自是春天的重要角色。我写过这样的诗句:春天来了/花的步履/瞧似未见/八面四方早已经做好花房/。只等春天花开的节令一到,瞬息之间花就怒放了。樱桃花、迎春花、白刺花、山茶花、各种品类的藤藤花,还有好多好多叫不上名的花,在遍处是浓浓绿意映衬下,美得人的心怎么也化不开那份艳,惹得会唱歌和不会唱歌的嗓子都得不由自主哼哼几句。</h3> <h3> 故乡的春天不仅美而且深藏野趣。春晖里,玩伴三五邀约奔向长满嫩草的坡儿。那孕了嫩花还被包裹着没有展开的茅草,俗称茅草针,就成了小小手心里的宝贝。一棵棵的欢喜地抽,不多一会功夫,手里就捏了一大把。再随意拣个地方坐下来,滋滋地剥去草皮儿,将蚕丝一样的嫩白送进嘴里,滋滋地嚼,生出时光丝丝的甜。</h3><h3> 春天,还四处去寻山茶树上可口的茶苞、茶片;跑高高矮矮的土坎边掰嫩油油甜嘟嘟的刺苔;到旷地里觅野菜。或者信手摘些藤蔓上的叶子做成喇叭可劲地吹;或者找些韧性好的植物做成草帽、衣服伪装,戴在头上披在身上,酣畅淋漓玩一场打仗的游戏……</h3><h3> 故乡的春天,就像往自己记忆的时空里放一场烟火。生命在,烟火永远绚烂。</h3> <h3>(图片源自网络)</h3> <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