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我的父亲是铁匠>></h3><h3> 如果我是一棵草,那么是父亲用自己的血有父亲身体铺就的碎石,而让我走得更加踏实;如果我能站起来,那么他一定是站在父亲的肩头。我已经不记得上面的话是谁说的,只记得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将这张泛黄的纸压在了属于自己的书桌玻璃下。</h3><h3> 小时候总觉得父亲疼爱自己是很正常、理所应当的事,也许父亲对我的付出只有等我有一天成为父亲的时候才能真正的了解,真正的有所体会。现在仔细想想,似乎才能模模糊糊的明白中间的含义。想起来真是有点心酸,小时候的淘气没少惹父亲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父亲相处的时候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父亲尽管去世已经很多年, 但今天我仍然思念着他。脑海里父亲那时的形象,浓眉大眼,英气逼人,和今天一对比,常让人恍惚间以为判若两人,黝黑脸上被岁月刻得沟沟壑壑,一脸沧桑黝黑的皮肤,壮实的身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好像就是为打铁而生的,无论多么冷硬的铁块到了我爸爸的手里,都能变得滚烫而柔软,真是奇了怪了。他说话爱起高腔,带有浓浓的家乡侉子口音, 周围一班铁哥们称父亲为大侉。每当父亲喊我的时候, 他的声音让我觉得如同大山般的依靠。</h3><h3> 父亲年轻的时候,为了养活一家学了打铁的手艺。人们常说,打铁,撑船,磨豆腐是三样很辛苦的行当,但为了补贴家用,父亲在最困难的六十年代打些斧头. 菜刀等,去清江浦大闸口卖些钱,后來父亲打的斧头和菜刀远近闻名, 十里东长街人都上门来买, 生意好着呢,让一大家子生活有了温饱。 </h3><h3> 父亲的性格注定他交的多是铁哥们。在困难时期他的师傳帮衬过我家很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度过难关。而为了打铁的营生,在我家房里外间专门垒了一个简易的铺子,一面临厢房,一面临院墙,一面用砖垒了个烟囱,上面是草房,就这样四处透风,砌了个大煤炉,配上风箱,红红火火地也便开了张。邻居们站在炉旁和忙活的父亲拉着家常。父亲常常挂个白色的厚厚围腰,上面已溅烧了很多小洞洞,把整块铁放在火上,紧锣密鼓地拉起风箱,待铁块烧得通红,快速取出,喝声“让开!″邻居忙四下散开,他把铁块放在砧板上,徒弟忙向前举起锤子,父亲一手拿钳子夹着,一手也拿着锤子,和着敲打的节奏,开始叮咣叮咣地如奏乐般敲打着,待加工塑形得差不多了,随手一甩,扔进旁边的水盆里,噗噗一声,淬火降温。父亲铁匠铺子里有一个经常把炭火烧得通红的炉子,在炉子后面有一个手拉式风箱来控制火势,炉子所用的材料都是就地取材,木材、煤炭块都有。铺子里还有各式各样的工具,其中有很多我都叫不上名字,大锤、小锤、铁夹等好几十种。最重要的还是砧子,几乎每一个工具的制作都会用到它,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砧子和各种锤子敲击发出的声音。 </h3><h3> 有了铁匠炉,家里就热闹起来了,叮叮当当的锤子有节奏地一响,邻居们就提着许多暖水瓶过来了,边聊天谈笑边等开水沸腾。谈到开心处,一屋子的人哄堂大笑。想来父母也是快乐的。有时水开了没人来冲,爸爸便走到门口的大道上,亮起嗓门吆喝:冲水哦......!十叮当当的锤子有节奏地一响,邻居们就提着许多暖水瓶过来了,边聊天谈笑边等开水沸腾。谈到开心处,一屋子的人哄堂大笑。想来父母也是快乐的。有时水开了没人来冲,爸爸便走到门口的大道上,亮起嗓门吆喝:冲水哦......!十里东长街都能听到我父亲侉子口音。有时邻居忙,水瓶一搁,爸爸便帮着灌满,邻居有空再拎回家。烧的铁质材料是从远处买的优质铁块,烧的煤炭是从外面买的好炭,再加上用心加工,做成斧头,菜刀,远近闻名呢。</h3><h3> 父亲常说: 买我的斧头和菜刀终生保修,因为父亲打的斧头和菜刀好使啊,有人想仿制, 父亲在斧头和菜刀打下了铁印记号。但因为用料好,常常被懂行识货的人买走,生意好着呢。童年的我就享有公子哥的生活, 厚棉衣. 吃海带烧肉. 甜甜的元宵经常吃呢。 </h3><h3> 过惯了穷日子吃过苦的铁匠父亲从不讲究吃穿,只要有酒就行。晚上闲暇的时候, 三两铁匠一班同道兄弟们, 打一瓶山芋干散装酒, 就着中午剩下的菜, 一大把花生铺满在桌上, 彼此划拳行令, 好生快活, 我站在旁边有时也会一起喊: 喝酒。 <br></h3><h3> 父亲晚年的时候因为脑梗已行动不便,也没了年轻时的精气神,缓缓慢慢踱着步。正如看山的人们心里总是守着他们的山,看着他们的天。而我的铁匠父亲给了我们钢铁般的品质和意志,让我们在芸芸众生,纷繁生活中保持着自己的底色,拥有和他一样的善良倔强,来面对匆匆忙忙的生活……</h3><h3> 11月7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