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上)

仁者

<p class="ql-block"> 往 事 如 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踏破红尘六十年,人生如梦影若烟。 </p><p class="ql-block"> 少时境遇犹难忘,今日忆来到眼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根据微信群《我们永远的大学宿舍》</p><p class="ql-block">之聊天记录整理的故事 </p><p class="ql-block"> ... 作者:仁者</p><p class="ql-block"><br></p>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1978年.武汉长江大桥留影</h3> <p class="ql-block">  目 录</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 少年岁月</p><p class="ql-block"> 二 不堪回首</p><p class="ql-block"> 三 初见曙光</p><p class="ql-block"> 四 石破天惊</p><p class="ql-block"> 五 历史真相</p><p class="ql-block"> 六 往事如烟</p>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一、少年岁月</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nbsp; &nbsp;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一九七三年,那是我的乡村生活经历中最幸福、快乐、风光的一年。那时我正读高一,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两个乡高中合并,我们西咬村的两个高中班被合并到了新城铺中学,即现在的正定县第四中学。那时正赶上邓小平回潮,学习风气渐浓。合并后沒几天,学校突然决定搞一次数学竞赛考试,要求合并后的四个班高中学生全部参加。老师们对此事很重视,心理都明白,其实是在考老师,看哪个乡的师资力量强、教学水平高。因为新城铺中学有个叫郭国庆的学生,学习成绩是拔尖的,他父亲郭凤田就是那儿的数学老师,在县教育系统小有名气。我们乡中的老师也都不错,都是科班毕业,我的学习成绩在我们那儿也是抜尖的,特别是数学成绩,所以老师们对于这次比赛都充满信心。一天,二天,三天,令二百多名考生和二十多名老师瞩目的数学竞赛考试结果终于出来了。</span></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我记得那次发奖大会开的还很隆重,校长亲自公布竞赛结果:第一名刘兵喜;第二名郭国庆;第三名李兰祥。宣布完毕后,掌声响起,我记得在去领奖台的路上瞄了我的数学老师一眼,我看到了我的数学老师赵思荣老师泪光在闪。我心头涌起一阵暖流,我没辜负老师,我为我们乡中师生争光了,而且第三名李兰祥同学也是我们乡中的。</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我和我的老师都很扬眉吐气,学挍的比学习气氛更浓了,我也开始做大学梦了,期待着高中毕业后直接考大学,跳农门了。可是,随着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深入,学校风气又转向了,毕业后没看到高考而是直接回到了村里。</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二、不堪回首</span><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回到村里后,开始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那段日子,不仅仅是劳作之苦,令人窒息的是受气忍辱。 &nbsp;事情起因是我父亲当干部得罪了人。</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我们村是个有着三千人的算是不小的村庄,全村只有我家一户姓刘。我记得在一九六四年农村搞四清时,当时的我家所在的第三生产队队长因有问题问题被撤职,四清工作队经调查研究后决定通过社员选举让我父亲担任队长。我父亲为人随和、厚道、有思想也有些文化,在乡亲眼里算是个明白人,在街坊里威信很高、受人尊重,邻居家有什么分家、纠纷等事,总有人找我父亲去调解。但让他担任队长这事我父亲没想到,就坚决推辞,理由一是家庭成份不好、不合适,二是沒有这个能力,三是在村里本来是孤民独户、势单力薄,不想也不敢得罪任何人。但工作队坚持说选举结果不能变,必须上任,我记得当时的工作队长姓甄,连着一周在我家吃派饭也不去别人家了,就为了做通我父亲的思想工作。那人是省里下来的,很有派头也很有能力,很会做思想工作更有耐心,无奈之下我父亲只好硬着头皮上任了。虽然对下台的那个队长及其家族生怕得罪很是照顾,但为后来发生的事还是埋下祸根。</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转眼到了一九六六年,四清运动工作结束、文革开始。当时,在我们村里东边,有一处堪称风景的我家坟台,占地约十亩,上面百余棵柏树郁郁葱葱,坟台高大,加上我家历代都是单传,从最高处老老爷爷的大坟到爷爷的最低处的小坟一竖七八个坟台下来、高低错落很是壮观。我记得小时候有时在想,我家从哪搬来的?什么时候搬来的?为什么搬到这个村?怎么只有一户搬来?有一天,在城里居住的我姑姑来告诉我父亲,说城里乱了,开始打、砸、抢了,你赶紧把咱家坟上的树都刨了卖了吧,怕以后乱了可能会保不住。于是我姑姑家的几个表哥过来帮助,把柏树刨去赶集卖了。&nbsp;</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六八年轰轰烈烈的文革开始,那个下台的队长在其结拜兄弟、当时的村支书怂容、操作下跳出来造反了。开始整我父亲,给安的罪名是“私吞集体财产、破坏植树造林”,开始了日夜批斗。普通社员都不发言、也不愿动手,那个队长就把队上几个地富子女叫在一块,让他们吊打我父亲,並警告威胁说你们不斗刘永福就斗你们父亲。这几个人只好违心地真的动了手,把我父亲绑起吊在他曾每每召开会的屋的木梁上。之后,还给社员每家发报纸和墨水,让写揭发我父亲罪行的大字报。我当时十二岁,我记得我拿上小板櫈坐在批斗会场去看谁说,他说什么,我去街上去看大字报写什么。我母亲哭着让我别去。</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我母亲所担心的,我成了这帮恶人且当权的人的眼中钉。在我初中毕业考高中那年即一九七零年,升高中遇阻。论考试成绩我是第一名,按政治条件排队把我排在第二十二名,一共三十名毕业生,当年公社中学分配给我村二十个升高名额,这样下来我就读不成高中了。当时社中老师纷纷表示不平,说第一名都没学上,我们老师还教谁?于是鼓动校长给西咬村增加二个名额,但村干部又按政治条件重新排队又把我排到了第二十三位,还是没学上。在这种情况下,我已准备务农,但被我父亲阻止住了,“他们就等着折磨你了,你这么小干苦重农活对身体也不好,你再复习一年先在学校躲一年吧”。我又回学校开始复读,所以我有两拨初中同学。转眼一年过去了,在这一年里村里议论也给村干部不小压力,让他们面子也很难堪。一些正直的敢说话的社员说“大人闹意见折腾人吧,折腾人家孩子干什么,太过份”。再加上第二年升高中无名额限制,所以我才得以顺利升入高中。</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高中毕业后我回到村里,心情也一下子像掉进冰窖里。我从两年高中时间一直备受老师宠爱和同学羡慕、钦佩的高处一下回到什么也干不成只能干农活的境地,一同毕业的同学有的被安排去当了民办教师,有的被推荐成为了工农兵大学生,有的被安排参军入伍,有的被安排当大队、小队会计。当时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情绪低落到极点。我知道,公社曾点名要我去当老师被挡了,被点名当公社电影放映员被挡了,我几次想报名参军可连报名的机会都不给,甚至连加入共青团的权利也被剥夺,我想出去到石家庄郊区我姑姑家跟人家学修自行车、补轮胎手艺也被拒绝,不给开具介绍信。那个年代还没有身份证,没有村里的介绍信哪也去不了,我哭了,我愤怒了。今天想来都后怕,我曾有过与折磨我父亲的仇家全家同归于尽的疯狂想法,我在父母面前曾透露过,不让我活他们也别想活好,我母亲担心出事,一边劝我“忍着吧,不会总这样,他们做事伤天害理会遭报应的”,一边总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但还是发生了一件让社员们刮目相看的事。</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一天清晨,生产队的钟声响过不久,人们都陆续从家走出来听队长派活儿了,那天早上的活儿只一样,拍砖窖,就是往烧砖的窖体外面上土並分层夯实。那天早上,出来干活的男男女女有四五十人,快要收工时,我的锨可能碰到那人的腿了,没想到他张口骂了我一句。我被激怒了,当即回了他一句“你个臭不要脸的狗腿子,凭什么骂人?看你那个王八样!”。我说他是狗腿子是因为,我父亲挨整后就和造反上台那个恶队长对立了起来,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那个队长给我父亲派活儿都是让这个人转告,这个人经常隔着墙喊我父亲名字说派你干什么去,所以我私下里就骂他是狗腿子。我这么一回敬骂他,他恼羞成怒,一下子冲过来与我撕打在一起。但很快被其他社员拉开了。在刚要转身离开的瞬间,不知什么原因,也可能积压太久的缘故,在那人还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时,我心头怒火腾地烧了起来,我挥圆了胳膊,照着那人脸上打了一记耳光。本来大家要收工了,又是清晨,那一声显得格外响亮,那人随即倒在地上不动了,社员们惊呆了,那个队长见状怒喝“拿绳子捆住他送公社先看起来”。就在从旁边机房里取来绳子准备捆我时,那个躺在地上的狗腿子突然又站了起来,並顺手抄起一个砖头朝我头上拍来。我本来在盯着他看,心里也怕出事或担心他赖着不起讹我家,那我父母就惨了。我见砖头拍来,我跳着闪开时随即朝他冲过来的脚猛踢一脚,惯性使他站立不稳,就又摔爬在地上,这时逗得大家都笑了。队长见那人没碍也不好再做什么,只好宣布收工。回去刚端上饭碗,那人的老婆找上门,泼妇似的不依不挠的在我家喊叫,说她丈夫被打的脸都肿了,连粥都喝不了了,脸上五个大手印,问我父亲怎么解决?我父亲也被激怒了,说你家那口子三十多岁,我儿子是才十七、八岁的刚下学的小孩,我没找你家去理论去、你倒恶人先告状来了,亏你还是妇女队长,太欺负人了吧。记得后来她也骂骂咧咧地走了。从那天开始,大家对我家尤其是对我开始刮目相看了,有人私下对我说那一巴掌打的好,打出了骨气。因为以前我父亲都是忍气吞声、我哥生来性格软弱、我姐也胆小怕事,我记得在批斗我父亲时,我大姐躲在角落紧闭双眼不敢看,我家只有我一个人脾气暴躁。</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但从那天起,我在生产队也待不下去了,我父亲托人把我安排进了村建筑队学泥瓦匠。很快我迷上了这活儿,从开始搬砖和泥到后来开始上架子砌砖。由于我手快活好,大师傅就经常安排我砌大墙角负责长线。</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就在我干的正起劲时,唐山发生地震了。在全国范围内开展起了抗震救灾。我村被安排出动三十名青壮年投入抗震救灾去修陡河水库。当时,谣言四起,说唐山废墟里好多尸体还没挖出来,臭气熏天,已出现什么四号病蔓延,所以大都不愿去。这时,队上指导员告诉我父亲,这次安排你家老二去当民工。我父亲一听楞神了,质问指导员说,这次民工要的不是年龄25至35岁的青壮年吗?我家老二兵喜年龄不够呀,若非去不行,那让我家老大兰喜去吧,尽管兰喜年龄也不够。可那个生产队指导员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全国都投入了抗震救灾,你家特殊吗?再说,要你家老二参加是大队定的,你找村支书说去”。我明白那个大队村支书和恶队长是拜把子兄弟,狼狈为奸,这是又是想折腾我。我告诉我父亲“别求他们了,我去”。于是在七六年冬初,我扔下了瓦刀,辞别了父母,辞别了建筑队师傅和工友,坐上闷罐车,人车一室,咣铛咣铛地连夜奔向唐山丰南,消失在茫茫夜色中。</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三、初见曙光</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迷迷糊糊中,感觉火车又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闷罐车的车门被人从外面向两侧拉开了。並听到厂说“到了,都下车”。人们都先把小拉车弄了下去,然后都带上自己的行李下了车。其实车站离唐山丰润陡河水库还有二十多公里,我记得民工们拉着小车走了多半天才到达。在途中,道路两侧的新坟头到处都是,太多了,还看到旁边田里裂着的大缝。等到了陡河水库电厂,只见一片狼藉,厂房都倒了,住房也坍了,高高的烟囱只剩下多半截耸立在废墟寒风之中,另半截倒立着插入土中。巳被地震震坏显得高低不平的水库大坝上好多裂缝赫然在目,本来是一条直线的大坝现在却像一条病蛇蜷卧在泥塘边,景象惨不忍睹。</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这次被征来修水库是按部队形式组织编队。县为团、公社为连、村为排。每排建自己的工棚,睡大通铺。到了的当天下午傍晚时分,刚把工棚搭好把自己的行李打开铺开,突然我村带班的排长说连长找你。我掀帘钻出工棚向连部走去,路上我还想,公社领导找我干啥?我谁都不认识他们也沒见过我?我这一路在这不见天日没有窗户的本来是装货的车箱里只睡觉了也没捣乱呀?忐忑不安中转眼间到了连部门口。只见一个人后来才知道是连长叫于秋完的人站在门口面容微笑问我,你就是刘兵喜?我说是。他说你来吧,咱们沈主任找你,说完领我走进了隔壁房间。只见一个长得很高、身材魁梧的人从写字台边站了起来,同时伸出手给我握手后示意我做下,之后开始了我现在也觉得是我一生中最温暖、最亲切的谈话。沈主任说“我是公社副主任,你家的情况和你本人的遭遇我早就听说了。开始向村里要你去社中当数学老师不成、后又向村里要你来公社当电影放映员都是我提出的。你们村那几个村干部的确太坏了,但我毕竟是副主任我也沒办法。这下好了,在这我是咱们连指导员这次我说了算,我和于连长商量了,老于也同意让你来连部当统计员兼宣传员。”我当时一边听着一边泪水流了出来。最后我表示了我的担心,一是怕村里那个排长不同意,二是怕干不好影响了连里工作。沈主任说,这不是你担心的事,你明天就来连部报到上班吧。</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后来才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一来那个排长虽然长我十岁但人还不算坏,即使心里不高兴也不敢在这不听公社沈主任的,二来我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我们连每个村、每个班、每个民工、每天拉土的车数记录汇总后分别向连和团里每天文字上报,同时把连里的好人好事写成报道给团里送去做为团里工地大喇叭作广播材料,还有每周为连部小院门前黑板换板报,这对我都是轻松的事,我在读高中时写板报都是我的事,所以我的工作很快获得好评。正定县工地广播每周能听到我写的关于西咬村连事迹的宣传报道,我们西咬村连被评为模范突击连並授予锦旗。我记得,那时陡河水库重建工地上,人海如潮,车轮滚滚,彩旗飘扬,很是壮观。我估计堪比河南当年修建红旗渠之场面,还让我高兴的是,虽然我还住在村里的工棚里,但吃饭去连部和沈指导员、于连长他们一起吃。时间迅速,很快严冬到了,团里宣布今年收工。我由于在两个月里一车土没拉、伙食还很好所以显得白白胖胖了,我高兴地与沈主任、于连长告别后随着村里其他民工又回到了真不想再回的村庄。明年我还能再来吗?</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那年冬天从唐山陡河水库返回村里,我在工地受到沈主任赏识並受到优待的事很快在村子里传开来,与我家关系不错的老人跟我父亲说“你家老二有福气,终于遇上好人了”。我也把在工地上的一些事简单给父母说了说,我看到我母亲的美丽的白皙的脸庞上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我母亲出身大家,她们姐妹四个号称四朵金花,据说我姥爷是老中医,医术还不错,家境殷实,家族也大。我记得小时候坐在马车上去姥姥家还挺远,去后一天可去好多家去玩,好像半条街都是他们家族的房子。有一天我问母亲:“娘,你家条件那么好,怎么嫁到这个破村受罪、受气来了?” 我母亲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若有所思地待了会儿,淡淡地回忆说“我有个堂姐先嫁到这邻村的,她家里人给介绍的,说这家家产一般,这孩子长的不错。就同意了,就嫁到这了。”我父亲说,“要说受苦受罪你娘真跟着受大了,你爷爷手被炸伤后,农活都是我和你娘干,地有三十多亩真的干不过来了,后来就雇了个长工。房子正房五间、偏房三间都是你娘嫁过来后翻建的。”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我母亲由原来什么都不干也不会干到什么都干什么都会干,帮助父亲把这个家由穷变富后,结果划分成份时给定了个上中农,在文革时我父亲被批斗挨整时又要改定为漏划富农。我姥姥家因临解放前些时候,我姥爷开始抽大烟,很快家道败落由富变穷后,在划分成份时被定成贫农,所以我两个舅舅的孩子们参军、当村干部都没受影响。我记得当村干部的那个表哥说:“不给谁上坟烧纸也得给爷爷上坟烧报,他抽大烟由富返贫反而对后代帮助太大了”。</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转眼间冬去春回,新春伊始,万物复苏,我听说很快又要去唐山接着修水库了,但临近出发了我才接到通知。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了这中间发生的事。原来,接到正定县抗震救灾指挥部的通知后,公社决定还是沈主任带队出征。沈主任通知我村里时特别点名要我还参加。但村干部以村正建房瓦工少为由说今年不让我去了。沈主任这次真的发火了,告诉村支书说“必须让刘兵喜去,不然的话你们村一个都不用去了,我从另几个村再多要几个”。这个沈主任参加过抗美援朝,很有资格,部队干部作风、做事雷厉风行、斩钉截铁,在公社里威信很高。在这种尴尬场面下,村支书怕因小失大、被迫屈服,最终给我放了行。我才得以又逃出虎口,再度踏上去唐山的列车。不过,这次我是跟随连部人员乘坐客车去的,其它的各村共近二百名民工又被连人带车装上闷罐车咣铛咣铛地离开了村庄。</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四、石破天惊</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这次到了唐山陡河水库后,沈主任为了和我聊天方便,便安排我和他们吃住在一起,我就能睡床而不用睡地铺了。那段日子,我一扫笼罩心头多年不散的阴霾,心情顿时显得格外的清爽。有一次与沈主任聊天时,我详细说起我家在文革期间遭遇的事,从我父亲四清时被四清工作组安排为生产队队长开始与四清下台的队长结上杠子说起,谈到了六六年文革开始这些人乘乱夺权,谈到了六八年我父亲因刨自家坟台上柏树而被扣上“破坏植物造林”惨遭吊打、批斗,谈到了我也从此再也当不成班长了。我记得在读高中期间,同学们差不多都入团了而我却因家庭成分原因一直入不了团,所以我也心生怨气。所以在一次班长让我去换板报时,我说“今天我没时间”,却不料班长冒了一句:“你还想入团不?”,只好乖乖地又去把板报换了。</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后来不久,沈主任就把我和排里另几个青 年做为积极分子报到正定县团指挥部,批准火线入团並开会表彰。通过这件事,我知道沈主任这个人心很细,是上次聊天记住了我入团的坎坷。我从心里感激沈主任。</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从戴上红领巾那天起,我觉的命运开始向我招手了。<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nbsp; 我工作的更卖劲儿了,我经常跟着于连长转工地,看到民工吃力拉着车从高高的土坝斜坡上运土,脸因用力而憋的通红、汗如雨下,我往往是赶紧上前推上一把,那些民工回头一笑表示谢谢,同时我也看到了于连长赞许的目光。 &nbsp; &nbsp;</span></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nbsp; &nbsp; &nbsp; &nbsp; 有时晚饭后民工们因白天干活太累都早早睡了,我查完铺独自散步在陡河水库边,仰望夜空,月光如水、繁星满天,不免感概万千、浮想联翩。想到了民工的汗流夹背的身影,想到了他们羡慕的略常嫉妒的眼神,想起了父母,我突然悟到管理者与被管者、劳心者与劳力者有着巨大的生活和心理落差,突然悟到人算不如天算,村里那几个坏人本想借抗震救灾之机置我于死地沒想到我这么享福,我再次仰望星空,感谢上苍让我遇上沈主任这个生命中的贵人,而且遇到的太及时了,是在我心里行将崩溃、欲做傻事之时。</span></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nbsp;一九七七年六月一日左右,唐山陡河水库修复工程顺利完工,我又回到村里到村建筑队上班了。当时村建筑队正在为公社盖供销社,工期要求很紧,我又被安排上架子砌墙了。虽然还是那么苦累,但我心情却好了许多,而且我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也有些异样似乎多了些赞赏。因为我在唐山工地与公社沈副主任他们同吃、同住在一起的事再次在村里传了开来。&nbsp;</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光荫荏苒,岁月如流,转眼间炎热的夏季过去了,代之而来的是天高云淡的金秋收获季节。</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有一天刚吃过晩饭,一个在新城铺中学教物理的我的一个亲戚突然来到我家,兴奋地告诉,你的机会来了,恢复高考了。老师们让我来告诉你,让你抓紧复习、迎接高考。这一消息无疑是石破天惊,我有点不大相信。我说,村里那个王八蛋不让我报名怎么办?我那亲戚说,这回村里挡不住,校长开会回来说是自愿报名、择优录取。那位亲戚走后我兴奋不已、彻夜未眠。连夜把还仔细保存的高中课本和作业本都找出来开始了复习。我庆幸自己沒一气之下烧掉这些东西,我曾不断问自己,为什么沒把这些书本丢掉?为什么还一留四年、精心保管?莫非是天意?。</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不仅是许多人命运的转折点,而且是一个国家与时代的拐点。一九七七年的高考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特别、最为壮观的一次高考。许多事物深埋在岁月中便成了尘土,有的东西深埋在岁月中却成了琥珀。除了高考,很少有哪个教育活动会长久地吸引举国民众的广泛关注,也再没有哪个历史事件过了三十年仍会引发无数的回忆和感概。七七年恢复高考,是一段值得珍藏的历史,是一种历久弥新的记录,是一个永留史册的传奇。我作为一名农村娃,有幸赶上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加入这批高考大军,並因此破茧而出。</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离通知的高考日期越来越近了,可供销社的活越来越紧。那之后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一直是白天上工、晚上复习,直到参加考试前一天都未歇过。一是工程正赶工不好意思请假,二是怕请好多天假专门复习结果没考上无功而返太丢人。我记得,有一天工间休息时我转到了甲方基建办公室,与管施工的一位办公室人员打招呼后我看起了报纸。那些天报纸每天都有关于高考的报道,那天的报纸有一版关于某地一位数学老师顶着被扣走白专道路帽子的压力,为学生补课、忍着病痛搞家访的事迹。我认真看了后走出甲方办公室后我还在想:多好的老师啊!</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nbsp; &nbsp; &nbsp; &nbsp;十年耽误和积压,这次一下子喷涌了出来。因此77年的高考,是从66届到77届、12个年级的学生一起竞争,再加上当时允许部分78届优秀高中生提前参加高考,实际上77年共有13个年级的人才一同走上考场,这真是一种空前绝后的激动人心的场景。</span></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nbsp; &nbsp; &nbsp; &nbsp;我记得第一次上考场那天,由于两天前刚下了雪而满地皆白、寒冷刺骨。我清楚地记得,考试第一天凌晨四点,我母亲就早早起床了,捅开蜂窝煤炉子为我哥俩煮昨晚上临睡前包好的饺子。饺子在我们那乡下也叫“包馅”,谐音“保险”。我理解母亲的苦心和用意,我母亲以她的聪明已感觉到,这是上苍给我和我们家的最后一次机会。我爬在被窝里望着母亲被炉火映红的脸,想起这么多年我们家经历的这么多事,我的眼湿润了,我心里发誓“若是真考、我一定考上”。</span></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那年考试只有数学、语文、政治、理化四张试卷,沒有考外语。七七年河北数学考试试题较容易、不知道对错反正是一气哈成都做完了,我有点怀疑了,这次高考是真的吗?高考题怎这么容易呢?在语文考试时,我一看作文题目我紧张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我乐了,两个作文题目任选其一,其中有个题目是:记我难忘的一件事。我当即提笔写下:园丁赞歌---记我最尊敬的一位老师。我不是刚在工地甲方办公室看报了吗?报上不正是这个题材吗?我飞快地回忆了一下那篇文章的开头、中间主要内容和情节、结尾,把主人公换成我们数学老师的真实姓名后,下笔刷、刷、刷一气哈成写完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一应俱全,而且扣题精准,应该能得高分吧。政治把知晓的随便答了,我理化功课成绩一般、所以感觉较难,也就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地算是答完了。交上最后那张试卷走出考场时,其中一位年龄约四十来岁的监考老师走近低声跟我说“这个考场里,你若考不上估计谁也考不上”,我感激的望了那位老师一眼,说了声“谢谢老师!”,返身踏上雪途向家走去,身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兴奋与轻松,也从此开始了牵肠挂肚的漫长等待。整个一九七八年春节就是在忐忑不安地期盼、等待中度过的。</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1978年的春节,对我和我家都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一个春节。在农历正月12即阳历2月18日那天,我家为我哥举办了婚礼,那时乡下办婚礼都是在自己家院子里支锅埋灶,请来厨师、大摆宴席,不像现在这样去饭店。我哥办婚礼的第二天,因腿部骨折已卧床多年的八十多岁的奶奶突然去世了。我奶奶去世的第二天,我接到了望眼欲穿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我接到那个普通普普通通的一个牛皮纸信封的一霎那,我欣喜若狂,幸福像电流般传遍全身,但还是忍住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那天我家正在为我奶奶办丧事,亲友和邻居都在,院子里人很多。</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我考上大学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庄。因为这是中断了11年的高考制度后、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也是我村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学生。那几天我家热闹极了。亲友们和跟我家关系不错的乡亲、邻居们都纷纷上门表示祝贺,说“你们刘家终于熬出头了,你家老二真争气”还有一位大娘跟我妈说“兵喜娘,你命真好、有福气,一个正月没过完,你就三喜临门”。因为我奶奶巳属高寿且卧床受罪好几年,天不遗老,我们乡下把白事也称喜事。</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兴奋过后,我想想我们家当时的处境,我都有些后怕。其实这些天,在等待通知的日子里,而且当相继听到新城铺公社的郭国庆(高中数学竞赛第二名)已接到河北工学院高分子化学系的录取通知和当年数学竞赛第三名李兰祥也收到县师范中专录取知书后,我除了忧心如焚,还羞愧难当。我暗暗问自己,我真的不如他考得好?考试下来我自我感觉还可以、数学老师也认为答的不错呀?莫非?莫非?莫非录取通知书被村干部扣压了或撕毁了?直到接到大学录取通知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我的命真好。因为给我送通知的那位女孩是城里下乡知青,他叔叔当时在我们公社当书记,所以她被安排在我村当妇联会主任。她那天在大队办公室值班,接到入学通知书后一点没耽误就马上兴冲冲地给我送来了。这些下乡知青人都不错,我的遭遇他们来后不久都听说了。我后怕的是,若那天是那位我家的死对头值班,我担心的事说不定真会发生。到现在,我心里一直感激那位下乡女知青。如此看来,其实改变我命运轨迹的也应算是她!</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拿到大学录取通知后,我心情顿时轻松快乐了起来,感觉到新生活在向我招手。夕阳的余晖洒在田野上,村庄炊烟袅袅,我突然感觉村庄像改变了模样,原来一天也不想再待下去的村庄,现在又让我渐渐恋恋不舍起来。土地像一根宿命的绳子,把祖祖辈辈的一生都拴在这里,让他们无法摆脱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沉重劳动,而现在我通过高考通过知识要挣断这条绳索、离开村庄了。我记得在我离开村庄的那天清晨,旭日东升,霞光万道,我母亲怕我见她落泪走了也不安心也就送到院门口就不送转身回去了,我父亲一直把我送到村口,一路父子无言。临别时我突然双膝跪地、朝父亲磕了三个头,说了句:“爹,你回去吧!”我坐上儿时伙伴的自行车,五味杂陈地离开了养育了二十二年的土地。待我再回头向村口看时,看到我父亲还站在村口,一动未动。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父母这一生太不容易了。父母大爱、恩重如山。</h3> <p class="ql-block">五、历史真相</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是邓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在他老人家去世时,那几天每次看电视中追悼会场面时,我的泪水都会夺眶而出。因为,当年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还并不知道中国究竟发生了什么才恢复了高考,直到大学毕业多年后的一天,从一份报纸刋登的巜教育改革的春天---记1977年教育界的拨乱反正》中才了解到那段历史的真相,当年那复杂的一幕,全凭是邓小平的一锤定音。</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现将我的读报笔记摘录于此,供这批当年被称为“天之骄子”、后来被誉为“社会精英”的七七级人分享:</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1977年6月29日至7月15日,教育部在太原召开高校招生工作座谈会。由于教育部当时还受着“两个凡是”的束缚,心有余悸的教育界,不敢触碰文革中定的招生制度。这年的招生工作仍决定沿用文革中“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核”的十六字方针。</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1977年7月16日,中共十届三中全会在北京召开。会议恢复了邓小平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央军委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解放军总参谋长职务。1977年7月29日,第三次复出的並自告奋勇主管科技和教育工作会议邓小平在听取中国科学院院长方毅和教育部部长刘西尧的汇报时,便指示要召开一个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找一些敢说话、有见解的自然科学方面有才学的、与“四人帮”没有牵连的人参加。</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1977年8月4日,在邓小平的提议下,教育界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了一个由他参与的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当时年仅31岁的中国科技大学助教温元凯向邓小平提出了恢复高考,并提出“自愿报名、领导批准、严格考核、择优录取”的新十六字方针,邓小平当即表态,“温元凯,至少采纳你四分之三。第二句话“领导批准”可以拿掉,考大学是每个人的权利,不需要领导批准,每个人都有权利报考大学。</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1977年8月13日至9月25日,第二次高等学校招生会在北京召开,这是建国以后时间最长的一次招生工作会。会期进行了45天。由于左的思想还束缚着许多人的头脑,因此,会议争论的十分激烈,争论主要围绕在四点上纠缠不清:。</p><p class="ql-block">&nbsp;&nbsp;1. 毛主席在“7.21指示”中说“要从有实践经验的工人农民中间选拔学生”,现在是否可以像“文革”前一样招收应届高中毕业生?</p><p class="ql-block">&nbsp;&nbsp;2. “文革”中考试被说成是“刘少奇修正主义路线”、“智育第一”、“分数挂帅”、“对贫下中农专政”,现在是否可以恢复高考?</p><p class="ql-block">&nbsp;&nbsp;3. 政治审查中如何摒弃唯成分论,贯彻主要看本人政治表现的政策?</p><p class="ql-block">&nbsp;&nbsp;4. 招生中如何贯彻阶级路线与择优录取的关系?对于上述问题,主持会议的原教育部主要负责人也不表态,致使这次会议期限一再拖延。终于,主管科教的邓小平同志发了脾气,他警告教育部“要争取主动、不要成为阻力”。</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对于教育部送审稿上关于招收新生的政治审查条件,他认为“太繁琐,”这一段全部被他划掉了。他又重新起草了一段。招生文件上关于“政治思想品德考核”的一段,基本上是邓小平写的。(正是这一段救我出水火)他说:政审,主要看本人的政治表现。政治历史清楚,热爱社会主义,热爱劳动,遵守纪律,决心为革命学习,有这几条就可以了。总之,主要抓两条,第一是本人表现好,第二是择优录取。</p><p class="ql-block">&nbsp;&nbsp;1977年10月12日,国务院批准了教育部巜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文件规定,。&nbsp;</p><p class="ql-block">&nbsp;&nbsp;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採取各省、市、自治区統一考試、择优录取的办法法。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城知识青年、复员軍人、干部和高中应屆毕业生都可以报考。年令限制放宽到30岁,招生办法是“自願报名、統一考试、择优录取。”</p><p class="ql-block">&nbsp;&nbsp;1977年12月,高等学校的招生高考的消息正式公佈,像秋天的一声惊雷、喚醒了千万个中国知识青年沉睡的梦,像一顆原子弹震撼了整個的中国大地,立刻传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內外。经历过多年的中断和推荐上大学後,突然间,广大知识青年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不再操決于他人,不再由出身和关系來決定。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來改变,通过公平竞争來决定,确实是一個令人振奋的特大喜訊。這是不同尋常的考試,不僅改变了27万人的命运轨道,而且改变了一個国家和民族的前进方向,为百废待兴的中国大地吹來的第一阵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春风。凡是参加这次考试的人,都是一个伟大开端的见证人。高考重新给了一代人以竞争的机会,它是国家恢复竞争力的源头。当570万满身风尘、满怀喜悦的考生从四面八方、从十亿人中间涌向考场的时候,这个民族的血脉重新开始流通了。而我们七七级高考人和时代的脉搏在一起,构成她坚韧有力的律动。这批学生毕业的时候,感到自己学得很好,掌握了很多知识,有人很自豪的说,我们是“黄埔一期”。</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历史不一定会记得77级大学生具体个人的功名,但一定会记得“新三级学人”的命运与作为;历史不见得会记得每年的高考,但永远会记得1977年的高考。岁月无情,38年弹指一挥间。毕业时还是风华正茂,再回首已是花甲之身,不管是心酸还是荣耀,历史永远是一笔财富。劫难需要记住,生活需要感恩</p> <p class="ql-block">六、往事如烟</p><p class="ql-block"> 从一九七七年年底参加高考、七八年二月份进入武汉理工大学建工系学习到现在,弹指一挥间已过去四十年,往事如烟.....</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蓦然回首,</p><p class="ql-block"> 三十八年前,</p><p class="ql-block"> 录取通知接到手,</p><p class="ql-block"> 顿时泪满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回乡四载,</p><p class="ql-block"> 每日度如年,</p><p class="ql-block"> 面向黄土背朝天,</p><p class="ql-block"> 汗落土生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仰天长叹,</p><p class="ql-block"> 望断南飞雁,</p><p class="ql-block"> 何时笼破随君去,</p><p class="ql-block"> 乘风上青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感恩邓公,</p><p class="ql-block"> 救我出水火,</p><p class="ql-block"> 一飞冲天向南去,</p><p class="ql-block"> 栖落东湖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大学四年,</p><p class="ql-block"> 胎脱筋骨换,</p><p class="ql-block"> 同窗旧事今忆起,</p><p class="ql-block"> 情满心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毕业一别,</p><p class="ql-block"> 散落南北间,</p><p class="ql-block"> 秦皇岛外看渔船,</p><p class="ql-block"> 孤只影单。</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次年返乡,</p><p class="ql-block"> 调入石三建,</p><p class="ql-block"> 之后跻身公务员,</p><p class="ql-block"> 扬起风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南巡讲话,</p><p class="ql-block"> 心海激波澜,</p><p class="ql-block"> 辞官下海试身手,</p><p class="ql-block"> 风高浪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光阴似箭,</p><p class="ql-block"> 转眼已白首,</p><p class="ql-block"> 功名未就身先闲,</p><p class="ql-block"> 逸游江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 2015年春 回忆七七年恢复高考</p> <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弹指一挥间,</p><p class="ql-block">相识四十年。</p><p class="ql-block">别时还青涩,</p><p class="ql-block">今聚已苍颜。</p><p class="ql-block">岁月催人老,</p><p class="ql-block">人生须尽欢。</p><p class="ql-block">抛却名和利,</p><p class="ql-block">拥抱大自然。</p><p class="ql-block">笑脸迎红日,</p><p class="ql-block">白首向青山。</p><p class="ql-block">物我两相忘,</p><p class="ql-block">快乐每一天。</p><p class="ql-block">---与同学共勉!</p><p class="ql-block"> 2018.4.13于新乡写于同学聚会</p>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三)</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月夜海边书怀</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苍茫天海阔 月下看潮生</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潮起千堆雪 浪啸万马腾</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回眸风雨路 思绪如潮涌</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高考跳农门 首发村寨惊</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辞官下海日 意气风发容</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弹指四十年 悄然花甲翁</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激流当勇退 无事一身轻</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身体须修养 逍遥山水行</h3> <h3>同室兄弟同游(桃花三月下扬州)</h3> <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往事如烟四十年,</p><p class="ql-block">踌躇满志出乡关。</p><p class="ql-block">仕途商海几搏后,</p><p class="ql-block">卸甲归来向故园。</p><p class="ql-block">晨看东窗升旭日,</p><p class="ql-block">暮赏村郭起炊烟。</p><p class="ql-block">功名利禄尽抛去,</p><p class="ql-block">无事身轻心自闲。</p><p class="ql-block"> 2018</p> <p class="ql-block">同室兄弟北上同游承徳避暑山庄</p> <p class="ql-block"> (五)</p><p class="ql-block">挥毫泼墨写山川,</p><p class="ql-block">如梦年华指上弹。</p><p class="ql-block">笑看夕阳无限好,</p><p class="ql-block">隐居山城做神仙。</p>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nbsp;(六)</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赋闲冬日住天山,</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拂晓荷锄向丽田。</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日月湖边学垂钓,</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美人鱼前心怡然。</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人逢花甲万念去,</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绿色催我还少年。</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春去冬回候鸟群,</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相陪共度余生欢。</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 &nbsp;注:天山指海南省五指山市天山丽田小区</h3> <h3>同室六兄弟退休重逢合影留念</h3> <p class="ql-block">  (七)</p><p class="ql-block">夕阳如血,</p><p class="ql-block">染透西山。</p><p class="ql-block">霞彩里,</p><p class="ql-block">归鸟翩翩。</p><p class="ql-block">他乡,故土,</p><p class="ql-block">往返写残年。</p><p class="ql-block">回眸北顾,</p><p class="ql-block">霾遮望眼。</p><p class="ql-block">思众友,</p><p class="ql-block">球拍空悬。</p><p class="ql-block">人生,故事,历历浮眼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 -在五指山写给石家庄乒乓球球友</p> <p class="ql-block">入冬返海南前球友送行留念</p> <h3>与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的同学刘坤同过六十岁生日合影(八二年二月从武汉理工大学毕业同时分配到秦皇岛耀华玻璃厂、並被安排到单身宿舍同室)</h3> <h3>同室兄弟1978年在武汉东湖</h3> <h3>同室兄弟2018年在五指山市森林湖</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