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柿子沟里的中国式温柔

云起龙飞

柿子独特的甜蜜诱惑着我，总是让我无法抗拒。我想柿子沟肯定到处都是挂满柿子的柿子树，可欣赏，可拍摄，可采摘，可品尝。

这次，带着满腹的兴奋和期待，去青州，看柿子，看古村，逛古城，这座发育了七千多年的城市，已经酝酿好了无限风致。

青州柿子沟东西走向，横卧在两道山岭之间。柿子树最为集中的地方，是一个叫做白羊的村子，自东向西由上白羊、中白羊和下白羊三个自然村组成，外面的人们便依据这里的地貌笼统的叫它柿子沟。

过青州王坟镇，沿山谷而上，山渐高耸奇崛，青松翠柏挨挨挤挤，灌木草丛密密匝匝，干涸的溪边榆槐杂树，将天映衬的更蓝。也许是色彩略显单调，让人生腻，进入白洋口，才知柿子沟似懂人意，五颜六色开始点缀其间。山坡上零星的柿子村，引得车上人阵阵惊呼。

柿子沟地处深山，山上山下，山坡沟底，田头路边，房前屋后，生长着成千上万棵柿子树，鲜有人工开发的痕迹。进得下白羊村口，抬眼望去，村庄上空两边的山坡上方，山的北面，向阳的山坡上，长满了三角枫，秋霜一打，红红火火。

沿途村庄前后随处可见的柿子树，红色的屋顶、青青的石墙在柿林中显得格外醒目。仿佛上天知道那些古老的房屋和挺直的枝丛在此时显得灰暗，所以派下这些小小的红灯笼前来装扮。

在农家低矮的桌上用过山野田园风味的鲁中特色菜肴，几口泉水酿造的柿子酒下肚，走出农家小院时湛蓝的天空已挂满繁星，夜色中的阵阵寒风拂去几分醉意。

清晨，鸡呜声唤醒了我，洗漱后沿着上白羊山路蜿蜒而上，到达柿子树最为密集的山坳，这里生长着许多树龄达几十、几百年的老柿子树，树高达十余米。高高的柿子树就在眼前，树干嶙峋，树枝虬劲，弯弯曲曲，树叶已经凋落，弯曲苍劲的枝条肆意伸展，红彤彤的柿子骄傲地悬挂在枝头，丰硕而不妖娆，殷实而沉淀，它不动声色地惊艳着最朴实的深秋。

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这里的先民在陡峭的山坡上背石垒墙，堆土引水，开垦了古老、壮观的梯田，并栽种下一棵棵柿子树，初升的太阳照在石墙上，闪烁着山里人自强不息、艰苦奋斗的精神光芒。

柿子树平凡、朴实而不招摇，像极了吃苦耐劳、随遇而安的山里人，只要给它一寸土壤，就能为土地装扮绿荫，默默奉献风景，奉献阴凉，奉献甜蜜的果实。

火红的柿子，如同鲜亮的笔墨，把荒芜的山野点亮，橘红色的果子红得诱人，红得让人生出遐思。深秋的柿子，红了枝头，柔了岁月，暖了时光。

路边或拐弯处山崖下，大大小小的柿子树轮番出现，鲜红夺目的柿子圆嘟嘟地点缀其上，格外招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却摘不着，吃不到，令我有些气馁。不经意间在一处开阔地偶遇一棵较低矮的柿子树，我兴奋地跑过去，摘了两个熟透的红柿子，勉强慰藉了我的采摘梦。

柿子丰厚圆硕，形似如意，又因“柿”与“事”谐音，寓意“事事如意”，柿子历来深得文人雅士的喜爱。人们赞之以诗，绘之以画，倾之以情，或著之以文。

这是山间特有的秋色，一颗颗熟透的果子，在早晨的霞光里，通体油亮，鲜艳欲滴，透露着生机勃勃的气息，在秋日暖阳的浸润下，越发饱满盈实，娇艳欲滴，于醉人的秋风中，摇摇欲坠，让人心生欢喜。

秋风萧瑟，柿子却因此而美丽，一个个柿子悄然露出金黄的笑脸，诠释着生命的色彩。秋柿的红，红得鲜润，不艳眼，却温暖人心，仿佛是给予自然，一种通达的暖意，而萧瑟季节暖色最入人心。

中国是崇尚红色的国度，酒有"女儿红"，石有"鸡血红″，连国旗也用了"柿子红"。大自然的色彩，令人目眩，光说这红就有几十种之多，依我看，恰是这柿红，红得纯厚，红得暖心，红得使人爱慕，红得让人怀念。

采摘柿子，要用一根特制的长杆子，杆子顶端绑着铁钩和布口袋，用杆子钩住柿子，用力一拧，拧断，柿子顺势落进袋子里，然后把柿子掏出来，装进篮子，篮子装满后，用绳子吊到树下，再用独轮车吱吱呀呀推下山坡。

秋收的季节，无疑是柿子沟最美丽的时候。从山坡上摘下的柿子，村民将它们放在自家院落，用刨子去皮，再用绳子串起来挂在屋前晾哂。放眼望去，整个柿子沟村民屋前，挂柿子一排一排火红火红的，点燃了远近的山川，每一座火红的山川，就如同是山里人丰收的喜悦，让人看了心醉。

成百上千的柿子一帘帘垂下来，如同一道道红色的瀑布，通体鲜红透亮，光艳夺目，在秋日的映照下，金碧辉煌，这也成就了农家的那份喜庆，即便是再破烂的院子，因为柿子架的存在，也变得喜气洋洋，蓬荜生辉。通红的柿子，映红了农家的面孔，也点燃了他们心底的希望。

将来的日子，这些柿子要在棚架上继续接受自然的洗礼。晒柿子可不容易，大约一个半月左右，因天气而定。这期间，要经过几次整形捏揉使其柔软，然后继续晒4-5天，从绳子上取下柿子，将其压成扁平状，再排列于席上或架子上，晚间用草席或被子盖好，如此反复晒10-15天，柿子饼上就挂满了白白的霜，这才成为柿饼。

青州柿子是山东著名的地方特产，外形圆正，色彩艳丽。青州柿子沟的柿子长在高山纯净的环境中，清甜营养，村民少量食用之外，主要用来做成柿饼。

在我看来，柿子算是水果吧，可又有点土气，难登大雅，只是可惜了这么靓丽的外形，明明有张明星脸，却被自己的"土气"给毁了，甚至连看朋友都不好意思拎几个柿子。我倒以为柿子那敦实憨憨的样子，象极了中国之广大的农民，表情简约的面孔，肌肉扎实的身板，却能给人以朴实安全感。

在领队反复催促声中，依依不舍下的山来。村中，几个村民在门口摆摊，红艳艳的柿子、山楂，金黄的菊花，还有黄澄澄的小米。中年村妇黑黑的脸膛洋溢着憨厚真诚的笑，正在卖现做的烙煎饼，可转动的烙盘上冒着热气，下面燃着木柴。她指着煎饼介绍，紫红色的是山楂味的，橙红色的是柿子味的，热情地邀请我们品尝。我们小心地掰了一小块尝了尝，煎饼薄如蝉翼，黄中透着淡红，酥脆香甜，甜糯糯的是柿子味儿，甜中带酸的是山楂味。

这个深秋，行摄青州，染一身红衣，浅行静思，给人感悟。柿子如同人生，要走向成熟，必先有一段难忘的苦涩；要品尝到最后的甜蜜，必须先经历一番风霜。这一串串金红色的柿子，在寄予皇天厚土一抹圣洁时，也在无声的讲述一个千年亘古不变的人生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