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五)

雨中曲

家的方向

9月16日。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盟主决定还是走独库公路，必经这条网红公路有太多吸引人的地方，哪怕冒着下雪的危险。而我对于独库公路耿耿于怀的是去年因为塌方只走了北端，巴音布鲁克到独山子，这回能走全程好期待。——缨子

到了大小龙池，独库的景色才真正变漂亮。哈萨克牧民赶着羊群，秋天的羊肥美健壮，圆圆的屁股走起来，很性感。这才是我认识的独库公路。

天山深处，秋色浓郁，放眼远眺，满目金黄和苍翠，两种颜色相互衬托，却让画面呈现出极强的纵深和层次感。

景色变美的同时，天公开始下雨，大家在惋惜，我在自责和气愤。新疆这么遥远的地方，走两次独库公路竟然都遇上下雨，这是巧合还是我人品有问题？

过铁力买提达坂后，雨歇了，还幻想到巴音布鲁克能放晴。那知道到了巴音布鲁克雨反而变大了。

巴音布鲁克草原，我心中永远的痛，我在新疆所有的遗憾都留给你了。

过了新源县，天晴出太阳。天空出现耶稣光，打在秋天的伊犁大地，蔚蓝，浅绿，绛黄，粉红各种不同的颜色。在微风中变幻无穷，煞是好看。

草黄，树黄，庄稼黄，象掉进或家的调色盘里，每一抹金黄都像晒透的阳光，散发着喜悦的味道。远处出现的平流雾宛若童话梦境。见过伊犁春天的美，没想到伊犁的秋天斑斓如画，美得太浓烈。像一坛老酒，美得太醉人。美得足以补偿独库公路所有的遗憾，秋到伊犁州给人无尽的遐想。

9月17日。伊宁———西域三十六国之乌孙国。第二次来伊宁，上高速往西开，我只知道要绕道，可没想到竟然绕到果子沟。太意外，太惊喜。

九月的果子沟，雪盖冰川如玉，岩壁孤岭上，幽深峡谷中，苍翠的塔松，云杉，冷杉高大挺立。

上下山顶谷底，光线明暗交错，穿行其间，心随山光树色的变化而跳动，上次是由上往下走，峭壁悬崖处令人心惊胆战，这次是由下往上行，峰回路转间，一番清幽景色，山色似绵，瀑布凌空倾泻如白练。最奇怪的明明我们刚才还在桥下，穿过一个隧道，车如轻舟，已无声的滑行在凌空飞架深谷间的果子沟大桥上。大桥上能清晰看见我们去年住过的毡房还在山坳那。

果子沟大桥和连霍高速相连，出山区高速上远远就能望见赛里木湖。略呈椭圆形的湖面镶在冰山雪原中，显得静谧，悠远，空灵而写意，天空下，仿佛思念滋生，仿佛物我牵绊。赛里木湖知道我对她的相思和爱恋。

秋天的赛里木湖，连绵的秋草铺成金黄色的地毯，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湛蓝色的湖水雪山环绕，仿佛给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一个童话般的注解。

连霍高速沿着天山往东走，到奎屯路面开始扩建四改八。这条纵贯中国东西的大动脉，是一带一路的示范路。这里是新疆的粮油棉基地，高速的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白色的是棉花地，黄色的是高梁地，丰收在望。最气派的沙湾县晒辣椒，整车整车的辣椒直接倒在田间，戈壁滩上晒，一片片晾晒的辣椒，汇聚成一片红色的海洋。

9月18日。江布拉克“中国麦乡”。20万亩的麦田无边无际，延绵的东天山，有座雪峰高高隆起，有种触手可及的视觉。江布拉克四季都美，秋天风吹麦浪是最美的田园风光。我们进去时，麦子已经全程收割完，起伏的麦田里是收割后的麦茬，大捆大捆的麦垛，空旷的田间点缀几棵古朴的大树，刚收割完的麦田里成群结队的牛羊在安静地吃草，时而抬起头张望一番，或者嘶鸣一两声，像算和我们打招呼。构成一幅绝美的油画。

原以为看不到麦浪的我们，却欣赏到别样的风景。新疆的大规模机械化作业，在海拔1500—2000的缓坡丘陵上，翻耕的机械画出对称的曲线，深褐色的是已经翻耕田，明黄色的是留着麦茬田，在雪山映衬下，光线在大地绘出不同的板块。蓝天做背景，大地为画布。让人惊叹的画卷。

脚下是麦草的香，抬头是翻滚的云，远处是迭起的雪山，山下是唱歌的河，最爱的新疆，永远是这么明快，静谧，不论我哪个季节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江布拉克门票43，容许自驾车开进去，一部车收费一百块，在动辄几百块钱门票的新疆，绝对的良心景区。

等我们赶到哈密，已经是晚上8点多，然后满世界找瓜。

9月19日。哈密每个街口都有卖哈密瓜的，昨晚是我们来晚了，瓜农收摊了。大清早，急慌慌的买上哈密瓜放后备箱里，买完后发现，哈密就是瓜的海洋。高速服务区哈密瓜堆成山。所有出哈密的大货车只运一种东西，哈密的瓜。

星星峡新疆的东大门。正式出新疆。

从界山达坂翻越到叶城，从喀什到塔什库尔干，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到库车，翻天山到伊宁，从帕米尔高原到哈密。我们纵横新疆东西两端1950公里。现在要和新疆告别。

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从此隐形的思念躲藏在心里，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当所有的风景变成想念，新疆我还会来看你。

出新歌进甘肃，这是我第三次来甘肃。柳园，瓜州，玉门，敦煌，酒泉。每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我们遇到的每条河流，每座高山，每个城市都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历史舞台，演出过无数悲欢离合的感人故事，历史给地理增添了深度。

张掖，每次都是经过，这回住下来，品尝一下美食。张掖中国最早的小麦种植地，尝尝当地的拔鱼儿，再上盘祁连山的手抓羊肉。

一天跑了800多公里，到甘肃平凉。甘肃好像有点长一1360公里两天还没走完。平凉崆峒派的老家，位于甘陕宁三省交界处。我以为平凉能看见许多修炼的道士，哪知满街的穆斯林，市中心有座漂亮的清真寺———高平清真寺。

9月22日。高德地图显示随州离家只有480公里，中午饭都省了，快马加鞭往家赶。进安徽，终于看到熟悉的山，熟悉的水，熟悉的景。下午两点安全到家。

30天的取经路，走过大半个中国，经历平原，高山，雪域高原，沙漠，荒原。看见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第二高峰乔戈里峰。从家门口的318国道开始，219国道，喀喇昆仑公路，沙漠公路，独库公路，连霍高速，世界最高最艰险的公路走来，有种天下无路的豪气。——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