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style="text-align: left;">八月十三日中午,在北极罗瑟岛苔原徒步时,突遇大风,探险队长通知:赶快返回岸边,乘坐橡皮艇上船,风再大,橡皮艇将难以靠岸。</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听到通知,我飞快地跑向岸边,途中不慎踩到冻土微微融化、略显松软湿滑的苔原石块上,摔倒致右脚踝受伤,无法站立,两位探险队员轮流将我背到橡皮艇上船。</h3><p style="text-align: left;"><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b>探险船上:爱心满满</b></h3><p style="text-align: left;"><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虽说船上配有专职医生,来自荷兰的Mascha博士,但她不是外科医生,摔倒后,她很快赶到我身边,摸了摸受伤的脚,说了声没有骨折,束手无策,一脸无奈。</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不幸中万幸的是,团友中有一位来自杭州的外科专家叶院长,他第一时间赶到船上的医务室,凭着丰富的临床经验,用手轻轻摸了下伤处,说听到断裂骨头摩擦声了,判定为骨折,马上给断骨复位,并准备做固定包扎。由于该船前一个团也有人骨折,石膏用完,船公司没有及时补给,叶院长急中生智,让船员拿来一些包装硬纸壳,巧妙地固定包扎好伤处,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为方便我休息、又不打扰室友,极至旅行公司袁总协调船公司给安排一个单间。刚住下,叶院长和Mascha博士分别来叮嘱一些注意事项。</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叶院长说:骨折需要静养,右腿尽量不要活动,前24小时会越来越肿,要特别注意。</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Mascha博士说:我已通过卫星电话与荷兰医院联系,几个专家一致建议给你注射防止血栓形成的针剂,每天一针,必须打!同时,你要服用止痛片,以减轻疼痛。我这儿有四个等级(A、B、C、D)的止疼片,A级是等级最轻的,D级是最重的,相当于吗啡,可能你现在比较疼,建议吃C级的。另外,你一个人呆在这房间,看不到外面的风景,若想与朋友们在一起吃饭、聊天,我可以给你安排,让服务生准备好方便你和朋友谈话的桌椅,用轮椅推你出去,聊聊天,看看书,看看风景,否则,你整天呆在这小小的房间里,会crazy的!</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叶院长的叮嘱好理解,Mascha博士给的三个建议,吃止疼片很好理解,打防血栓的针剂,起初我和叶院长都有些疑虑:骨折后伤口本会出血,打了防血栓的针剂会不会出血更多?看着Mascha博士非常坚决的样子,我也同意了。</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睡觉前吃了一颗C级止疼片,谁知半小时后去卫生间,还没坐下,就眼前发晕,幸好有好友在场,好不容易护送我回到床上。</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Mascha博士建议出去活动,虽然能理解她的善意,怕我孤独寂寞影响心情,但我想了想:国人一贯强调伤筋动骨需静养,我的伤处复位后也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出去活动如有不慎,可能会加重伤情。于是,我犹豫了一下说:今天比较疼,明天再说吧!</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第二天中午,Mascha博士来到房间,先问了问情况,又提出让我到外边活动的事儿,看我还是有些犹豫的样子,就不再提了,说了声:东西方文化差异!后来我们聊天中得知,她的老公是学中文的,做中国荷兰两国贸易,了解一些中国文化。</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我们的探险船在茫茫北冰洋上巡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骨折后,我在船上小小房间里呆了三天四晚。叶院长、Mascha博士每天过来询问情况,给予关怀和鼓励;船上负责维修的木工用三夹板为我制作了一副拐杖,解决了室内行动的燃眉之急;团友们登陆游览回到船上,给我看她们拍的照片、视频;船上没有网络信号,极至公司给我专配了一个群呼机,有事就呼叫他们的几个领队,领队们有求必应,令我安心,更令我感动!</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叶院长的精湛医术、Mascha博士的真诚关怀、极至袁总的精心安排、探险队员们的一臂之力、团友们暖暖的问候、船员们的悉心照顾,给了我强大的力量。几天来,我内心格外平静,没有懊悔,没有埋怨,没有伤心,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心想:事情既来之,则安之,身体受伤了,不能让心灵受伤,腿伤一定会治好的。</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团友们前来关心慰问时,我与他们有说有笑;团员们一起下船登陆远游时,我静静的休息,或看书或整理照片。每到吃饭时间,来自奥地利的餐厅经理端来事先让我点好的饭菜。每到晚上,Mascha博士来到房间,用塑料袋把我受伤的腿包好,亲自给我洗澡。因卫生间狭小,每次洗完,地上积水多,Mascha博士不厌其烦地用浴巾把积水浸干。</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Mascha博士给我洗澡时,总是边洗边跟我聊天。她是一位四个孩子的妈妈,老大是女儿,上小学,特别聪明,成绩好,中文也好,三个儿子都在上幼儿园,最小的才一岁半。夫妻两个工作很忙,家里既没请保姆,也未劳驾双方父母照料,孩子的教育和一家六口的家务全靠他们俩。</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为方便船靠岸后就医,Mascha博士在船上通过卫星电话与朗伊尔毕医院取得联系,将我的情况提前告知医院。</h3><p style="text-align: left;"><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b>朗伊尔毕:艰难决策</b></h3><p style="text-align: left;"><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八月十七日早晨,探险船停靠朗伊尔毕,极至公司林女士和Mascha博士马不停蹄地将我送到医院,一位慈祥的男医生和两位优雅的女护士接待了我们,没用挂号,也没交任何费用,医生马上给我做X光检查,确认骨折后,就在检查室给我打上石膏。</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Mascha博士根据医院的X光片,很快写好保险公司需要的医疗证明报告,签字后交给我,并握手告别:我马上返回荷兰,祝你早日康复!</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几天来,Mascha博士善良的眼神、轻柔的话语、麻利的动作、入微的关怀,深深温暖着我的心,望着她即将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留下眼泪。</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告别Mascha博士,医生说:我已将你的X光检查报告发到特罗姆瑟大学附属医院,你可以乘坐医疗救援专用飞机直达这个医院,建议你去那儿做手术,因为,离中国那么远,如果回中国治疗,长途旅行,很容易加重你的伤势,而且,骨折后最佳手术时间是第7~10天,如果伤势加重,将直接影响你康复时间。</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我问:手术后几天可以出院?</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医生说:一到五天。</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手术后一天能出院?我听错没有?!又问了一遍:手术次日可以出院?</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医生非常肯定地说:情况好的话,完全可以!</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说真话,之前一直想回国治疗,还真没想过在挪威做手术!经医生这么一说,我思想动摇了。</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特罗姆瑟,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之前只是在那儿转机停留过半小时。百度一看,才知道这是一个只有7万居民、号称北极之门的小城。心想:这儿的医疗条件如何?去奥斯陆治疗是不是更好呢?事后看来,这是典型的中国思维,其实挪威的医疗条件和教育资源一样,全国分布很均衡。</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我想了一会儿,问医生:能否让我到奥斯陆治疗?</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医生说:我去联系一下。</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半个多小时后,医生过来说:联系了奥斯陆两个医院,都回答不能接收,因为挪威政府规定,病人就医必须选择行政区内的医院,除非情况特殊,才能选行政区外的医院,我们这儿属于特罗姆瑟行政管辖区,你只能到特罗姆瑟大学附属医院治疗。</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听了医生的话,我内心很矛盾,说:让我再考虑一下吧!</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内心反复权衡着回国与留在当地就医的利弊:在国内治疗情况比较熟悉,但存在途中伤势加重的风险;留在当地治疗,手术及时,恢复快,但担心“小医院”的医疗条件,同时又举目无亲,无人照料,还有语言障碍。</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正当我举棋不定时,叶院长和袁总来到医院,他们了解情况后,叶院长说:医生说的对,要及时治疗还是留在当地,不过,没有家人照料也很麻烦。</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袁总很快帮我联系了广州的一位全国知名骨科医生,帮助分析各种利弊。</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在关键决策时点,奥斯陆的朋友告诉我已联系到一位来自国内的特罗姆瑟大学教授—李博士,他可以给我帮助。听到这消息,我消除了疑虑,决定去特罗姆瑟治疗。</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这天是周六,在医院呆了大半天,没见到第二个病人。在我考虑是否留下就医时,医生和护士多次过来询问我的决定,虽然他们说话温文尔雅,但从过来的频次还是看出他们有些不耐烦。</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返回宾馆的途中,我们看到街道上彩旗招展,男女老幼身着鲜艳服装,手持彩色气球游行,原来这天是同性恋日,没想到这个只有2000人的世界最北小城的居民还如此开放!</h3><h3><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八月十八日上午,团友们返程。袁总专门安排林女士陪我前往特罗姆瑟。我们乘坐下午的民航飞机,保险公司提供全程无障碍服务,一路非常顺利。</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