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就医记(二)

梅开季节699

<h3><b>特罗姆瑟:手术成功</b><br></h3><h3><br></h3><h3>来到特罗姆瑟大学附属医院,望着眼前挪威语标牌,很是迷茫。李博士赶到医院,一句“你好”,令我顿感踏实。</h3><h3><br></h3><h3>李博士带我们来到骨科病区。由于朗伊尔毕医院的医生已帮我事先预约住院,李博士去窗口询问了一下,服务人员告知我们不需挂号交费,直接等医生接待。我们在走廊等了一个多小时,一位年轻医生带我们来到一间检查室,查看了一下伤腿,说:先住下来,肿尚未消,现在还不能手术,预计还得等四五天才行。我们又在这个检查室等了近半小时,一位护士来把我接到病房。</h3><h3><br></h3><h3>住进病房,已近傍晚。接连进来几个护士,有的测体温、量血压,有的抽血,有的送止痛片,有的向我讲解病房注意事项,有的让我回答问题,包括本人既往病史、常服药、有无宗教禁忌等。挪威人注重个人隐私,护士提问时,让李博士和林女士离开病房,我解释说医学术语需要翻译,护士才同意李博士留了下来。第二天上午,护士又让我在回答问题的纸上签了名。</h3><h3><br></h3><h3>到了晚饭时间,一位护士拿菜单让我点菜,我接过菜单一看,荤菜、素菜、芝士、酸奶、水果、饮料应有尽有。医院每天供应四餐(第二餐是汤),每餐都花样繁多,色美味佳,数量不限。</h3><h3><br></h3><h3>晚饭后,一位护士给我说:你可以洗澡,我带你去卫生间洗。太好了!我让护士帮我打开行李箱,拿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护士说:这些东西卫生间都有,不用拿。</h3><h3><br></h3><h3>护士用塑料轮椅推我到卫生间,我环顾四周,看到玲琅满目的生活用品,从牙刷牙膏、洗头洗澡液、护肤霜、头梳,到大小毛巾、内外衣裤等等,应有尽有。</h3><h3><br></h3><h3>轮椅可直接固定在抽水马桶上面,病人坐在轮椅上如厕,马桶后面的墙上,有一个连到护士站的开关拉绳,病人完厕后拉动绳子,即可请求护士前来帮助。马桶旁边有淋浴龙头,移动并固定好轮椅,可以坐在轮椅上冲淋。淋浴龙头下地面上有下凹的地漏,室内有地暖。</h3><h3><br></h3><h3>入院的第一个晚上,护士让我体验了病房的所有设施,使用起来安全、卫生、简易、方便。</h3><h3><br></h3><h3>这儿住了九天。手术前的四天里,护士每天按时来测体温、量血压、听心跳、抽血化验、注射防血栓针剂、送止疼片(疼痛可忍,一直没吃)。医生每天查房一次,主要看腿肿消的情况,还让我把腿翘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治疗,翘腿是我唯一的消肿方法。</h3><h3><br></h3><h3>我一直盼着能早点手术,早日回家。关于哪天能做手术?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h3><h3><br></h3><h3>八月二十日(入院第三天)中午,有位护士通知我:医生安排明天早上做手术,你今晚八点后不要进食,十点后不要喝水,要用特定的沐浴液洗头洗澡,马上跟我去做个CT。做过CT,回到病房吃过晚饭,按照护士要求,一一做好各项准备。到了晚上十点,又一位护士通知我:你明天不能手术,可能还要等一周,今晚可以照常喝水。听了这话,我很诧异,说好的手术怎么又变了?!于是,我请护士叫来值班医生问个究竟,值班医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是答应第二天早上问主治医生。</h3><h3><br></h3><h3>八月二十一日上午查房时,来了一位看上去很有威望的医生,他看了看我的腿,说:明天可以手术啦!我既高兴,又惊讶,挪威医生也有不靠谱的!后来想想,他们查房医生每天都变,情况交接过程中一定出了什么差错!</h3><h3><br></h3><h3>当天下午,主刀医生来到病房,看了看我的腿,告诉我,他明天给我做手术。</h3><h3><br></h3><h3>李博士知道我这天手术,特地去买了只老母鸡,晚饭前将夫人精心烹制的鸡汤和饭菜送到病房,久违的家乡美味令我身心愉悦,术后大补变成了术前大补。</h3><h3><br></h3><h3>八月二十二日上午九点半,病房护士推我到手术病区口,手术区的护士接我到手术室,让我躺到手术床上。手术室不大,里面有一位医生,两位护士,我们寒暄后,一位护士给我说:她去过北京,喜欢吃北京烤鸭。医生准备麻醉药时,这位护士一直在跟我聊天。</h3><h3><br></h3><h3>准备好麻醉药,医生又问了我不少问题,身高?体重?过敏史?既往病史?有没有做过手术?日常服用什么药?等等。。。我一一回答,医生护士都没做记录。手术前,医生既没告知我手术中可能遇到的风险,也没让我作书面签字。</h3><h3><br></h3><h3>接着,医生说:手术需要下半身麻醉,你要坐起来,我从你脊椎注射麻醉剂。</h3><h3><br></h3><h3>我坐起身,医生问:准备好了吗?</h3><h3><br></h3><h3>好了!我话音刚落,那位来过北京的护士,一把抱住我,说:趴在我胸口,听我心跳和呼吸的声音。</h3><h3><br></h3><h3>我听到这话如沐春风,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暖遍全身,消除了内心的恐惧,头在她胸前贴的更紧了。</h3><h3><br></h3><h3>医生注射完麻醉剂,护士轻轻地让我躺下,每隔5分钟,她就用手摸摸我的脚趾头,问我有没有感觉。大约过了近半个小时,我回答还有一点点感觉,护士说:现在可以手术了,这么轻微的触觉感,手术时你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她随即拿一块绿布挡在我身体上方,遮挡住我的视线,问我:你手术时想不想睡觉?如果想,我就在给你挂的盐水中加一点点药,让你进入轻睡眠状态。我说想,一会儿就睡着了。</h3><h3><br></h3><h3>醒来时,我听到医生说:好了,手术很顺利。我说了声谢谢,再看看墙上的挂钟,正好十一点半。医生说:你两天后可以用拐杖行走,要锻炼,行走时右腿可以触地,但不能用力;六周后拿掉石膏,你的右腿就能慢慢用力行走了。说着他打开一个小屏幕,让我看手术后伤处的图片。我转过头,看到屏幕上不规则排列着一些金属钉子,丝丝无奈掠过心头,不由得默默感叹:这些“异物”将与我形影不离,伴我余生!</h3><h3><br></h3><h3>告别医生,护士把我推出手术室,来到观察室,把我交给一个负责术后观察的女护士。她一会儿向我挂的药水瓶里加小瓶药水,一会儿手持一个貌似袖珍B超机的仪器,查看我的胃部,测量我的小便量,一会儿让我喝饮料,一会儿给我量血压,一会儿问我下身麻木感如何。我问她给我静脉注射的是什么药?她说有盐水和止痛药、抗金属变异药。当她测量到我的小便有400多毫升时,赶紧拿来一个不锈钢便盆,让我在床上小便,我尝试了好一会儿,没找到感觉,只好作罢。在观察室呆了约四个小时,静脉注射药水滴完,下身麻木感消退,病房区护士把我接回到病房。</h3><h3><br></h3><h3>回到病房,先去小便,一切正常。不一会儿,伤口开始疼痛,护士让我吃止疼片、翘高腿,给我注射防血栓形成针剂,没给消炎药,也没给挂点滴。还是靠自身免疫力给伤口消炎,靠翘高腿消除肿胀。</h3><h3><br></h3><h3>术后第二天(八月二十三日),医生护士频繁来到病房安排后续事宜:</h3><h3><br></h3><h3>上午九点,护士带我去做X光检查,十点医生查房,告诉我术后X片显示一切正常,手术很成功,他们准备和保险公司联系,计划让我术后第五天回国,还说保险公司将安排专人护送我回家。我听了非常高兴,电话通知女儿取消了来挪威的行程。</h3><h3><br></h3><h3>上午十点半,一位护士来教我如何用拐杖行走、如何做腿部肌肉练习操,要求我每天至少做三次,以防肌肉萎缩。</h3><h3><br></h3><h3>上午十一点半,一位护士送来医生开的回国用药处方,止疼片两盒和防血栓针剂十支。挪威医院不提供院外用药,只能到外面药店去买。幸好有李博士帮助,这事儿一点没让我操心。</h3><h3><br></h3><h3>下午,护士又送来一个医生开具的证书,证明我体内装有金属,全球有效,方便日后通过安检。</h3><h3><br></h3><h3>晚饭前,李博士送来夫人烹制的排骨汤、毛豆笋干炒肉、米饭和烧卖,样样精致,美味可口。吃过李博士夫人做的饭菜,真真羡慕他们一家人的口福!</h3><h3><br></h3><h3>手术三天后,伤口疼痛减轻,止疼片停吃。护士常过来鼓励我练习用拐杖走路,我不方便穿鞋子,她们就主动帮我穿,还跪在地上给我提鞋子,系鞋带。</h3><h3><br></h3><h3>病房很宽敞,放四张病床,病床间有布帘,可开可合。除了晚上新闻联播时间让护士开会儿电视,其他时间病人都各自看自己的书。每天下午四至八点是家属探视时间,病人家属来探望,不需要做什么具体事情,跟家人聊聊天就走,他们说话声音不大,病房里通常很安静。</h3><h3><br></h3><h3>一天,病房里来了位胳膊受伤的八十多岁老人,家属探视离开后,老太太还是很兴奋的样子,一会儿打个电话,一会儿推着轮椅来回行走,还自言自语,声音很大,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折腾到十二点钟还不睡觉。好不容易等她睡着了,又呼噜呼噜响个不停,吵得大家难以入睡。第二天早晨,我向值班医生反应了老人的情况,医生说:老人患有老年智呆者,她已不知道自己是谁,思维不正常,我们马上把她转移到另一个房间。</h3><h3><br></h3><h3>出院前一天下午,我想洗一下回程穿的衣服,本来想让护士推我到卫生间洗衣服,没想到,护士明白我的意思后,主动提出帮我洗,衣服洗好、晾好后,给我说:衣服上挂了你的名字,晚上就能干!</h3><h3><br></h3><h3>在特罗姆瑟医院的九天里,接触最多的就是护士,有女有男(男护士约占三分钟一),有青年人也有老年人(挪威人退休年龄是71岁),有白人也有黑人,他们无不眼神温和,面带羞涩,说话轻柔,笑容甜美。与他们在一起,内心平和安静,同他们谈话,频率自然放缓,声音自然放低。虽然有个别人责任心欠强,服务响应不够及时,但绝大多数人的服务是发自内心的,让人放心,令人舒适,给人安全感。我已经记不清在这儿体验了多少次意想不到的服务,每次都触动着我的心灵,令我留下感动的泪水。</h3><h3><br></h3><h3><b>感恩与感想</b></h3><h3><br></h3><h3>在北极受伤后,从探险船、到朗伊尔毕医院、再到特罗姆瑟大学附属医院,历时两周的就医经历,令我终身难忘。</h3><h3><br></h3><h3>忘不了在探险船上叶院长的及时救治与关心、Mascha博士的精心照料与人文关怀、极至旅行公司弟弟妹妹们的精心照料、船员门的抬上抬下、团友和探险队员们的关爱与鼓励。</h3><h3><br></h3><h3>忘不了在朗伊尔毕医院决定治疗医院时的痛苦选择,忘不了当地医生的诚恳建议、叶院长的专业引导、袁总提供的专家建议以及奥斯陆朋友的热情援助。</h3><h3><br></h3><h3>忘不了特罗姆瑟医院医生护士们的张张笑脸、温暖人心一个个画面、李博士聊天时的愉快时光以及李博士夫人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h3><h3><br></h3><h3>忘不了极至旅行公司林女士的一路相伴与耐心照料。</h3><h3><br></h3><h3>朋友们的无私陪伴与关爱令我感恩不尽!</h3><h3><br></h3><h3>两周的就医经历,对北欧的医疗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h3><h3><br></h3><h3>一、严格控制抗生素的使用。整个治疗过程中,医生既没让我吃一粒抗生素药片,也没挂一瓶抗生素药水。</h3><h3><br></h3><h3>二、止疼片很常用。无论在哪个医院,医生看到骨折病人,不问疼不疼,先给止疼片。</h3><h3><br></h3><h3>三、病人住院不用家人陪护,也不用送饭送菜。医院护士多,且承担了国内护士、护工和家属的全部工作。同时,医院装修简单,病房生活用品齐全,饭菜好,住院病人不需带任何生活用品。</h3><h3><br></h3><h3>四、手术前,病人只需书面回答并签字确认个人健康方面的问题,医生并不需向病人说明那些手术中可能遇到的可怕风险。</h3><h3><br></h3><h3>五、骨折手术中放入体内的金属不需取出。</h3><h3><br></h3><h3>六、北欧人口较少,医生遇到的病例少,诊病、治病的水平并不一定比国内医生高,但很注重对病人的人文关怀。</h3><h3><br></h3><h3>七、诚信、保险体系非常健全,国民素质较高,医院先看病治病,再收费。</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