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爹娘慈爱伴左右

小宁多喜

一．我的父亲母亲

      我老爸教过私塾，我老妈大字不识，他俩磕磕碰碰过了一辈子，我总认为他们之间没有爱情。老爸年老病衰，常年要服药才行，每次服药时，总是老妈招呼着，吃什么药，每次吃几粒，老爸一点不操心。有时老妈忘记了该服用几粒时，好象还很不好意思似的。有次我忍不住说老爸：“你老还识字，自己记住服药行了，何苦辛苦老妈。”虽然我是带着生气的样子，但老爸老妈听了我的话后都笑了，老爸还有些得意，老妈也不认同我在为她打抱不平，在他们面前，我才是不相干的人。我是他们的幺女儿，年龄几乎相差半个世纪，我自认为读了几本书就比他们懂的多，还不屑过他们这样的生活——没有轰轰烈烈或相濡以沫的爱情。如今我年到中年，经历了人生的起起落落，反而很羡慕我老爸老妈的一生是那么的普通而又踏实。

二．写对联

     又快过年了。记得父亲在世时，过年前是他老人家最忙的时候，因为他要义务帮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写对联。那个年代，在农村能舞文弄墨的人确实不多，父亲在我们那算是有文化的先生了。我很喜欢看父亲写对联，也成了他的小帮手——帮他压纸、牵纸，父亲缓缓地写，我边在旁边一边缓缓牵移着纸、一边轻轻地吟念。有时父亲还没写出来的字我都能先念出来，父亲就会用赞赏的眼光瞄我一下，或者用手轻轻地摸一下我的头，那时我内心就会很得意。尤其是写每幅对联的横批时，父亲都会问我一下：“说说写什么？”那时我刚上学读书，不相信父亲会将我说的成语真正写在小小的红纸上，所以开始不敢说，父亲笑着说：：“说说写个什么？”，我试着说了一个，父亲真的把它写在了那小小的红纸上，而它又真的贴到了我的小伙伴的门上，我好骄傲呵！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从此父亲写横批时我就拚命地把我脑中知道的成语说出来。万事如意、万象更新、壮志凌云、福满人间、春回大地、辞旧迎新.........这些成语对我来说太亲切了，看到它们，我就想起了我的父亲，想起父亲在学问上对我的启蒙。我们那地方有座桥七里桥，有个村叫三姓湾。有次父亲出上联“七里桥不到七里”让我对下联，我立马就说出“三姓湾足有三姓”时，父亲的表情很开心。

      父亲写过很多对联，我记得最深的是我们家的一幅春联：“抚养子女责无旁贷，赡养父母义不容辞。”； 另一幅是我大哥结婚时的婚联：“大丈夫在此时奋发图强，真淑女从今日勤俭持家。”；还有一幅是我奶奶死时的挽联：“高山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父亲是位旧式的文人，他有许多我们不能理解的性情和脾气，但他为人是那么地坦荡自然，让我自愧不如。

三．听妈妈的话

       在我长大的过程中，妈妈讲过的许多的话我都记不清了。现在能记住的唯有下面这些：1.火要空心，人要忠心。2.穷不倒志，富不颠狂。3.辛苦做，快活吃。4.坐吃山也崩，东西多没有日子多。5.舌头没有三两重，弹出去重千斤。6.会说话的想着说，不会说话的抢着说。7.身稳嘴稳，到处好安身。8.爹有不如娘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丈夫有还隔着手。9.不怕慢，只怕站。10. 三早当一工。11．勤俭勤俭穿衣吃饭，懒惰懒惰忍饥受饿。12.不看男儿妻，只看男儿衣。13.扫地不扫角落，一天扫一百撮。14.在家不会迎宾客，出门方知少主人。15.坐有坐相，站有站相。16. 笑脏不笑旧，笑破不笑补

     我的母亲是位普通的中国妇女，上面的话是我们中国的老百姓祖祖辈传下来的，母亲时常对我们叨唠这些古训，因为它透着朴素的做人道理，这些话让我受益匪浅，终生难忘。

四．猜谜语

    在我们姊妹七人长大的过程中，我的父亲母亲一直用猜谜语这种游戏形式开启我们的思维能力，增长我们的文化智慧。父亲算是一个旧式的文人，母亲是位勤劳能干的农家妇女。因此，父亲的谜语通常以文字、地理、历史方面的知识展开，而母亲的谜语则是以日常生活中常见的食物、用具着手。父母已去，姐姐、哥哥们年岁渐长，今年的父亲节我们在家庭群里再现了猜谜游戏，一方面怀念父母，另一方面认真记录保存下来，让这份浸润着父母感情的文化财富传承下去。

   猜谜语让我不再年轻的哥哥姐姐们兴奋的不行，好像又回到了他们自己的童年时代，绕膝在父母身边，耳染目睹了父母的浓浓的爱意！

     实际上从猜谜语中，就能感觉到了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里亲人们年龄从40后、50后、60后至千年后，从幼辈们对谜语中的劳动工具、生活用品是那么陌生或完全不熟悉就说明了一切。社会永远是向往发展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附：父母传授过的谜语

1.生在孤山野洼，立在豪富之家，风吹雨淋是我，扬名浩道是他。 （墓碑）

2.长的少，短的多，脚在搭，手在摸（梯子）

3.天晴又天阴，落雨满天星，水冷锅盖热，饭熟米汤生 （莲藕）

4.夕上又加夕，寸身言边立，王字出了头，大字除了一（多谢主人）

5.寺字旁边一头牛、二人双双抱木头、门字里面个口、女字头上搭盖头（特来问安）

6.十女犁田少半边，二人雷打顶破天（夫妻）

7.四四方方一个城，城里住的许多兵，兵见兵打仗，不见兵出城

（算盘）

8.示字旁边一口田，女子有口不能言，十人曰下川前过，兄弟三人一母生。打一成语。（福如东海）

9.山字两头低，谷子要去皮，田间加一女，许配叔为妻。（婶—嬸）

10.山上的马儿骑不得，草里的棍儿拾不得，花边草鞋穿不得，倒挂莲蓬踩不得。(老虎、毒蛇、蜈蚣、马蜂窝)

11.一字生的怪，头上用草盖，九粒大瓜米，三根豆芽菜。（蕊）

12.外圆内四方，内圆外四方，上圆下四方，下圆上回方。（铜钱、架椅、箩筐、筷子）

13.钩子菜，溜孑菜，红心萝卜，四方菜（豆芽、粉丝、鸡蛋、豆腐）

14.十条埂子九条沟，条条埂子瓦盖头。（手指或脚趾）

15.一个老儿黄又黄，每天早上拜周堂。（扫帚）

16.一边红，一边绿；一边喜雨，一边喜风；喜风怕喜雨，喜雨怕喜虫。(秋）

17.山字又加山，出门把马牵，砚字去掉石，嘉镶力不嵌（出门见喜）

18.四川真四川，四川下面有个弯，四川有个重庆府，对面有个火龙山。（烛—燭）

19.有头有尾、无头无尾、有头无尾、有尾无头（申、田、由、甲）

20.人有它大，天没有它大（一）

21.上不上，下不下，合起来是啥？（卡）

22.一木口中栽（束）

23.打白字，一个莎撮小又小，三个虾子装不了（心）

24.大姐姓漂，二姐姓消，三姐是红脸，四姐弯弯腰（油、盐、辣椒、虾）

25.一对白狗走到河口，喊一声往转走（鼻涕）

26.你捏它尾巴，它嘬你嘴巴（勺匙）

27.上有毛下有毛，中间长个黑葡萄（眼睛）

28.海大海大，四柱落下，有口无牙，肚里说话（房子）

29.远看一顶轿，近看像个庙，脚踏两块板，手拿一张票（早期农村茅厕）

30.金灿灿，银灿灿，铁斧头砍不断（水）

31.一头有毛，一头光，点的口里流白江，打出不好听，猜出来很好（牙刷）

32.二小二小，躲山里不见了。(幽）

33.兄弟二人一般长，只吃菜，不喝汤。（筷子）

34.红公鸡，绿尾巴，一头栽在土底下。（胡萝卜）

35.弟兄七八个，围着柱头坐，大家一分手，衣服都扯破（蒜头）

36.二小二小头上长草、七人头上长青草。猜二个字？（蒜、花）

37.千字千得好、八字两边倒、女儿回娘家、把的鬼迷到了。（魏）

38.头上一个纠纠、口里含个石头、中间一杠子、屁股晒日头。（鲁）

39.宝盖头，一字腰，八字下面一把刀。(寡）

40.猜猜水中动物四种：有头有尾，无头无尾，有头无尾，有尾无头。（鱼，蚌，蛙，水母）

41.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个白胖子。（花生）

42.没有米大，长个尾巴。（稗子）

43.大姐洗脸不梳头，二姐出门滚绣球，三姐出门翻墙打洞，四姐出门一顺溜。（猫，刺猬、老鼠、蛇）

44.一个弹子小小口，贡（钻）的进一个牛，塞不进一个手。（麦牛）

45.矿山公社，葫芦大队，8个人生产，两个人指挥。（瘌痢）

46.我从汉口过，买个万奇货，人钻得过，针穿不过（镜子）

47.两扇合一扇，中间团团转，前头一个奔奔鬼，后头一个鬼挑担。(独轮车)

48.青墙瓦屋，弯弯的门，小姐出门，扇子遮头。 （螺）

五．炸油条

      我的父亲有炸油条，炸散子的手艺，这手艺是我奶奶传给他的。父亲出生在武汉一个叫金口的地方，爷爷奶奶在那个地方以经营炸食（炸油条、炸麻花、炸散子）为生。后来爷爷不幸病故，孤儿寡母在异乡打拼太艰难，奶奶才带着子女重回故乡花园。过去经济条件不好的时候，村里有需要炸油条的人家经常会请父亲去为他们炸油条，大多数是别人家添了外孙需要油条作为送礼佳品。父亲每次帮别人炸油条回来，都会带回些主人家作为谢意赠送的油条。白天大家都忙着挣工分，所以炸油条都是晩上进行的。炸油条的人家都要与父亲预定时间的，儿时的我知道父亲要帮别人炸油条时都会异常高兴，因为那天我就可以吃上久违的油条，在当时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不亚于现在的人们第一次去高档酒店吃饭的心情。

      寒冷的冬夜，父母会叫醒熟睡中的我们，让我们披上棉袄坐在被窝里吃上香喷喷的油条，那温暖的场景还时常进入我梦里。

六．与侄儿聊天谈到父亲（节选部分）

    爷爷常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不是说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但对于穷人家的孩子，对于无权无势的老百姓，读书确实很重要。一个家庭，如果有孩子在读书，这个家庭就有玫瑰色的希望；一个家庭，如果有孩子在读书，周围人就不会藐视你、欺负你。………

      也许你只知道死去的爷爷性格不好，脾气暴躁。但是你不知道爷爷有许多美德，他在村里算是有学问的人，他读过国民党的军校，只是生不逢时，世道复杂，他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他当过兵，教过私塾，解放后做过老师，最后才是农民的身份。他一辈子没有脱离过劳动，在农村那样的环境中，他总在偷闲看书、做诗。每年春节，左邻右舍的春联都是他执笔书写，村里70％人的大名都是他取的。新民老师常常对学生说，爷爷是象雷锋一样的人。为什么这样说？从前村里没有井，大家要到河里挑水吃，那河埠头就是爷爷搭的。冬天河里结冰了，第一个凿冰取水的人也是爷爷，修桥补路的事也是爷爷常做的事，宁姓的族谱也是爷爷执笔编写，他没收过任何劳动报酬。爷爷养育了七个子女，个个都受到一定的教育，爷爷不是商人、不是老板，他靠自己的双手在土地上劳作供养着七个子女读书。如果没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他能坚持下来吗？爷爷不虚荣，不与任何人攀比。村里人家家户户都在盖新房子，我们还是住在那旧房子里，别人家有收音机、电视机、自行车等等，我们家都没有，我们家只有人在读书。我们家出大学生，这一点就够爷爷自豪了。我为什么现在同你提起爷爷，在你眼中，也许爷爷太普通、太平凡。但是爷爷能在那样的环境中抵住各种诱惑，坚守着自己的坚持。爷爷从不做损人利己的事，他生前每天早上都要房前屋后打扫得干干净净，方便了自己，也方便了别人。爷爷最大的美德就是诚实、不说谎，也说不了谎。

      你是爷爷的孙子，血管里流淌着宁家的血液，理应具备爷爷的禀性。你善良、聪明、肯吃苦、勇担责任，这些都不容否认……

     如果有正确的人生观，我们就会明白人生有所为也有所不为，有所求也有所不求，有所舍才有所得。关键是看每个人怎么选择。我在十妹的空间里看到一首诗，现摘抄与你。

你尚年轻 理当轻狂

若只有遗忘

才不会悲伤

那就将伤痕累累的过往

轻轻隐藏

不要为独自一人感到悲伤

用心的人

背上一双天使的翅膀

不要哀怨

曾为爱放弃了整个天堂

且把如烟往事

当作清梦一场

梦醒时分

记得用微笑迎接晨光

告诉自己

你尚年轻

理当轻狂

     

【人间第一情】为人父母，离去之时，最大的牵挂就是自己的子女，毕竟子女是自己生命的延续。 为人子女，最伤痛的是父母的离去，因为是父母给予了我们生命，并养育我们长大。生命的意义就是传承，一方面是生命的延续，一方面是传承先人的精神和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