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今年三月十四日是我们奔赴吉林插队落户五十周年纪念日。当年,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带来了史无前例的上山下乡运动。让我们这些“学业未成”的城市青年有了无奈的奔赴艰苦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机会。谱写了那段上山下乡的历史,留下了知青之路林林总总的故事。</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当年的知青,现在都已年近古稀。到了这个年龄段的人都喜欢回忆往事,尤其是上山下乡的那段经历。那是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是难以忘怀,回味无穷的青葱岁月。</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借纪念插队50周年之际,趁现在记忆尚未淡尽之时,我把尘封了40多年的老照片和一些资料整理了出来,并把当时生活劳动的故事和趣事,能想起的写下来,不要让那段记忆被岁月的流水淹没,消失。否则,我们农村就白去了,也对不起我们的知青岁月。同时也让小辈们知道他们的父辈上山下乡的故事。</span></p> <h1>我1966届初中毕业,本应该升学读高中,但文化大革命的浪潮淹没了我们的读书梦。</h1><h1>1968年,毛主席发表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最高指示。也就是说,我们不但不能继续读书,而且还要远离家乡,到祖国最艰苦的农村去。</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我的条件,是属于接受再教育的群体。有点懵,但很快就想清楚了,大势所趋,由不得自己。</h1><h1>很快,属于这群体的邻居伙伴就聚在一起了,都是平时一起玩的,知根知底的邻居。我们都很识时务,晚走不如早走,反正都要走。早走可以结伴抱团,可以选择我们的第二故乡。几次商量后决定随六十二中学赴吉林插队。理由是,吉林虽远,但工业基础好,铁路交通发达,有利于“常回家看看”。再者就是吉林的名额宽松,可以自己组织熟悉的人一起去。</h1><h1>当时给我的感觉是,虽然大家知道上山下乡意味着要远离上海,远离亲人,奔赴遥远的农村,但看不出情绪低落,都在积极地做着准备。我想不外这几种原因:第一,上山下乡是学生唯一的一条路,(除了独生子女和病残学生)愿意与否都得去。第二,全国凡符合条件的知青都要去,那就没有什么可怕和担心的。第三,当时的学生年少气盛,又经历了文革的大场面,很自信。</h1> <h1>这样,我们无可奈何地报了名,很快,通知书就下来了。我拿着这张沉甸甸的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觉得上面“被光荣的批准去吉林”的这句很好笑,这插队当农民还要光荣的批准吗?不批准才好呢!然而,就是这薄薄的一张纸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h1> <h1>几天后,我把户口迁了。看着户口簿上我名字旁“迁出”的红印,我七上八下的心反而定了下来,我没有回头路了!这简单的两个字告诉了我,我不再是城市人了,也不再是学生了。我将是农村人,是知青了。</h1><h1>回家把户口本交到母亲的手里,看到母亲含泪翻看着我的那一页,我的心酸酸的……。</h1> <h3><i><font color="#ed2308">我保存的这件棉衣,是当年发给去吉林插队知青的。在天寒地冻的冬天,是它给了我温暖。它见证了我们的知青岁月。</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br></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br></font></i></h3><h1><b style=""><font color="#ff8a00" style=""> 送别</font></b></h1>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37, 35, 8);">摘自网络</i> </p><p class="ql-block"><br></p><h1><br></h1><h1>很快到了3月14日,是我们的出发日,我们全家在一起吃了一顿为我送行的午餐。</h1><h1> 中午一点左右,我们三个一起去吉林的邻居伙伴聚在了门口,弄堂里很热闹,一些看着我们长大的邻居都出来为我们送行,依依不舍。</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这天,南京路上人山人海,都是送行的人,我们在人民广场集合,上了挂着“到农村去,到边疆去”横幅的车。然后满载知青的车一辆接着一辆缓缓地沿南京东路驶去,送行的人流跟随着车子移动,最后车子在四川路拐弯,加速驶向彭浦火车站。</h1><h1>到了彭浦火车站,站内早就挤满了另一批去车站送行的人。大家放好行李后,趁这最后的时间和亲人们匆匆地说着道别的话。最后,知青在一片“千叮咛,万嘱咐”的噪杂声中上了火车。</h1><h1>大约5点时分,随着一声汽笛响,站台上顿时爆发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叫声,这声音掩盖了汽笛声却挡不住缓缓启动的火车。许多人发疯似地追着火车,挥着手叫着,最后被无情的火车抛下。此景此情也许就是“生离死别”的生离吧。</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来到第二故乡 </b></h1> <h3><i><font color="#ed2308">摘自网络</font></i></h3><h1><br></h1><h1>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3月17日的上午10点左右到了安图。</h1><h1>下了火车,我们来到了县城“明月镇”。镇上聚集了那么多人,敲锣打鼓欢迎我们的到来。可以说,镇上的居民几乎都出来看热闹,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从大城市来的学生,而且是毛主席派来这里落户当农民接受教育的啊。这可是自古以来的新鲜事啊。几辆解放牌卡车上排着用无缝钢管做的土炮,每一响都会有五彩缤纷的纸片射向空中,看到这热闹的场面,真的有些震惊和感动。<br></h1><h3><br></h3><h1>我们按人数分别被带到了居民家里,我们一起去的人进了一户居民家,屋里整理的很干净,靠着窗的炕上,两个炕桌拼在一起,上面已放满了吃的。主人热情地招呼我们上炕,大家围着炕桌盘腿坐下,有说有笑地吃着具有北方特色的点心和菜肴。三天前那离别的情景已荡然无存。 </h1><h1> </h1><h1> 透过窗玻璃看到外面许多当地的居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着,笑着。卡车上的土炮仍不停地放着,那五颜六色的纸片像天女散花飘落下来。这气氛就像过年过节似的。这是他们对毛主席的“……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的指示最认真的落实吧。(我们是第一批到吉林的知青,享有了这样的待遇,听说后来的几批就没有了)。</h1> <h3><i><font color="#ed2308">后排左起: 毛慰德,毛慰冬,谈建国,杨雨农。前排左起: 宋正民,姜志麟,俞毓龙,朱守寅。 </font></i></h3><h1><br></h1><h1>吃了欢迎午宴,我们一群人到镇上去溜达,因为安排我们要在明月镇住一晚,所以时间很充裕。看到了一家照相馆,我们拍了一张集体照,这是一张知青形象的合影。现在看来,尤其珍贵。</h1><h1>晚餐同样很丰盛。</h1><h3><br></h3><h1>第二天,根据目的地的不同,我们上了指定的卡车,当时那里的条件差,没有那么多客车运载我们,只能用无蓬的解放牌卡车送我们。那年代,山区的路况很差,3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在颠簸和尘土飞扬中到达了安图县万宝公社。各生产队接知青的马车已等在了那里。我们坐上了太平大队的马车,沿着结了冰的河面直奔村里。</h1><h3><br></h3><h1>太平大队共有三个生产队,山坡上面一个生产队,坡下有两个生产队。</h1><h1>到太平村插队的上海知青有30名,分成两个集体户,我们21人组成的集体户分配在山上的生产队,另外9人的集体户在山下的生产队。</h1><h1>我们集体户的构成主要是以六十二中学的学生为主,再搭着邻居,兄弟等组成。14位男生和7位女生。也算是一个大家庭了。大家选六十二中学的劳新华为户长。</h1><h3><br></h3><h1>生产队对知青的安排并不到位,只腾出了一间旧屋算是我们知青的,另外借了几间老乡的屋安排了我们。</h1><h1> 村里的房屋都是木头结构,外面抹上泥,屋顶是用草铺成的。睡得是炕。外间是灶台,灶台的烟道通过炕,这样屋里就会很暖和。</h1><h1>生产队安排了一位老乡为我们集体户做饭。老乡人很壮实,腿有点瘸,说是上树打松子摔的,人很乐观,我们管他叫吴大爷,虽然他的年纪还没有到大爷的级别。</h1><h1> 我们太平大队是汉族队,以山东老乡为主。随之,我们的口粮就是以苞米为主,属粗粮。朝鲜族的生产队以水稻为主,属细粮。</h1><h3><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们去的时候村里还没有电,用的是煤油灯。我们自己也带了煤油灯。一间屋两个煤油灯也可以照的通亮。夜间出门都用手电。生活用水是井水。井房离我们住处有二百来米。大家轮流挑水。山区农村生活是很艰苦的,但也很快就适应了。就这样,开始了我们的新生活。</span></h3><h3><span style="font-size: 20px;"><br></span></h3><h1>我很喜欢这里大自然的气息。每天早晨推开门,大山中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深呼吸一下,这种清新的感觉贯通全身。眺望远处重重叠叠,郁郁葱葱的群山,享受着这种城市里没有的惬意。 </h1> <h3><i><font color="#ed2308">后排左起:蔡国明,劳新华。</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前排左起:孙毅,丁明明。</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我们插队的村庄,四面环山。红箭头指的地方,是我们集体户的屋。</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当年去到生产队,集体户只有这一间破屋。</font></i></h3> <h1>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途径有很多。有军垦农场,国营农场,集体户形式的插队落户,自寻门路的插队落户,各有其长处。</h1><h3><br></h3><h1>我们是集体户形式的插队落户,虽然生活条件没有农场的好,但自由度很高,没有什么纪律的约束,而且有招工的机会。与自寻门路插队比,虽然没有他们离上海近,但我们是“大户人家”,人多力量大,平时也不会感到寂寞和枯燥。</h1> <h5><font color="#ed2308"><i>下乡一个月后,我们五人去长春溜达一圈。在长春火车站合影。 </i></font></h5><h1><br></h1><h1>当我们稳定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写信,汇报这里的情况。接着就是按照老乡的指点买一些劳动工具,这些都是用安置经费买的。</h1><h3><br></h3><h1> 我们的身份也很特别,户口落在了农村,干农活,挣工分,就是农民。毛主席把我们定为知识青年,那就是知青。我们有着双重领导,生产队和知青办。所以比农民多了个知青待遇。什么是知青待遇?就是知青有困难,或者粮食吃完了,没油啦,只要到公社找知青办批张条子,就可以到粮站领回一些。所以,那里再穷,也饿不着知青。</h1><h3><br></h3><h1>我们这些从城市来的知青 , 都是些还不满20岁的活泼青年,敢想敢闯的年纪,玩的心思很重。当离开了城市,不在父母身边时,就像脱了缰绳的野马,在广阔天地无拘无束地任性。</h1><h3><br></h3><h1>才一个月,就有人建议出去开开眼界,我马上跟进。俞毓龙,谈建国,杨雨农,宋正民和我。大家商量决定去延边州府延吉和吉林省会长春溜一圈。4月22日上午出发了。那年头,我们知青“囊中羞涩”,肯定是逃票。先到了延吉市,这城市不大,基本上是朝鲜族居民。我们在街上兜了一圈,马路上有一群穿着漂亮长裙的朝鲜族妇女,在“毛主席,我们永远忠于您”的音乐下载歌载舞。 </h1><h1>晚上,我们在火车站候车室度过了一夜。第二天坐火车去了长春。在长春玩了两天,在火车站合影留念。24日晚上坐上了回安图的火车。</h1><h1> <b><i><font color="#ff8a00">列车员和逃票的我交上了朋友</font></i></b><i><font color="#39b54a"></font></i></h1><h1> 上了火车,他们4人找位坐下了,我去车门那里蹲着,观察着列车员的动静,毕竟逃票还是心虚的。这男列车员也就20出头,他来回走过时,老是朝我看,莫非被盯上了?我刚准备撤离时,列车员和我搭腔了。他说,能看出我是上海知青,接着叫我到他乘务室去坐。我有点茫然,但我能确定他是善意的,是真诚的。我跟他进了乘务室,他随手把门关了,然后从一个包里拿出一大把糖果放在桌上叫我吃,就这样,我们聊着。列车员是延吉人,工作了一年多,我们互相留了通信地址。 </h1><h1> 和列车员交上了朋友,当然,我们不再为逃票的事担惊受怕了。</h1><h1>这天晚上12点,车上广播了“九大顺利闭幕“的重大新闻。作为政治任务,列车员组织了车厢内的庆祝活动。有朗诵的,唱歌的,气氛很热闹。喜欢唱歌的宋正民也高歌了一首“献给亲人金珠玛”,太激动,把第一句歌词“不献青稞酒呀”漏唱了。50年过去了,这失误他还记得,成了如今聚会时的话题趣事。</h1><h1>25日早上,我们在安图下了车。下午我们回到了生产队。</h1><h1>这是一次无忧无虑的,充满欢乐的逃票旅程。当然也是绝无仅有的,唯一的一次。</h1><h1> </h1> <h1> </h1><h1><b style="color:rgb(255, 138, 0);"><i> 我们的知青生活</i></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我们的口粮是以苞米为主。知青每人每年是600斤苞米棒子。然后,生产队再分给集体户一些黄豆,土豆,豆油。</h1><h1>在集体户的那个屋旁,有一个很大的菜园子,我们种上了黄瓜和豆角。记得最惊奇的是黄瓜的长势,不知是土地肥沃还是气候适宜的关系,今天只有手指那么点大的黄瓜,明天就长成了半尺來长的大黄瓜了,真是长见识了。黄瓜我们一般就当水果吃,想吃就去摘。</h1><h1>在村外,我们集体户也有一片很大的自留地。我们种上了韭菜,大白菜,还撒上了上海带去的番茄,黄豆,和蚕豆的种子。自留地旁种上了一排向日葵。我们种的这些长势都非常好,结的番茄个也很大,可就是不红,一直是青的,到烂了还是青的,扫兴吧。比这还扫兴的是黄豆了,长的比当地的黄豆髙,壮,就是不开花,当然也就没豆了,我们也就吃不到新鲜毛豆了。(黄豆的初期就是南方人当菜吃的毛豆)看来是南方的种子不适应北方的气候啊。可喜的是蚕豆丰收,这个当地老乡是不种的,给老乡尝一尝,都说好吃。</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在上海时就听说,北方的粗粮,南方人是吃不惯的,尤其是窝窝头,冷了像石头一样硬。吃的问题也是家里人最担忧的。其实,也没有听到的那么夸张哈,这苞米虽然没有大米,面粉那么好吃,也不难吃。</h1><h1>我们把苞米粒通过大石磨碾碎,这碎粒就是苞米碴,可以做苞米饭和苞米粥。苞米磨成粉可以做窝窝头和大煎饼。我们常吃的就是苞米碴粥和窝窝头了。</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在东北那旮瘩,最不缺的就是东北绵白糖和奶粉,这些都是上海人的最爱。那个年代,在上海买都要凭票,但那里随便买。</h1><h1>我们在热腾腾的苞米碴粥里放些奶粉和绵白糖,拌一拌,糯糯的,粥散发着奶香味,味道真的是美极了。再说说窝窝头吧,那先要了解窝窝头的做法。在大铁锅里倒入一些水,水烧开后把揉好的窝窝头贴在大铁锅的边上,盖上锅盖,半个小时后起锅。这时的窝窝头有股苞米香,中间软软的,松松的,底部是黄黄的,脆脆的,再搭上热炒土豆丝和豆角,大家吃得也是有滋有味的。还有就是大煎饼,老乡是在煎饼上抹上大酱,包了大葱吃的。我们吃不惯大葱,就裹着绵白糖吃,煎饼的特色就是有嚼劲,吃起来是津津有味。最使我难忘的是那里的延边大米,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大米。我们生产队在山坡下有一块不大的水稻田,秋天收割后,我们集体户只能分到一百多斤稻谷,碾成大米也就几十斤。一般留着过节吃。用柴火烧的米饭特香,还没等菜烧好,饭吃没了。</h1><h1>如今,我在商场里也买过最贵的东北五常稻花香啊之类的大米,想找回当年的感觉。最后,我发觉自己有点傻,自从有了化肥,农药,高科技,还有可能找回当年的感觉吗?</h1> <h1> 说了吃,要说干活了。大家都知道,工农商学兵,农民最苦了。起早摸黑,风里来雨里去,和泥巴打交道。可命运偏让我们这些城里长大的,还不满20岁的学生到边远农村去当农民。去亲身体验“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再教育。能否扛得住农村的活,也是父母最担心的事。</h1><h1>农村的活很多,但地里的活是随季节而变。春天,大地开冻,翻地播种。夏天,铲地锄草。秋天,收割打场。其实,东北农村的活没有南方农村累。东北是一年一熟,肥沃的土地不用施肥,也不用赤脚下地,雨水少,夏天的太阳也不毒。</h1><h1>在这农村干活,不像工厂里跟着师傅学。一开始,我们拿着农具跟着老乡下地,学着他们干。虽说农活不是什么技术活,但也是有些技巧的。所以,开始时常受到有些老乡的冷嘲热讽。先说背大垄吧,(背大垄就是用镐头翻地,形成的长长的一垄土堆)刚干的时候,我们跟不上趟,被老乡甩在后面,有老乡回头看着我们那弯弯曲曲像蛇身一样的长垄,嘲笑道:“这干的啥鸡巴玩意”。有一次铲地时,不知是谁铲断了一颗苞米苗,有个老乡把苞米苗挂在他的锄头尖上,髙髙的举起并嚷嚷着,弄得我们好尴尬。可对策也被他嚷出来了,以后谁铲断了苞米苗,马上把断苗再插回土中,哈哈,让你再嚷嚷!</h1><h1>有些年岁大的老乡还是很关心我们知青的,看到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耐心地给予指点,并示范给我们看……。</h1><h1>没多久,我们就让老乡刮目相看了。城市青年嘛,脑子活络,学得快,好胜心强。无论是质量和速度绝不含糊,和老乡不分上下。其实,在地里干活还有一种乐趣,就是你追我赶,谁也不愿被甩在后面,很刺激。</h1><h1><br></h1><h1> 我们那里是山区,平地很少,除了村外有一片平地,其余的地都在山林里。也就是在林子里找坡度比较平的地,把树砍了种庄稼。所以,我们干活常常要爬山穿林。最远的是梨树沟,那是深山老林中开垦的一片地。我们去的那一年还是刚开发的处女地,树已被砍了,接着的活就是起树根,然后翻地背大龙,播种。山林中开垦的地,土壤肥沃,土质疏松。</h1><h1> 听老乡说,这梨树沟的老林中有一条巨蟒。曾有人见过巨蟒,有碗口粗,十几米长。出现时,一阵阴风,刮得树叶沙沙响,许多老乡也都证实了这说法。</h1><p class="ql-block"><br></p><h1>我喜欢去梨树沟干活。路上来回要一个多小时,相对干活的时间就少了。早晨,扛着农具,不紧不慢地走在林间的小道上。一路上,远望着蓝天白云下那郁郁葱葱的群山,林中不时传来悦耳的鸟啼声,边走边欣赏着路边的野花,呼吸着山林中的气息,心情那个爽啊。</h1><h1>我们就是这样,头顶蓝天,脚踏黑土,在大自然的怀抱中耕作。</h1><h1><br></h1><h1>干活休息的时候,老乡带我们进林子里玩。城市人钻林子就好比刘姥姥进大观园。静谧的深山老林中,古木参天,遮天蔽日,阴森可怖,神秘莫测。茂密的植被和千姿百态古木奇树,有些被雷击劈开的大树,树干都已焦黑。有些东倒西歪倒下的大树,树干上长出了许多黑木耳。看到清澈的山泉水,喝一口,清凉甘甜,沁人心脾。有时,采摘一些黑木耳和野蘑菇带回去,就可以为我们的伙食增添一道鲜美可口的菜。有时候老乡带我们寻找些野果子解馋。记得有一次,我们在林子里发现了一片野草莓,乐坏了。我们用双手不停地摘着往嘴里扔,一直吃到干活的哨子响。这才是真正的无污染的食物啊。</h1><p class="ql-block"><br></p><h1>最开心的是秋收的季节。收什么,休息的时候就吃什么。找些枯树枝,点上火,把刚摘下的苞米放上,不多一会儿就烤熟了,可以啃了。这粒粒饱满的苞米是又香又糯。收土豆时烤土豆,香!收黄豆时爆黄豆,粒粒开花,嘎嘣脆,香!……。</h1><p class="ql-block"><br></p><h1>农村的活不像工厂里那样单一,除了农田活还有其他许多活。</h1><h1>我干过立电线杆的活,就是从镇上到我们生产队的山坡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立根电线杆,然后挂上电线。我只是挖坑埋电线杆,爬上电线杆挂电线由电工完成。这活不累,很自在。第二年,我们的生产队就通电了,结束了煤油灯的年代,对我们用惯了电灯的城市青年来说,方便了许多。</h1><p class="ql-block"><br></p><h1>我干过烧砖的活,这活有点累。先要和泥,然后在木制的坯模中填满泥,最累的就是脱坯,这活一般由有经验的老乡干。这脱出来的土坯就成了砖坯。我们把这半干带湿的砖坯抬进屋内。每块砖坯大约有七八斤重。我和集体户的宋正民是搭档,年轻气盛,最多一次两人抬了50多块砖坯,有400来斤。</h1><h1>最后是入窑烧砖过程。这砖窑是用砖块围成,里面空间也20来平米,髙约3米。我们先把砖坯抬进窑里,然后按一定的间隔垒起,最后开始烧砖。 烧窑用的是树干和树枝。烧到一定的时候就要从上面盖土闷窑。盖土的活,就是挑着两簸箕土,沿着砖块垒起的台阶上到窑的顶部,然后把土倒在正在烧制的砖坯上。我干这活正好是晚上。那时,村里还没通电,没有灯。挑着土,也不方便使用手电筒,就凭着朦胧的月光干着这活。我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稳稳当当的。尽管如此,上下几个来回后,我的脑海里还是情不自禁地闪出了万一。如果万一,我朝外失足,那就是摔个半死。如果万一,我向里失足,火葬。无论向里朝外,一失足终成千古恨。想着,腿有些软。我编了个自己有近视眼,看不清路的理由,换了个运柴火的活。</h1><p class="ql-block"><br></p><h1>我还干过盖房的活。那是给生产队盖小学校。用的就是生产队自己烧的砖。盖房主要就是砌墙,我们没有这个水平,只能是运砖和递砖。递砖,就是几个人相隔一定的距离,一人拿几块砖叠在一起,抛向另一个人,这人接住后再转身抛给后一个人。这活吧,可以锻炼人的灵敏度,可是手上的指纹都给磨平了。</h1><p class="ql-block"><br></p><h1>其实,我们最喜欢的还是外出搞副业。所谓副业,就是生产队把劳力借给别的单位。</h1><h1>生产队派出去干副业的好处是可以不和泥巴打交道了,可以外面见见世面,可以改善一下伙食,每天还可以有津贴。</h1><p class="ql-block"><br></p><h1>我去过公社的粮站干过活。那里的活,主要是用麻袋装粮食,然后装车。那时,装粮食的麻袋是全国统一的。装的粮食主要是苞米粒,小米等。规格是装满一袋苞米粒是140斤,小米是200斤。粮食装袋很轻松,但装车可是力气活了。</h1><h1>装粮食的卡车到了后,在车的后面搭上一块跳板,与地面呈约30度。扛着粮袋上跳板既有技巧也有危险。腾空的跳板受力后会产生反作用力,上下一颠一颠的。人上跳板的步子和跳板颠簸的频率要保持一致,否则人会失控被甩下来。如果步子乱了,就要及时扔掉麻袋。</h1><h1>扛麻袋一般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单肩扛,一种是用背驮。虎背熊腰的人都是用单肩扛。我呢,廋髙个,重心不稳,140斤的苞米麻袋就用肩扛,200斤的小米麻袋只能用背驮。宁要安全,不要面子啊。</h1><h1>扛着麻袋上跳板,起步是关键。前几步感觉对了,可以继续上,否则要及时调整步子。这活干了10几天就结束了。</h1><p class="ql-block"><br></p><h1>以前小时候,在电影里看到过码头工人扛麻袋,走跳板,装车装船的。如今,自己也亲身体验了一下,有种兴奋和满足感。这算不算是“再教育”的一部分啊?</h1><p class="ql-block"><br></p><h1>我也去过林场干过活。其实,就是做小工。林场盖房,我们就帮着运沙和砖块等。是用独轮车运送这些建筑材料。我们在那里学会了推独轮车。刚开始,一起步就翻车,但这难不住我们,失败了几次后就会了,主要是调整双臂的力量来平衡车的重心,推车时,眼看前方就行。我们推着独轮车过独木桥也没问题,很有成功感。</h1><h1>林场干活最开心的就是吃饭。那里有个很大的食堂,林场的工人都在那里吃。有高粱米饭,有面条,有馒头,包子,蒸糕等。这些在集体户是吃不到的。记得,我最多一次吃了一斤多。吃了高粱米饭,包子,最后还带着两块糕,边走边吃。我胃口大,吃了这么多还没撑着。我身体的特点是,吃了不长肉,现在还保持着“老来瘦”的身材,省了“千金”。</h1><h1> 林场的活干了一个来月也就结束了。</h1><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h1><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h1><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h3><i><font color="#ed2308">在农村接受了“再教育”,没了城市学生的书生气,有了农村青年的模样。左起:姜志麟,沈国杰。</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左起:孙毅,沈国杰。</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左起:孙坚,沈国杰。</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左起:沈国杰,孙坚,谈建国。</font></i></h3> <h1> 在山区农村的文化娱乐生活,虽然没有城市那样丰富,却也多彩。尤其是集体户这个群体。</h1><h1>我们集体户有6个男生带去了小提琴,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娱乐一下。我们这6把提琴手,只有户长劳新华是拜过师,拉了一手好琴。其余的也就是拉琴消遣而已,虽不成调,但也成曲。</h1><h1>集体户里还有人带去了练手臂力量的哑铃,拳击手套等。闲时,几个人戴上拳击手套,到空地上你来我去的过一把瘾。</h1><h1>集体户的丁明明会点木匠活,就地取材做了乒乓桌。这给大家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时不时地来个乒乓赛,欢闹一场。</h1><h1>在离我们居住不远的山坡下有个很大的水泡子,常看到有野鸭和野鸳鸯在水面嬉戏。我和集体户几个熟悉水性的人也常去那里游泳,一个天然的游泳场。</h1><h1>空闲时,年轻的老乡带我们去河里摸河蚌,很有趣。那是古洞河的一条支流,河的两旁是灌木丛和林子,风景很美。一般没人去,很幽静。沿着河边往里走半个多小时,来到河面略宽的一处,这里水流缓和,能见度好。河的底部是沙子和小石子。河蚌是立着插在沙石中的。老乡在河里用脚去感觉哪里有河蚌,然后再用手去拔。我和集体户的杨雨农水性好,直接潜到2米多深的河底去摸,摸到河蚌就浮出水面,然后扔到岸上。后来觉得这样太麻烦,直接拿个背篓潜到水下,摸到河蚌就放篓里,省事多了。</h1><h1>如今,在大自然中的野外娱乐项目有很多,如狩猎,垂钓,潜水,滑雪等。但有极高乐趣的潜水摸河蚌的项目是没有的。那年代,我们在美景如画的长白山下玩了。</h1><h1>我们那里是山区,村庄周围都是充满了神秘感的深山老林,除了林中的宝贝还常有野兽出没。在梨树沟干活休息时就听老乡说过,梨树沟有巨蟒出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h1><h1>一日上午,我从住的地方去集体户吃早饭。屋里只有几位女生。她们告诉我,有5,6位男生去梨树沟抓蟒蛇了。我一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就凭他们几个人,带了几把斧子,镰刀敢去挑衅巨蟒?!我对梨树沟有巨蟒本来就半信半疑。如果,他们真能见到巨蟒,那么,我还能见着他们回来吗?(我依稀记得这次抓蟒行动中有集体户的劳新华,孙坚,杨雨农,蔡国明等人)</h1><h1> 到了下午3点多,留在家里的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不时地向远处进山的小路眺望,希望能看到他们归来的身影。一些老乡知道了,也很吃惊,平时老乡们谈蟒色变,没想到知青还真敢去抓巨蟒。</h1><h1>到了4点左右,远处山上的小路出现了一溜人影,渐渐看清了,是知青爷们回来了,大家总算舒了口气。当然,能看见他们回来,也就意味着他们挑战巨蟒的计划落空。但是,收获还是有的,斧把上挂着几条蛇就是这次行动的战果。最大的蛇也有近两米来长。</h1><h1>集体户人多热闹。接下来大家忙开了,生火的,烧水的,扒蛇皮的。记得蛇胆是集体户的孙坚给生吞下肚了,说是能明目。</h1><h1>烧蛇肉可是技术活啊,我们哪有这本事。就锅里放些油,把切成段的蛇倒入锅中,放些盐,炒一下,蛇肉都缩没了,吃在口中感觉不出蛇肉,只是在啃蛇骨。但不管怎样,也算是吃过蛇肉了,生平第一次尝了蛇的味道。</h1><p class="ql-block"><br></p><h1>平时,我除了和集体户的伙伴们一起嬉,一起闹,有时也喜欢一个人静。</h1><h1>我常在黄昏时,一个人去到村边井房后面,靠着墙角坐着,俯瞰夕阳下的山山水水,发呆。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发呆,何尝不是一种愉悦,一种享受啊!</h1><h1>有时,我望着深邃的天空,静静地思索着,遐想着,做着白日梦,自得其乐。</h1><p class="ql-block"><br></p><h1>我很喜欢走路,那是一种消遣,一种享受。尤其漫步在山水之间的小道上,或是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有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h1><h1>我们生产队到镇上来回有近20里地。我常挑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就去镇上走一回。从村里小路下坡后,就可以沿着古洞河旁的小路去镇上。迈着轻快的步子,享受着走路乐趣的同时,欣赏着一路的风光。</h1><h1>万宝镇只有一条大马路,很简单,没有南方小镇那么热闹,但很干净。路旁有一家供销社(商店),一家饭馆,一座小邮局。</h1><h1>每次到万宝镇少不了两件事。一是去邮局,取我们集体户知青的信件。另一件事就是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吃一顿在集体户吃不到的“美餐”。这美餐很简单,先到供销社五毛钱买一罐清蒸猪肉,叫营业员用开瓶器把盖开了。然后到隔壁饭店两毛钱买一大碗白米饭。我不夸张的说,那个年代的猪肉本来就好吃。再说,是高压处理的罐头猪肉,又酥又香。这大米饭可是最好的延边大米,饭中还参有几颗又酥又粉的芸豆。可口的米饭加上美味的猪肉,吃的那个香啊!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我敢说,城里人顿顿白米饭,餐餐有鱼肉,但绝吃不出什么幸福感的呀!</h1><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h3><i><font color="#ed2308">驾手扶拖拉机去公社。开拖拉机的是沈国杰,后排左起:劳新华,姜志麟,孙毅,毛慰德。</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七二年,我们回沪探亲,在人民公园合影。</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身在大连部队文工团的劳新华,不忘把悦耳的琴声带回美丽的第二故乡。</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那年,我们在古洞河的渡船上,聆听劳新华演奏着“思乡曲”。悠悠的琴声飘荡在古洞河上,穿越在群山之间。</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我们在广阔天地,在农村艰苦的环境中,苦并乐着,其乐无穷。</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吉林的冬天,也是很开心的。</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我骑着马儿转山林</font></i></h3> <h1><br></h1><h1><b><i> </i></b></h1><h1><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i> “偷鸡摸狗”</i></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说了吃的,玩的和干活,总不能隐瞒当年插队知青“偷鸡摸狗”的事吧。</h1><h1>这里先要申明一下,当年,知青的“偷鸡摸狗”不能和社会上的那种小偷小摸等同看待。那时,刚成年,经历了文革风暴洗礼的城市青年是多么调皮且胆大。再说,对农村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鲜。集体户人多“力量大”,捣蛋行为毫无顾忌。天高皇帝远,爹娘也管不着。所以,当年插队知青偷鸡摸狗很普遍。</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我们集体户偷鸡的事有过好几次,但都不是主动出击,是老母鸡自投罗网。这鸡悄悄进屋,趁我们不备,偷吃了我们准备中午吃的苞米粥,因此付出了性命。鸡吃过的一盆粥,我们只能去喂集体户养的猪了,以粥换鸡吃。我很佩服我们集体户的抓鸡高手,当鸡还来不及发声,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搞定……。</span></p><h1>唉!当我们吃着这鲜美的鸡汤时,何曾想过,老乡家丟了一只天天生蛋的老母鸡是多么的伤心啊!</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我们集体户那个屋的隔壁邻居,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单身老乡,邵大爷。在他的屋檐下晒着一串蛤蟆,是他千辛万苦在山上的沟里抓的,有30多只吧。(蛤蟆油是非常珍贵的滋补品,当地老乡把蛤蟆晒干后,可以去收购站换钱。)一天,趁邵大爷不在家时,集体户的谁和谁翻进了赵大爷的园子,得手了这一串蛤蟆。</h1><h1>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知青哪管这些,只要刺激,好玩,开心。</h1><h1> 邵大爷发现自己要换钱的蛤蟆没了,伤心的在村里的大街上呼天抢地的喊着:我的蛤蟆啊,我的蛤蟆啊!……。</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时,蛤蟆的收购价是一只一毛钱。赵大爷的这一串蛤蟆可以换三元多。三元钱,在知青眼里算不了什么,可在贫穷山区,在老乡的眼里,是辛苦钱,肉里钱啊。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30多只蛤蟆的油很快给剥了出来,浸泡在两个大搪瓷锅里。一天后,发满了两大锅,看上去,像一团团雪白的棉花。然后,放在炭火上,慢慢的炖。集体户的孙坚对这比较内行,去小卖店买了绵白糖,在起稠的时候倒了进去,再慢慢的炖。7,8个小时后,大功告成,揭开锅盖,满满的,稠稠的,雪白雪白的,太诱人了。一锅送到女生房间去,一锅留在男生房间。不一会儿,女生就送了回来,说是有腥味,吃不惯。这些女生也真是的,这可是养容美颜的上等滋补品啊!还嫌腥?没想到的是,许多男生尝了后,也觉得腥,谢绝进补了。我尝了一下,是有点腥,但我知道,东北的蛤蟆油是能养阴润肺,提高免疫力的,绝好的滋补品啊。这点腥算什么?农村的苦都不怕,还怕腥?最后,这两大锅滋补品是集体户三个人给包了。孙坚,杨雨农和我,就当吃白木耳一样,稀里哗啦地给吃了。还好,我们年轻,吸收能力强,没有补出病。(一只蛤蟆,左右两块油,可发一碗,是一人一天的量。我们是30多只蛤蟆的量啊,三人一次吃光光。)</span></p><h1> 唉!当我们进补的时候,又何曾想过,这两大锅滋补品里有着老乡邵大爷的汗水和泪水啊!</h1><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h1>第一年的秋末初冬,我们集体户最后一批准备回上海的人,在公社镇上回来时,在路边把不知谁家的一条狗给干了,装进麻带抬回了集体户,美美地吃了一顿狗肉,可能是为准备逃票乘车回上海热热身,壮壮胆吧。可没几天就东窗事发了。狗主人找上门来,看到了扔在屋顶上的狗皮,证据确凿,最后赔钱了事。</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知青的“偷鸡摸狗”的事也就是下乡的第一年有,第二年就不再发生了。因为,随着与老乡的相处,彼此间都有了很深的感情,同时也接受了贫下中农的淳朴的再教育,知青与老乡的关系逐渐发展成了“乡亲们”的关系了。</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i> “因祸得福”的滔天大错</i></b></h1><h1> 我们太平大队有一所小学在山下。在山上,我们村中也有一间屋是小学的教室。里面有一些简陋的课桌椅,但还没有学生上课。</h1><h1>这屋的格局和一般老乡的屋一样,都是三开间。据说,这屋以前也是老乡住的,因为闹鬼就做了小学的两间教室,准备安排学生来上课。所说的闹鬼,就是半夜里窗外有鬼子的皮靴声。据老乡说,当年抗联在这里灭了两个日本鬼子。</h1><h1>说起这屋,以后成了我们集体户的屋了,这也有一段“因祸得福”的故事。</h1><p class="ql-block"><br></p><h1>我们集体户有一部分人是借住老乡的屋。真真属于集体户的屋只有一间,在村尾。屋很旧,屋顶铺的是草,可能是年数多了,经不起7月份的雨水,屋里漏水。可当时队里也没有草,怎么办?然后就想起了这教室的屋,于是集体户的几个人斗胆地把学校屋顶的草全扒拉了下来,拿去补集体户的屋顶。哪知大祸临头了。</h1><h1>第二天,县长带人来太平大队视察工作。县长是团级干部,军人的脾气。听说小学的顶被知青拆了,怒火中烧,竟敢拆贫困山区的小学,这还了得!大巴掌朝桌子一拍,雷般的声音对身边的人说:“把他们给我抓起来”!</h1><h1>抓谁啊?自知闯了大祸的知青早已躲的无影无踪了。</h1><h1>大家都紧张的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可雷声大,没雨啊。可能是县长大人意识到了,毛主席派来的知识青年,是说抓就能抓的吗?后来听说,是延吉下放蹲点干部老崔在当中帮知青解围。他告诉县长,上面拨下来的知青安置费是给插队知青造房的,但生产队并没有用安置费造房,只给了一间破屋,一半的知青是借老乡的屋住的。老崔的话浇灭了县长大人心中的怒火。是啊,这些知青从条件优越的大城市来到边远的穷困山区,住的地方都没安排好,作为一县之主的县长是有责任的呀。</h1><h1>县长大人立马叫来了太平大队革委会最高领导,当面指示:这间小学的屋归知青了。多好的县长大人啊!</h1><h1> 队里不敢怠慢,马上派人对屋子改造整修,切灶台,搭火炕。几天后,我们借住在外的知青都般了进去。这样,我们知青总算有了自己的家。</h1><h1>这也要感谢集体户那几位拆学校顶的同仁,没有你们的滔天大错,哪会有我们的新屋。</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屋是有了,但这屋闹鬼啊。虽然,城市青年不信邪,但老乡说得是有鼻子有眼啊,否则这屋怎么会改为小学的课堂呢?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有自己的家最重要。 </span></p><h1> 我们住进去后,每天晚上就在炕边放了一把斧子壮胆,其实,是多余的,再锋利的斧子只能劈活鬼,对死鬼没用。 </h1><h1>不久的一天夜里,有人听见了窗外面响起来皮靴声,于是叫醒了大家。莫非 “ 鬼子”进村了?大家屏住气,竖起耳朵听着,一会儿,皮靴声渐渐地远去了。</h1><h1> 每天揪着心睡觉,也不是个事啊。睡在隔壁屋的杨雨农,生就一副豹子胆,说要会会这些“鬼子”。以前,抗联杀了真鬼子,如今,他要挺身而出,灭了“鬼”鬼子。</h1><h1> 没多久,一个漆黑的夜晚,鬼子的皮靴声又传进了屋里,杨雨农翻身下炕,拿着手电,抄起斧子冲向门外,电光下只看到了几头散牛笃悠悠地在窗外走动,原来皮靴声是牛蹄走动发出的呀,有点懵。</h1><h1>这相传闹鬼的谜团终于解开了。从此,大家都可以安稳的睡觉做梦了。</h1><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b style="color:rgb(255, 138, 0);"><i> 第一年回家</i></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h1> 吉林的秋天来的早,到了9月下旬,地里的庄稼都收上来了,打场的活也接近了尾声。集体户的知青开始酝酿回家的计划了,这就是插队落户的优势。</h1><h1>我们集体户第一批回上海的有5人,2男3 女。分别是黄玲萍,黄玲囡两姐妹,丁永芳,蔡国明和我。我的计划是不买车票,一路玩到上海。他们四人是买到上海的全票。</h1><p class="ql-block"><br></p><h1>插队第一年回家,大家都在做准备了,要把这里的土特产带回去,让家里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很好,让他们放心。我准备了两个旅行袋,除了衣服就是土特产了。有黑木耳,党参,蛤蟆油,蜂蜜,松子,黄豆,赤豆,还有一小袋米,让家里人也尝尝延边的新大米。(那时,上海都是凭粮票在粮油店买的陈米。黑木耳,黄豆只有过年时,每户配给一点)。</h1><p class="ql-block"><br></p><h1>我们第一批5人是在10月9日离开生产队的,随身带有21只旅行袋。除了我们5人自己的旅行袋,还有10多个旅行袋是集体户其他人的,他们为了能轻装逃票回上海,托我们先带回上海的。</h1><p class="ql-block"><br></p><h1>这里顺便提一下,关于上山下乡的头两年,有胆量的知青回家不买车票的现象很普遍,怎么理解这事呢?<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年,知青上山下乡都是奔赴遥远的贫困地区。一年挣的工分也只能勉强的对付下一年的口粮钱。再说,有不少的家庭都有几个孩子上山下乡,家庭的负担,父母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知青想家了,回家看父母太正常了,可这来回的路费是父母一个月的工资啊!我们怎么好意思去向父母伸手要呢?何况,回家的几个月还要花父母的。我们这些孩子虽调皮,但我们懂事,也知道心疼父母呀!</span></h1><h1>上山下乡,我们无奈。不买车票,我们也是无奈啊!谁愿意提心吊胆的去逃票啊!</h1><h1>言归正传。我们回去的那天,天上飘起了雪花,队里的马车把我们送到了公社汽车站。旅行袋太多,集体户劳新华等人送我们到安图火车站。</h1><h1>当年,中苏边境形势恶化,珍宝岛战事吃紧。上面发文,禁止知识青年回家,就是买了车票也不行,并在几个大站设立了“知青遣返办公室”。</h1><h1> 我们回上海是要转车的,先从安图到长春,然后坐三棵树直达上海的火车。黄玲萍姐妹持有一张奶奶病危的电报,用这张电报总算搞定了4张安图到上海的火车票,我买了张安图到长春的车票。我必须要把他们送到长春,而且要把他们和这21只旅行袋安全地送上直达上海的火车,这样我才能放心。</h1><p class="ql-block"><br></p><h1>我们在晚上7点多到了长春,出了站,大家分几次才把这些旅行袋搬进了候车室,准备乘晚上9点多的三棵树到上海的火车。这一大堆旅行袋很惹眼,果然,我们还没歇上几分钟,就被工作人员连人带包赶进了一间屋,也没说什么,就把我们反锁在屋里。</h1><h1>我们很快就明白了,我们被“抓”了。等待我们的是,人与这一大堆旅行袋将被遣返回生产队。更要命的是他们4张到上海的车票都要打水漂了啊。大家面面相觑,急得是那个六神无主啊。</h1><h1>我们被关的这间屋,里面有一扇玻璃门,透过玻璃看到里面是一间办公室,有许多办公桌,只有一位工作人员,背朝我们坐在办公桌前。我轻轻地推了一下门,门没有上锁。</h1><h1>正当我们山穷水尽疑无路时,突然计上心来。我想用“行贿”这招,自古以来这招都是很管用的。不,“行贿”太夸张,“小恩小惠”还差不多。</h1><h1> 我问,谁带了毛主席像章吗?黄玲萍姐妹说,她们身边带有几枚。那个年代,毛主席像章是很吃香的。物是有了,接下来是攻关了。攻关男同志,非姐妹俩莫属。我如此这般地把计划说了一遍,她们很快就领会了。</h1><h1> 姐妹俩拿着“奶奶病危”的电报和毛主席像章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我们在门后,透过玻璃紧张的看着,成功与否,在此一举啊!</h1><h1>不一会儿,姐姐黄玲萍向我们丟过来一个搞定的眼神,我们悬着的心放下了。姊妹俩的“花功”了得啊。这里,必须给她俩追点一个赞。</h1><p class="ql-block"><br></p><h1>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我们从办公室的另一扇门直接把旅行袋搬进了站台。一会儿,三棵树到上海的火车缓缓地进了站台,停车时间只有10分钟,三位女生上车抢座位,蔡国明上车到窗口接行李,我一人在下面把21只旅行袋举起从窗口递给蔡国明,然后,我上车再帮着把旅行袋放上行李架,最后,数一数,确定21只,这才舒了一口气,一身汗啊。忽然发觉周围的旅客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们,看着我们怎么像逃难似的。</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i> 我的逃票“遭遇”</i></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火车开始启动了,他们4人很坦然的坐着。我完成了任务,从长春开始了我的“回沪计划”。</h1><h1> 列车开了约一个小时后,查票了。列车员锁了一头车门后,从另一头车门开始查票,我没有退路了。列车员大约有50来岁,查票很认真,查到我时,我煞有介事地上下摸了摸口袋,然后说找不到,可能丟了。4个同伴也随着说,我们一起买的。这列车员很老道地看了看他们4张车票,编号是连着的,这就说明,我有可能买,也有可能没有买,逻辑思维很清楚。于是,列车员又使出了各个击破战术,他先把姐姐黄玲萍叫到车门处询问,黄玲萍回来走过我身边轻轻地说:“我说你买了车票。”接着,列车员又把蔡国明叫去询问,蔡国明回来时,轻轻地对我说:“我说你没有买车票,我求他们不要赶你下车”。唉!老实人卖了我。(我不怪蔡,我是有思想准备的)我很清楚,从这一刻起,我的谎言告破,我是一个不老实的逃票者。</h1><p class="ql-block"><br></p><h1>列车员以他的智慧,揪出了我这个狡猾的逃票者,并把我交给了列车长处理。列车长斜眼看了我一下,训斥了我几句。然后,拿了一张什么纸,估计是交接单,在上面写了几行字,估计写的是,我不诚实,没买票。反正是说我的坏话。并告诉我,到沈阳站下去,交由沈阳站处理。</h1><p class="ql-block"><br></p><h1>我离开列车长办公室回车厢去,走到车厢链接处,看到列车员和我的4位同伴说着什么,周围邻座的一些乘客指着列车员也在说什么。隐约听到好像是指责列车员的话。</h1><h1>列车员看到了我,就朝我走了过来。他把我叫到车门处,这时的列车员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叹了一口气说:“怎么办啊,你们5个人回家,4个人到家了,你父母可要急死了呀,叫他们凑钱替你补一张票,他们都说没有钱了。”(其实,我事先已和他们说了,如果,列车员叫你们凑钱帮我补票,你们就说没钱)列车员接着又问:“那个高个女的都急哭了,是你女朋友吧?她回家怎么向你父母交代啊?”(高个女生是集体户的丁永芳)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不知为什么,列车员的一番话把我的眼泪也给引了出来。列车员又问:“你下去了怎么办啊?”我说:“我就是走也要走回家”。可我心里暗忖,正中下怀。</h1><p class="ql-block"><br></p><h1> 这时,我心里已经很明白了,列车员完成了职责后,良心发现了,后悔了,把一个身无分文的孩子赶下车太残酷了。</h1><h1>我知道,列车员很内疚,他知道这事已无法挽救了。这时,我脑中又蹦出了一个想法,机不可失啊。</h1><h1>我对列车员说:“我想求您一件事。”</h1><h1>“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h1><h1>我接着说:“现在社会比较乱,他们三个女的一个男的,行李这么多,你能不能一路照顾他们一点,到了上海,帮帮他们。”</h1><h1>“这事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办到”。列车员毫不犹豫地答应了。</h1><p class="ql-block"><br></p><h1>我相信,列车员一定会帮一个由于自己的尽职而即将被赶下车的我的忙,以减少心中的内疚。事后,黄玲萍姐妹告诉我,列车员一路上很照应他们。我还是蛮感谢这位既尽职又有同情心的列车员。</h1><p class="ql-block"><br></p><h1>晚上12点左右,火车进入了沈阳站,列车长把我和那张交接单交给了站台上的值班军人,军人把我领到了知青遣返办公室,见屋里灯暗着,工作人员已下班,于是又把我带进了车站值班室。</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车站值班室里,靠窗一边放着两张办公桌,有两位40来岁的女值班员面对面坐在办公桌前。屋中间有个炉子,上面烧着水。办公桌旁站着4位东北妇女,也是没买票被带进来的。军人把交接单给了值班员就走了。一位值班员看了看那张交接单,又看了看我,说道:你先去那坐着。于是我去了墙边的长凳坐下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我坐着,观察着值班员处理逃票的过程。这4位东北妇女嚷嚷道:我们是军属等等理由。女值班员厉声斥道:还军人家属呢!那就更应该买票……。最后,这东北妇女极不情愿地掏钱补票,嘟嚷着走出了值班室的门。</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屋里只剩下三个人了。我想,该轮着我了,心跳有些加速了。可两位值班员都不瞧我一眼,只顾她们自己唠嗑,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我纳闷的坐着。大概过了15分钟,其中的一位值班员拿出一个饭盒,放了一点米,然后对我说:“饿了吧?烧点粥给你吃吧”。</h1><h1>“不饿,谢谢”我马上回答说。</h1><h1>我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唱的是哪一出啊?</h1><h1>值班员又对我说:“我们班长马上就来了”。原来她们是想听班长的意见啊。我感觉得到,不管怎样,他们是不会为难我了。这时,心跳也缓了许多。</h1><h1>不一会儿,班长进屋了,大约50来岁吧。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与女值班员谈着什么,接着拿起了那张交接单看了看,撕了,顺手扔进了桌旁的废纸篓。班长转过身问了问我,哪里人啊,哪里插队啊之类的话。</h1><h1>“看你这么长的头发,我给你理个发吧“班长接着说。</h1><h1>“不用麻烦了,谢谢!”我立即回答道。我心里清楚,班长的理发水平只是业余爱好。</h1><h1>“还是理个发吧,回到家,父母看到你这么长的头发,心里会不好受的。”班长真心诚意的说道。</h1><h1>我很清楚,在这种场合,我是万万不可谢绝班长的好意滴。</h1><h1> 班长到里屋取出了一只小盒,拿出了理发工具,给我理发了。</h1><h1>不大功夫,理发完成了,地上散落了许多头发,我立即拿起了放在墙角的扫帚清理头发。隐约听到班长对值班员说:大城市的孩子就不一样啊。我窃喜,这是在夸我呢。</h1><h1> 班长又要出去工作了,走前,叫我去里屋睡一会儿,我说不用了。我暗想,我这个逃票者怎么承受得起这样的好意呢。一位值班员和我说:过一会儿,有一趟去北京的列车经过,我们把你送上车,你可以在天津下来,再换去上海的车,过了天津,铁路上就不管知青回家的事了。就这样,在凌晨4点左右,在她们的帮助下,我上了去北京的列车。</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这事虽已过去了40多年了,但我刻骨铭心的记着,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们。</h1><h1> </h1><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3><i><font color="#ed2308">我珍藏这张照片,不是因为我站在天安门广场的纪念碑前,而是我的“发型”是沈阳站老班长给我理的。它记录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人们对知青的理解和同情。</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我和沈国杰在太平俱乐部前的合影</font></i></h3> <h1> 我上了去北京的列车,找了个座位坐下了。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吧,世界上最奇葩的事发生了。列车员从前面的车厢开始往后面开始查票了。说明白些,就是查车上的知青,不论是有票或没票的知青,就像赶鸭子似的,统统往最后的一节空车厢赶。我当然也在其中了。最后,赶到这节空车厢的知青估计约有50多人。列车员堵在门口,宣布了他的处理方案。</h1><h1>他对车厢里的知青说:“你们上山下乡才几个月就要回家,你们参加过农村劳动吗?现在,不管你们有没有车票,我要看看你们每个人的手,手上有老茧的,说明他是干活的,我可以放他过去,手上没有老茧的,说明没有干过活,就留在这车厢,到了天津,交给知青遣返办公室处理。”</h1><h1>这个处理方案也太奇葩了。可我高兴了,这荒唐的方案好像是为我定制的。我的手掌上有着又厚又硬的老茧,这不是我农村干活有的,是我中学时玩单杠时有的,一直退不去。</h1><h1>快轮到我了,我揣着考试可以得满分的心情走过去,伸开手。列车员摸了摸我的手掌,说道:嗯,不错。我被放行了。老茧都快笑出声了。</h1><h1> 我找了个座位坐下了,也不知后面有多少知青将被送进知青遣返办公室。</h1><h3><br></h3><h1>天津到了。小时候就常听说天津,所以天津要去溜达一圈。下车后,没走出去,又被送进了车站办公室。顺便说一下,当时,不买车票乘车,上车容易,买张站台票或短途票就可以了。怕的是中途查票,难的是下车出不了站。</h1><h3><br></h3><h1>车站办公室里少不了有几个没买票的人。一个50多岁的值班员在处理他们补票的事。我在傍等着。等处理完了,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人了。这值班员说话的嗓门有点大,他问我哪里人?我回答,上海知青。接下来的一句把我雷倒了。</h1><h1>“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他看着我问道。</h1><h1>这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我怎么回答啊?说自己好人?有点说不出口啊,从小,老师教导我们,做人要谦虚。但我又确确实实不是坏人啊!两选一,我不能不回答呀。</h1><h1>“是好人”。我只能这么回答。</h1><h1>“好人就好,你走吧”。他用手指着门外。</h1><h1>就这样,我很滑稽地出了天津站的大门。</h1><h1>在天津,我逛了逛街市,兜了兜商店,买了几只大雅梨,天津雅梨是出了名的,我从小就爱吃,我坐在商店门口,削了一只梨,这梨是又甜又嫩。吃完了一只,不过瘾,一口气,把梨都吃了。现在再也吃不到当年的正宗天津雅梨了。</h1><h1>晚上,我毫无目标的在街上溜达着,看看表,11点多了。有些倦了。看到前面有个汽车站,有一间值班的小屋,屋里暗着灯,是下班了。屋外有长长的一排凳子,上面有遮雨棚,是候车长廊。我在离值班小屋最远的长凳上侧身躺下了。</h1><h1>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到了走近的脚步声,我不动声色地,偷偷的睁开一条眼缝,看到了站在凳旁的一双大腿,在我身边停留了一会儿,就朝值班室走去。这时,值班室的灯已亮着,是上班了。我估计他是去叫人了。因为他不知我是什么人,一对一,他没有这胆量。我看了看表,凌晨4点多,天还没亮。我起身迅速离开,过了马路,在墙后面看着。果然,他叫了人,朝我睡的地方走去,一看,人没了。</h1><h1>在这种处境下睡觉,我敢躺下就做梦吗?当然是半睡半醒啦。</h1><h3><br></h3><h1> 玩了天津,接着要去北京了。首都的车站肯定是出不去的。所以,我在北京的前站丰台下车了。我本想顺着木栅栏走出去,但又被多事的铁路巡查员送到了站台值班室。</h1><h1>这值班室是一间单独的小屋,里面有一位近60的值班员在做着什么,他看了我一眼,继续做他的事,边做边问我,是哪里人啊,在哪里插队啊,那里冷不冷啊,习不习惯啊等一些关心的话,压根儿不提票不票的事。上了年纪的人啊,就是和蔼可亲。接着,他告诉我,到丰台汽车站的路,那里有丰台到北京市区的车。</h1><h1>这样,我顺利地进了北京城。从小受的爱国教育,一到首都北京,最先想到的是去天安门广场,人民纪念碑啦。我在去天安门的路上,看到排队买良乡栗子,我知道,正宗的天津良乡栗子是最好吃的。我排队买了一斤,4毛钱。然后,去到天安门广场,在人民纪念碑旁的小花园,找了一张长凳坐下。</h1><h1> 那天,风和日丽,我略感疲惫的身体沐浴着北京秋天温和的阳光。我一边剥着,吃着又糯又甜的栗子,一边看着不远处,几个天真可爱的小朋友在嬉戏。这是我一路上最惬意的时光。</h1><h1>北京好吃的东西很多,可我克制着自己的嘴,尽量节约花钱,因为我不知后面的路还有多艰辛。我常去一家饺子店,是机包饺子,猪肉白菜馅,吃的人很多,30多个饺子,四毛钱,味道也不错。有时,吃碗面,饱肚子就行。</h1><h1>虽然北京名胜古迹很多,但文革时期,许多地方也不开放,我也只能逛街兜店,去大前门看看,故宫墙外走一圈……。</h1><h1> 晚上呢,去火车站宿夜。一天晚上10点多了,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感觉有点累,看到路边的坡上有个小花园,就坐在花园的长凳上息一会,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忽然,听到有人叫我起来,抬头一看,两名军人拿枪对着我,吓人吧,可我一点都不怕。他们看了看我包里,除了毛巾,雨衣,电筒外,也没什么。问我来北京干什么?我说找朋友,没找着。当他们知道我是知青后,口气温和了许多。对我说,晚上外面不安全,叫我去火车站候车室,并给我指了路。</h1><h1> 对于当年不买车票回家的知青来说,夜宿火车站候车室已是不错了。一是,候车室是室内,较暖和。二是,有长凳可以躺着睡。三是,比较安全,没有行李,不用担惊受怕。</h1><h3><br></h3><h1>北京呆了几天后,准备沿京广线去武汉,然后去江西,看看在那里插队的妹妹。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我隔几天就会给家里去信报平安,告诉他们我已到哪里了。信封的背面,我都要写上“<b>不到长城非好汉</b>”几个大字,激励自己。</h1><h3><br></h3><h1>在北京站搭上了往南的火车。不知经过了多少站。然后,查票,下车,被送进车站值班室。</h1><h1>这一天是下午,是邢台车站。邢台这地名并不陌生,66年曾发生过大地震。值班室里只有一个休息着的值班员,对我这个没票的不感兴趣,问了几句后说道:我们这里有民政局,有些没钱买票的,去那里干活可以有报酬的。</h1><h1>听话听音嘛,我知道他想把我这个“皮球”踢出去,可以继续休息。</h1><h1>我也不傻呀,立马顺着他话说:那我去看看,煞有介事的问了去民政局的路。我就这样配合默契的出了值班室。</h1><h1> 既然到了邢台,也要去街上逛逛,邢台街上的马路是起伏不平,呈波浪形的。街上没有什么人,两旁除了民宅没有什么商店,很萧条。可能和曾经地震有关系吧。兜了一圈后,我又回到火车站。</h1><h1>约等了两个小时,我又上了火车。这次还好,我在车上休息了一个晚上,没有查票。第二天上午查票了,在一个小站被赶下了车。这是一个农村的小站,四面都是农田,没人管。我走进了一间小屋,里面有几条长凳,有一个售票窗口,这就算候车室了。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火车时刻表,要到晚上才有车经过。我决定走路。</h1><h1> 那个时候的站台旁都竖有站牌和前后站的公里数。一般两站之间都在10公里左右,走路大概要一个小时。</h1><h1>这天,天气晴朗,秋高气爽,我沿着铁轨行走。两旁的小树,随着没有尽头的铁轨延伸,远处是收割后的田野。我走着,心情特舒坦,感觉这世界变得很安静,只有天空,铁轨和我。</h1><h1> </h1><h1>就这样不停的走,忽然发现有一片红薯地。这时才感觉到肚子有点空了。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有红薯充饥了。拔了个红薯,用红薯的叶子擦一擦,用小刀削了皮,饿的时候,什么都觉得好吃。</h1><h3><br></h3><h1>太阳渐渐落了下去,金色的余辉泻满田野,已是黄昏时分。我总算到了一个大站,新乡站。我估算了一下,走了7,8个站,有一百多里。可能是这辈子走路最多的一天吧,</h1><h1> 我在车站外面的街上溜达了一圈,找了个小吃店,满足了一下肚子的需要。然后进了候车室。新乡的候车室不大,售票窗口关着。看了看时刻表,晚上没有什么车经过,所以候车室也没有几个人。我看了一下站台里面,停车场很大,许多纷杂交错的铁轨上停着长长的货车和车皮。工作人员来回的调度着。马上,我脑海中,下一步的计划形成了。我不可能在这里等到明天。我靠在候车室的长凳上休息,养精蓄锐。</h1><h1> 我在候车室休息到晚上10点多,从站台侧面进入了站台里面。天很黑,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我来回搜寻着哪一列货车的车头是向南的。这时,有一列朝南的货车慢慢地驶了过来,停下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h1><h1>我选了当中的一节货箱,沿车皮外的攀手翻入了货箱内,货箱内也有上下的攀手架。货箱有近两米深,人在里面看不到外面,就像井底之蛙,只能看到头顶上黑乎乎的天。这货箱不是装煤的,还算干净。这时已经是12点多了。我就站在货箱内,等着车开,只要朝南开,到哪里,算哪里。</h1><h1>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一会儿,车向前慢慢的动了。接着又停了。一会儿,车又向后移动了,就这样,前前后后移动了几次。我也很有耐心地等着。这晚,天不冷,风也不大。大概等了快3个小时了,车还没开,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爬上去看了看。这一看,几乎崩溃了,这铁轨上只剩下我这一节车皮了。我这才恍然大悟到,刚才货箱来回的移动是在调度车皮,最后把我这节车皮给扔下了。我就这样在黑不溜秋的货箱里傻站了两个多小时。</h1><h1> 我沮丧的下了这节车皮,又继续寻找“希望之车”。这时已是凌晨四点了,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h1><h1> 不敢多走动,只是向四面观察,总于发现了不远处有一列货车,有准备启动的迹象。我绕了过去,上了一节空货箱。过了不一会,货车向南驶去。这时,已经6点多了,天已渐渐地亮了。货车向南开了有二个多小时,忽然我感觉货车向右拐弯了,向西的方向驶去。我心里很明白,这一切本来就由不得我,所以也没什么可急的,只希望能早点停下来,不要把我带的太远。</h1><h3><br></h3><h1> 大概九点多,货车慢了下来,只听到有高音喇叭在货车停车场的瞭望塔上,哇啦哇啦地叫着,也听不清叫什么。货车总于停了。我寻思,先观察一下车外的情况,没人就开溜。我慢慢地爬上去,刚露出脑袋,就看到5,6个拿枪的民兵包围了这节车皮,怎么会这样精准的守株待兔啊?他们看到我,厉声喝道:下来!我慢慢地爬了下来。这时,我才意识到,瞭望塔上的人早就发现了我,用高音喇叭调动了车站民兵抓坏人立功啊。我下来后,他们围住我,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说,是知青。他们上下打量着我,怎么看也不像坏人。立功是无望了,于是,无精打采的散去了。我看了站牌,是焦作站。我进车站售票处看了看,3点多有去郑州的车,票价2元多。我折腾了一晚,没睡没吃,于是买了到郑州的车票,想在车上好好的休息一下。买好车票,我到街上买了些吃的,3点多,上了去郑州的车。</h1><h3><br></h3><h3> </h3><h3> </h3><h3> </h3><h3> </h3><h1> </h1> <h1> 在郑州玩了哪些地方记不清了,反正逛逛热闹的大街和商店是少不了的。我能记得的是有一天,看到路旁有个7,8岁的孩子,手里捧着三个,看了都要掉口水的又大又红的柿子,可能是家里自己种的吧,他说:三个五分钱。好便宜啊。其实,我并不爱吃柿子,因为有点涩嘴。但我还是忍不住买了。这柿子甜得一塌糊涂,一点都不涩嘴。</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在郑州火车站的候车室度过了一夜。打算沿京广线去武汉。还来不及付诸行动,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人有些发热。我去到一家医院,量了一下体温,39.8度。这么高的体温有些出乎意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时候听大人说过,髙热要烧坏脑子的。我心里非常清楚,继续南下,是不可能了,“<b>长城</b>”是到不了了,“<b>好汉</b>”也做不成了,只有打道回府。</h1><h1> 晚上,我想了办法登上了往上海方向的列车。上海站是肯定混不出去的,再说,“犯事”也不能在家门口啊。我计划在南京下车,然后买南京到上海的船票回去。船票便宜,只要三元五毛。</h1><h1> 第二天上午到了南京。没能混出站,照例被带进了车站值班室。去这种地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知这次能不能遇上好心人。</h1><h1>值班室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位值班员,都40出头,面对面的坐在拼着的两张办公桌前。</h1><h1> 看到我这个没买票的,男值班员可来劲了,先是询问了一通,接着问我为什么不买票?我说插队落户没钱。然后把我随身带的包兜底翻了个遍,又把我的口袋从上到下摸了个遍,只有几个零钱。最后,他使出了“杀手锏”,叫我松了裤带,用手顺着我球裤腰带摸了起来。我一路上省吃俭用,仅有的一张十元钱给他搜出来了。唉!自认为最隐蔽的地方,其实是最不安全的,教训啊!</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男值班员很得意地对着女值班员说:“看,还说没钱”。女值班员没有搭理他。我发觉这位女值班员一直没说话,眼睛既不看我也不看他,就盯着眼前的桌面。</h1><h1> 男值班员搜出了钱就更来劲了,说我不老实啊。</h1><h1>废话,老实还能站在你面前吗?</h1><h1>一会儿又问我父亲的单位啊,电话啊,说要和我父亲联系。</h1><h1>嘿,想都不要想,有胆不买车票的人,怎么会去连累自己的家人!</h1><h1>一会儿又叫我拍个电报,叫家里寄钱来补票。</h1><h1>尽管我发着高烧,脑子可没被烧坏啊,寄钱补票?那我一路的苦不都白吃啦!</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我一声不吭的站着。这男值班员也太闲了,好像“折磨”我很开心。看我不说话,他又说:我们这里抓着不买票的知青都关起来的,家里什么时候寄钱来补了票才放。还问我,是不是也想关几天啊。</h1><h1> 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沉默了许久的女值班员似乎忍无可忍了,用不满的眼光瞟了他的男同事一眼,蹦出了一句:“你还没完没了了”!</h1><h1>因为有碍同事的面子,她只说了这一句。可这短短的一句话却有着许多内涵啊。我想,这句话的内涵应该是:一个大城市的学生,去到边远的农村插队,容易吗;何必要这样去为难一个还不满20岁的孩子呢;你家没孩子呀……!</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都说,女人的心柔情似水。我想,做了母亲的女人更富有同情心,这是母亲的胸怀,母爱的延伸啊。</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男值班员愣了一下,可能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份了。于是对我说道:这样吧,这10元钱,给你留下4元,其余的去补票。就这样,我去补了6元钱的票,把补票单给了男值班员。出门时,我回头,用感激的眼光看了一下女值班员。</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出了南京站,我才感觉到已精疲力尽。这时,又下起了瓢泼大雨。我穿起带着的雨衣,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公交站,乘上了到南京码头的车。到了码头,这时,离开船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了,我买了一张船票,上了船。到了吃晚饭时,我口袋里的钱也只能吃粥和馒头了。</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10月24日,也是乘船的第二天上午11点,船进了上海十六铺码头。从离开生产队到上海经历了15天的时间。回到家的兴奋让我的精神也好了许多。下了船,我到了64路公交站,这是到我家门口的车,车费一毛,可我口袋里只剩五分钱了,只够乘到我祖母家。想到父母还在上班,家里也没人,就先到了祖母家。</h1><h1> 祖母看到我回来了,乐的不得了。马上给我炒了一大碗蛋炒饭,这时的肚子,就是两大碗我也吃得进啊。吃完了蛋炒饭,大伯陪我去了仁济医院。先量体温,39.9度,护士马上叫我挂急诊。医生又马上叫我验血。当我把验血报告给医生看时,医生好像有点懵了,验血结果都正常,再看我的精神很好,也不像体温有这么高,医生叫我再去量一下体温,结果还是39.9度。当我告诉了医生,我是从吉林回来的,医生明白了,说我的病是累出来的,没什么问题,开了些退烧药。</h1><h1> 在祖母家吃了晚饭,我回到了家。父母看到我平安的到家了,好开心啊。父亲告诉我:“这些天,你妈在梦里老叫着你呢。”唉!世上只有妈妈好啊!</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第一年,我们集体户基本都回家了。临近年末,对知青回家管得更严了。</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听说,集体户劳新华,张德基,孙毅等人在安图站就被车站民兵抓住,关了起来。然后逃出来又爬装煤的车,弄的身上,脸上黑不溜秋的。一路上,有人把藏钱的小盒子丟了。有人从刚启动的货车上摔下来。没钱了,孙毅把头上的狗皮帽卖了……。就这样历经千辛的回到了上海。</h1><h1>集体户的女生小杨和小范借了老乡的衣服,打扮成农村妇女,但还是没逃过列车员的火眼金睛。好在列车员动了恻隐之心,她俩才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上海。</h1><h1><br></h1><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h3><i><font color="#ed2308">上海回吉林,我们常采取的是:先坐船到大连,再坐火车到安图。省钱且舒适。</font></i></h3> <h1> 插队的知青真的是很自由。知青的身份,农民的“编制”。原本都是学生的知青是人生第一次远离家乡,奔赴艰苦的农村,所以特别想家。这也是许多知青在插队的第一年就回家的原因吧。</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我们集体户的知青在家过了年,到了3,4月份,大地回春的时候,陆续地回到了生产队。从第二年开始,我们回吉林基本选择了坐船,上海坐船到大连,再由大连坐火车到安图。一来可以省钱,二来坐船比火车舒适自在。</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插队的知青,从第二年开始有了许多变化。就我们集体户来说,大家玩的少了,出勤干活多了。和老乡的感情深了,“偷鸡摸狗”的事也就不再有了。想家的心思没有第一年那么迫切了,所以,第二年基本上都留在吉林过冬了。</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b style="color:rgb(255, 138, 0);"><i> 苦不怕 就怕病</i></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农村的艰苦,苦不倒我们知青,但农村缺医少药,真的病不起啊。</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年的9月中旬,我感觉身体不适,体温38度多,也没太在意。吃了自己带去的退烧药,过了一天,烧没退。白天,集体户的人都去干活了,我渴得厉害,集体户热水瓶的水喝完了,拿了一只大搪瓷碗去到老乡家要开水,出了老乡门,还没回到集体户,水就喝完了,还是渴啊,又去另一家要水,就这样去了几家老乡家要水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下午,躺在炕上。队长临时找人干活,活很轻松,就是把我们屋后的一堆沙土配合装上牛车,再由赶车老乡送往后村,牛车来回一次要半个多小时,这段时间可以休息。队长找不到干活的人,问我能不能干?我想,就在我们屋后,干10分钟,可以休息半个多小时,也就答应了。我拿着铁锹到屋后,虽然浑身无力,也坚持装了一车。等车走后,头有点晕,腿也发软,我用手撑着铁锹把,想歇一会。忽然,我眼中的天开始旋转了起来,人和地也倒转了起来。以前,从书本上看到过天旋地转的形容,总觉得太夸张。这次,我是真真切切地尝到了什么是天旋地转了。我脑子很清楚,我支撑不住了,否则就要转倒在这沙土堆上了。我只能和队长说明了情况,回屋躺在了炕上。</span></p><h1> 第二天,热度上升到了39度半。我们集体户的孙毅在上海培训过赤脚医生,也从上海带了一些药和针剂。他一直很关心我的病,给我打了两针青霉素,但热度不减。我意识到,青霉素不能退去热度,我的病不是一般的病了。又过了一天,我的腹部开始疼痛,躺着还可以,一站起来就疼痛加剧,我不能老躺着啊,我只能弯着腰走路,以减缓疼痛。正巧公社医院有一名医生来生产队检查工作,我请他帮我诊断一下,他按了几下我的腹部,没有告诉我什么病,只在一张纸上写了几种药:维生素C,维生素B,B12针剂,叫我去生产大队的卫生站去问问有没有药。大队卫生站的老乡告诉我,维生素C和B没有,B12针剂有,因为是营养药,开一支要大队部讨论。(B12一盒是10支)我无语。</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为了知道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我只能拿出“农村卫生手册”。(上山下乡知青每人都有一本)根据医生开的药倒查,看得的是什么病,最后查到的结果是“急性肝炎”。</h1><h1> 又过了一天,他们说我眼白有点泛黄了。恰逢这天,有老乡家杀猪,集体户买了些猪肉,烧了红烧肉,每人一碗。那时候,在农村能吃到猪肉是多美的事啊,可我看到了肉,感到恶心想吐,这些都是得了黄疸型肝炎的临床症状。</h1><h1>我从卫生手册上了解到,急性肝炎是传染性的疾病,没有什么特殊的药。肝肿大,会压迫胃而产生疼痛。必须卧床休息,增加营养。我知道,我必须回上海了。</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又<span style="font-size:20px;">过一天,我到大队革委会开了一张去公社医院的介绍信,想去医院验血和开回上海治疗的证明。到公社医院来回十几里路,我只能忍着腹部的疼痛去。到了医院,医生说:没有验血的设备,叫我去安图县医院,这一天白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我去公社汽车站,买了张万宝镇到安图的客车票,这次真倒霉透了,客车坏了,来了一辆卡车代替。别的乘客都退了票。我想,我不能再来回折腾了,狠了狠心,只能做一回“拼命三郎”了。我一人上了卡车,车上放着两张长凳。这车是一路行驶,一路颠簸,我是坐也不能,站也不能,车颠一下,我肿大的肝就撞一下我的胃,那个疼啊!这车箱的前挡板比我高,我只能用双手拉着挡板的上面,使自己的双脚虚离车箱,以减轻腹部的疼痛。就这样,我承受了这辈子最受罪的三小时,到了安图镇。</span></p><p class="ql-block"><br></p><h1> 在安图镇,我去找了在安图钢铁厂工作的上海邻居,他也是69年去安图的知青,70年6月就招工到了安图钢铁厂。我住在他的宿舍里。第二天去安图县医院,化验结果确诊为“急性黄胆型肝炎”。医生开了回上海治疗的证明。这天,我腹部的疼痛已减轻了许多,也开始有了食欲。这是急性肝炎进入了自行恢复的初期。</h1><h1> 安图镇呆了两天,第三天回到了集体户。然后,准备行李回上海。</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接下来的问题是坐火车回家治病,买不买车票?</h1><h1>我想:当时,学生有留城和上山下乡两种出路。留城工作的人,有工资,有劳保和探亲假。上山下乡的人什么也没有。同是城市青年,同是为国家建设效力,只不过,一是在城市,一是在农村,为什么待遇不一样,这不公平啊!既然国家照顾不到我们,我自己照顾自己还不行吗?!我这人,认死理,一根筋。我选择了不买票。这票款,由国家买单。我认为,我的选择既合情,又合理的。合不合法呢?那年代是个无法无天的年代,所以,无法可言。</h1><h1>十年后,知青返城,国家把知青上山下乡的年限都计入了工龄。这迟到的待遇说明了我当时的想法是正确的!</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我乘上了回上海的火车,一路上肯定也碰上过查票,可能是列车员没有为难我这个回沪治病的知青吧,所以也没有遇到什么复杂的情况,也就记不清什么细节了。</h1><h1>虽然一路还是比较顺利,但途中也碰到一件至今仍记忆深刻的事。记得当时坐在我旁边和对面是几个人高马大的东北汉子。不知哪里又过来一个东北人趁我上厕所时占了我的座位。我回来时,看他们在聊天,也就旁边站了一会儿,可那人丝毫没有让座的意思。于是,我对他说:这位子是我坐的。那人不但不让,还凶巴巴的叫我去别的车厢找位子。他们这帮人看我只有一个人,就耍霸道。我继续和他们理论,其中的一位东北人竟然对我叫道:“你再不滚,把你扔下去。”他话刚落音,登时,车厢前后站起7,8个青年,一个青年对东北人吼道:“妈了个B,你叫谁滚啊,你给我滚一个看看。”另一边戴眼镜的青年用手指着东北人叫道:“操你个M,你扔个试试。”我很震惊,怎么一下子冒出了这么多的上海老乡,他们也是知青。这几个刚才还霸气十足的东北人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一句话也不敢回。这时,有两个知青走过来,指着“霸坐男”喝道:“再不滚,信不信把你扔下窗去。”这些东北人肯定听说过,当年的知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说不准还真能把他给扔下去。这霸坐男站起来,灰溜溜地离开了。过了几站,这些东北人都下了车。</h1><h1>我很感激这些不曾相识,拔刀相助的上海老乡,他们大长了知青的威风,超级正能量啊!</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 火车到了江苏常州,我下了车,想买一张常州到上海的票,这样才能出得了上海站的大门。我拿着旅行袋也没混出常州站,还是被送进了车站值班室。</h1><h1>值班室里有两女值班员,看上去也就30多。我说:我是在吉林插队的上海知青,回家治病,也来不及等家里寄路费。我拿出医院的证明给她们看。其实,她们也没看,随便的问了几句。然后叫我把旅行袋放在值班室,让我先去外面吃些东西再回来,她们帮我去买车票,坐下午常州到上海的火车。我庆幸自己又碰到了好人,我到外面吃了饭,回到了值班室,坐了一会儿,她们告诉我,有一列常州到上海的始发车,最后面有一节不上客的卧铺车厢。于是,她们把我提前送上了卧铺车厢休息。我在车上,隔着车窗玻璃,心存感激的望着两位姐姐离去的背影。</h1><p class="ql-block"><br></p><h1>回想起我的“逃票”经历,也就是在上山下乡那个年代,在“敢作敢为”的那个年纪有过几次。碰到了许多有同情心的好人。为什么?</h1><h1> 我想: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人们出于对上山下乡运动的认知和对知青的同情,当职责和良知发生冲突时,他们选择了良知高于职责。</h1><h1> 我感恩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永远记得他们。</h1><p class="ql-block"><br></p><h1>这次回上海治病,我没有提前告诉家里,怕他们担心。所以母亲感到很突然。第二天,母亲陪我去了医院。经过化验检查,医生说:不用住院隔离了,在家里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在母亲的细心的照料下,半个月后,我就完全恢复了。</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37, 35, 8);">公社医院设备简陋,只能开证明去县医院。</i></p> <h3><i><font color="#ed2308">我和蔡国明合影</font></i></h3> <h3><i style=""><font color="#ed2308">后排左起:劳新华,孙毅,姜志麟。</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前排左起:范莉莉,孙美娜,杨秀君。</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左起:康仪,范莉莉,杨秀君。</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左起:孙美娜,康仪,黄玲囡。</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她们脸上灿烂的笑,足以融化冰雪。</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站在冰天雪地中,却春意满面的范莉莉。</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1975年夏天,我回到了集体户。劳新华从部队文工团回来看我们,大家简单的弄了几个菜,围着炕桌盘腿而坐。</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这里没有城市饭店的灯火辉煌,没有满桌丰盛的菜肴,却有着城市饭店没有的那种温馨和乐趣。</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左起:姜志麟,毛慰德,孙毅,劳新华,沈国杰,范莉莉,孙美娜,康仪,杨秀君。</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br></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br></font></i></h3><h1><i><b style=""><font color="#ff8a00"> 插队生涯后几年</font></b></i></h1> <h1> 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来年的春天。完全康复的我又回到了吉林集体户的那个家。这是我们插队第三个年头了。集体户的变化很大。插队落户的优势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农民“编制”的知青可以有许多出路。正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h1><h1> 集体户的丁永芳和宋正民以病退的方式先后迁回了上海。劳新华以一技之长在第二年的秋天被招进了县文工团,</h1><h1>继而又进了大连部队文工团。同去的邻居俞毓龙去了西安。黄玲萍和蔡国明分别去了图们造纸厂和长春汽车厂。</h1><h3><br></h3><h1> 其实,从上山下乡的第二年开始,许多工矿企业就对知青进行招工了。从大城市来的青年,又经过了农村的磨练,这可是招工首选的好苗苗啊。当然,这也要感谢毛主席啊,他老人家只说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如果说“扎根农村”,哪个企业单位还敢到广阔天地来拔苗?!</h1><h3><br></h3><h1> 从插队的第二年开始,集体户陆陆续续招工走了许多人。留下的继续接受再教育,继续努力。劳动表现也是招工推荐的依据。所以,大家干活的出勤率也很高。</h1><h3><br></h3><h1>说句实话,像我这种瘦高个体型,又不喜欢出汗的人,在农村吃老亏了。老乡有种偏见,在他们眼里,我的身板没有别人壮实,不是干活的料。其实,我干体力活,一点都不含糊,我不是那种“出工不出力”的人,可我“出力不出汗”呀。老乡检验干活卖力的标准是看有没有流汗。我和集体户小宋两人抬砖坯,几个来回,他汗流浃背,我没出什么汗,老乡的大拇指都翘向他,没我的份,憋屈啊!</h1><h3><br></h3><h1>经过了三年的再教育,我们变化最大的就是,不想着玩了,就想着干活挣工分了。这年,我是在年底回上海的。到了11月,吉林的山区已是冰天雪地了。冬天是打猎的好时机,雪地里会留下野兽的脚印。曾给集体户烧饭的吴大爷带着五条猎犬,两天打到了两只大黑熊,这可是大山里的奇迹啊。八只熊掌全让我们上海知青给买下了,2元一只。我拿了两只熊掌。这可是山珍啊,带回上海太有面子了。</h1><h1> 12月中旬,我带着两只熊掌回家,先到大连,然后坐船回上海。到了上海,我拿着行李和熊掌走在路上,引来了众多路人的眼光,当然,不是看我这个穿着大棉裤刚从东北回来的知青,是稀奇我手中网袋里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我故意地放慢了归心似箭的脚步,让听说过而没见过熊掌的城里人长长见识,看看去长白山插队知青的收获,也顺便听听路人的惊叹声。</h1><h1>一路风光后,回到家,大家瞅着这稀罕物也高兴不起来啊。上海天热,这熊掌搁不起啊。看着掌背上又粗又长的毛,掌心上又厚又硬的松油,根本就没法处理,更别说烹调了。还好,我叔是饮食行业的,他联系了某大饭店的大厨师帮我们烹调,酬劳是送他一只熊掌。</h1><h1>猪蹄不能和熊掌同日而语,是因为“物以稀为贵”。所以,熊掌得以“山珍”美誉。真的美味吗?</h1><h1>两天后,我叔拿来了烹调好的酱熊掌,就像酱牛肉一样,一片片切好的。说真的,难吃极了。一是肉质硬,二是有一股很难闻的松香味。(熊喜欢爬松树,掌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松油,时间长了,松油味浸入到了掌里)再难吃,我们也要吃下去,这样我们也算吃过山珍了。结论是:熊掌没有猪蹄美味。</h1><h3><br></h3><h1>年复一年,插队落户也好几个年头了。知青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应该没有接受文化教育那么复杂,那么漫长。两到三年的时间足矣,我们应该毕业了吧。我不能把有限的青春投入到无限的农村劳动中去啊。既然招工无期,我心灵手巧,可以自己找门路去学工啊,不是说,“学会车、钳、刨,走遍天下都不怕”吗。于是,经朋友牵线,我去了浙江的鱼米之乡余姚,学习模具技术。</h1><h1>在余姚学了两年模具技术后,我想起了应该回集体户看看了,毕竟那是我插队落户的家呀,如果不在东北过一个冬,过一个年,那插队落户的生涯不算完整。于是,75年6月,我又回到了集体户,这时集体户已剩下不到十人。</h1><h3><br></h3><h1>既然回到了生产队,那就要干活。记得,那一年是全国农业学大寨的高潮。学大寨挖梯田,把荒坡变良田。大寨精神是什么?就是大干,快干,起早摸黑的干,敢叫日月换新天。</h1><h1>我们那里是山区,少不了挖梯田的政治任务,还必须学大寨的精神。于是,起早摸黑地到山坡上垦荒,磊石,造梯田。政治任务就是,这梯田能否长好庄稼不重要,只要远望是层层梯田就是功绩。</h1><h1>我们也参加了挖梯田的任务。每天三点多起床,山区凌晨很冷,我们穿着棉衣,揣着干粮,扛着铁锹,拿着手电,披星戴月,踩着露水去到几里外的山坡。到那里,天刚蒙蒙亮就投入到紧张的劳动中。晌午,拿出带去的窝窝头,火上烤一烤,就是午饭了。这活一直持续到初冬,大地结冻。</h1><h3><br></h3><h1>山区老乡有个习惯,就是收工后,顺便扛一棵树干回家当柴火烧。我们也学着这样。那年的生产队长是个高个,在大家眼里,他是一个很有力气的人。有一次收工后,队长扛了一根有碗口粗,三米多长的树干回村里,我也扛了一根和他差不多的树干跟在他后面走。回村有好几里路,一路上,他看我不休息,不换肩,不喘气,就对我说:“你力也不小啊,平时看你干活也不赖”。哇,伯乐的眼光啊!我问队长,我虽然瘦高个,但体力并不比别人差啊!他说,这就是“个大力不亏”。我茅塞顿开,可不是吗,我身上的肉没别人多,可我这身骨头架子是明明白白摆着的呀!“个大力不亏”这句话,至今我都铭记在心,瘦高个的“护身符”啊。</h1><h3><br></h3><h1>吉林的冬天很冷,有零下三十度。滴水成冰。但它是干冷,不是南方那种湿冷,而且屋里暖和。如果在屋外,我们也只是冻手冻脚,不感觉身上冷,所以也就不容易感冒。</h1><h1>举几个例子看看冬天有多冷吧。如果到屋外上茅房方便,只能提着裤子回屋,冻僵的手指是无法系上裤腰带的。记得我年底回上海的那一年冬天,我睡得那个屋就剩下我一人了。晚上挑回两桶水放在屋里,用一把火烧了一点热水,炕有点微热,我睡在炕上,一个晚上身体没觉得冷,但眉毛上却有薄薄的霜。早上起来,两桶水已是两桶冰了,只能拿到小卖部的火炉上去化冰了。我在屋里用热水洗碗,洗好的五只大碗叠在一起,然后拿起最下面的碗倒过来,上面的四只碗掉不下来,牢牢的冰住了。屋里的温度少说也有零下二十度吧,</h1><h1>东北的冬天,冷不怕,就怕风。寒风凛冽,像刀割。集体户的小朱从公社回来,那天,北风呼啸,他的脸冻得麻木了,一进门,用手撸了一下鼻子,鼻尖上的一层皮没了,冻伤的皮肤不容易好,这样,他红鼻子持续了个把月。</h1><h3><br></h3><h1> 吉林的冬天,也让人喜欢。蓝天下,洁白的雪覆盖着整个山林,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就像一幅画。踩着这厚厚的,软软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别有一番情趣。</h1><h3><br></h3><h1>记得,一个晴朗的日子,我和毛慰德,杨秀君三人拿着大锯,手锯,斧子踏雪进山整柴火,后面还跟着老乡家的一条狗。冬天的山林很美,柔和的阳光透过树枝零零碎碎的洒在雪地上,远处的鸟啼声在安静的林中格外的悦耳。</h1><h3><br></h3><h1>我们挑了一棵大树,从离地一尺左右的地方锯了起来。当锯到大树快要倒下前,我们判断了树倒的方向,选择了躲避的位子。这很重要,树倒下时,哪怕一根树枝砸到也会要了命。我们按当地的习惯对着林子大呼“顺山倒”,以求平安。大树缓缓地倒下,压断了旁边的树枝,轰的一声倒地了,可出乎意料的是,盆口大的树干碰到了什么,突然朝我站的方向后滑了一米多,吓得我一身冷汗,如果树干再往后滑一点或者我站了前一点,那么,这世界就没有我什么事了。想起这事,还是心有余悸。</h1><h3><br></h3><h1> 转眼,来到了76年的春节。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集体户过年。大年夜,我们按东北人的习惯吃饺子。用新黄豆做了一大盆老豆腐,切成块,放油里煎,超级香的虎皮豆腐,外酥里嫩。屋外天寒地冻,屋里暖和如春。吃完年夜饭,大家边磕着瓜子边聊天,其乐融融。后几天,大家各自到关系好的老乡家吃年饭。</h1><h3><br></h3><h1>在东北过了冬,在集体户过了年。春天来了,我又离开了集体户回到了南方。凭我还不成熟的手艺,被江苏溧阳的一家社办厂聘去当“师傅”。在这同时,我也策划着搞病退。文革结束后,好像搞病退比以前容易了,只要搞到符合病退的医院证明就行。</h1><h3><br></h3><h1><br></h1><h3><br></h3><h3> </h3><h3><br></h3> <h3><i><font color="#ed2308">那年冬天,我和毛慰德,杨秀君三人上山整柴火。</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我在锯树,乐着呢!</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冬天大山里的乐趣,只有我们知青有。</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毛慰德锯树</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毛慰德在砍树枝</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我和杨秀君在锯树干。后面堆放着我们整的柴火。这种生活是苦还是乐?你说呢?</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br></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br></font></i></h3><h1><i><b style=""><font color="#ff8a00"> 知青“返城运动”</font></b></i></h1><h3><i><font color="#ed2308"><br></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br></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br></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br></font></i></h3> <h1>上山下乡运动已持续了多年,全国几千万知青奔赴农村,边疆,用我们青春年华缓解了文革运动给国家造成的困境,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b>历经十年的文化大革命结束了,知青的命运却被遗忘了。</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这时,接受着再教育的知青没有忘记自己还在边疆,在艰苦的农村挣扎着,期盼着。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凭我们的这点文化知识改变不了落后的农村,再继续呆在农村,不但无所作为,我们的青春将被埋没,我们的前途将被断送。只有回城,继续学习文化知识,才能更好地报效祖国。</h1><h1>于是,云南知青点燃了“知青返城运动”的第一把火。全国知青积极响应。</h1><h1>上山下乡运动是文化大革命的产物。结束了文化大革命,上山下乡运动的这根尾巴不能留。</h1><h1>1978年10月,中央终于决定停止上山下乡运动,妥善安排知青回城就业。</h1><h1>一场知青挽救自己命运的“返城运动”结束了“上山下乡”运动。全国上山下乡的知青开始陆续回城就业。</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事实证明,知青回城后,对国家,对社会做出的贡献远远大于在农村的付出。几十年后再看看,成千上万的农村青年从落后的农村涌向城市,移民城市。可想而知,当年知青的返城运动是多么的及时,明智和正确啊!</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在这之前,我也已成功地搞定了病退。十年后,我的户口又落回了上海。看到母亲开心的样子,我心里甜滋滋的。以后,我可以天天陪在妈妈身边了。</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知青回城,乐坏了许多企业,他们可以从中招到有一技之长,“召之即来,来之能用”的知青。我有幸通过了“应知应会”的技术考试,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一家很好的国营单位。我庆幸自己当时学工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啊。</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上山下乡整整十年啊,终于结束了知青的生涯,开始了每天按部就班,两点一线的城市生活。</h1><p class="ql-block"> </p> <h3><i><font color="#ed2308">摘自网络</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摘自网络</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面对中央派来的工作组,知青集体下跪。</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让我们回家吧!</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这一张纸很薄,但份量很重。它结束了我的知青生涯,把我送回了上海。</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br></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br></font></i></h3><h1><i><b style=""><font color="#ff8a00"> 重返“知青的故乡”</font></b></i></h1> <h1> </h1><h1> 弹指一挥间,几十年过去了,但知青们没有忘记曾经生活过的第二故乡。在那片土地上有我们青春岁月的足迹;有我们挥洒的汗水;有我们怀念的老乡;有我们生活的坎坷和欢乐。</h1><h1>集体户的劳新华,张德基,孙毅,沈国杰,俞毓龙,谈建国,杨雨农和我,先后回到了那片久违的土地,重拾记忆中的那段岁月。</h1> <h3><i><font color="#ed2308">这就是我们四十多年前插队落户的村庄。</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陪伴我们度过那段岁月的古洞河,依然是那么的美。大山后面曾是我们的第二故乡。</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2017年6月,集体户沈国杰去了太平村。</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沈国杰和老乡刘国栋的合影</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我在2017年8月去了太平村。和我曾经的老乡朋友刘国栋的合影。何曾想到,我是他最后见着的知青了,年底,他去世了。冥冥之中,他好像等着他人生的最后的这张合影,因为四十多年前,我是他唯一和知青合影的人。感叹岁月无情,感叹人生苦短啊!</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我珍藏着四十多年前,与老乡刘国栋的合影照片。</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2018年8月,集体户俞毓龙携夫人,谈建国,杨雨农去了太平村。</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俞毓龙和老乡回顾往事。</font></i></h3> <h3><i><font color="#ed2308">谈建国探望老乡</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br></font></i></h3><h1><i><b style=""><font color="#b04fbb"> 后序</font></b></i></h1> <h1> 上山下乡的那段历史,一直是人们所关注的话题。虽然已过去半个世纪,但对知青上山下乡的探讨从没停歇过。</h1><h1>每个上山下乡的知青,因地处农村的生活环境不同,上山下乡的模式不同,每个人的经历和感受也就不同。必然会产生不同的看法。</h1><h1>我写了自己在吉林插队的一些经历和感受。最后,结合社会上对知青上山下乡的各种评价,谈谈自己的想法。</h1><h1>常看到有关知青的“青春无奈”和“青春无悔”的讨论。我认为,“悔”是个人对自己做出的选择和行为所产生的结果的心态评价。当时,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是被上山下乡的,何来悔否?</h1><h1>“青春无奈”的提法,我觉得过于悲观。</h1><h1>当年的上山下乡是出于无奈,但并不必然就导致我们的“青春无奈”。路在自己的脚下,不能因“无奈”而消沉,悲观,颓废。要正视现实,要奋斗,努力,向前看,这样才能产生正能量。事实也证明了,有数以千计的知青都成了国家建设的人才,乃至国家的领导人。</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在很多人眼里,上山下乡的知青是很苦的。我返城后,从没对人说过这个苦字。我对“苦”的理解是:说得出的苦不是苦,说不出得苦才是苦。</h1><h1>农村的生活条件相对城市要艰苦很多,但我们知青有这个思想准备,我们年轻,吃得起这个苦,我们的心不苦,每天都是乐呵呵的。</h1><h1>比起那些革命的老前辈,开国元勋,他们出生入死,跟着毛主席打江山,建立了新中国。他们何曾想到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革了自己的命,被红卫兵以莫须有的罪名一个个地揪出来,往死里斗,往死里整。这才是苦,心苦,说不出的苦啊。我们何苦而言?</h1><h1>有人说,知青的青春年华被荒废了。其实不然,世上诸事有失必有得,当我们失去了城市的一切的同时,我们得到了城市没有的一切。十年的知青生涯,我们接触了贫困的农村和朴实的农民;我们在广阔天地接触了社会,见了世面;我们在劳动中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我们在艰苦的环境下战天斗地,磨练了自己;我们正当风华正茂时,潇洒闯荡了一回“外面的世界”。</h1><h1>人生没有故事不精彩。知青岁月谱写了我们自己的故事;知青岁月就像一杯人生的鸡尾酒,五味杂陈,充满了酸甜苦辣;知青岁月是我们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h1> <h3><i><font color="#ed2308">2017年秋天,集体户插友大聚会。</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前排左起:蔡国明,丁明明,黄玲萍,黄玲囡,孙美娜,杨秀君,范莉莉,俞毓龙,康仪。</font></i></h3><h3><i><font color="#ed2308">后排左起:谈建国,杨雨农,劳新华,张德基,姜志麟,孙坚,毛慰德,宋正民,沈国杰,孙毅。</font></i></h3> <h1>岁月无情人有情,当年的知青都已老去,岁月逝去,记忆犹存,友情永在。老知青们不时聚集一堂,欢声笑语,回顾往事,不亦乐乎。</h1><h1>祝所有知青健康!快乐!越活越年轻!</h1> <h3> </h3><h3><br></h3><h1><b> 完</b></h1><h3><br></h3><h3><br></h3><h3><br></h3><h3> </h3> <h3><br></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