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南 浮光掠影话巴黎

沈方石

浮光掠影话巴黎

文 朱天南

　　每个有意思的城市都会有几张具有代表性的名片。巴黎是一个多面体，想来名片应当不少，但想用两天时间作一个全面的打量并不现实，只能选取几张进行一个点状展示。

历史名片----巴黎的历史绕不开那个叫拿破仑的矮个子男人。200多年前，正是这位一代枭雄的崛起，使得曾长期生存在罗马阴影下的法国人终于有了引以为傲的理由。是他率领大军东征西讨，用一场又一场胜利为法兰西民族的自尊心提供了一个膨胀的契机。也是他一声令下，要为横扫

欧洲的胜利之师留下一座彰显永恒功绩的纪念，于是就有了凯旋门的问世。事实上，作为巴黎城市发展史的物化载体，建造凯旋门的决定如同一份充满豪气的宣言，让法兰西民族感受到由谦卑步入骄傲的希望。于是四组以“出征、胜利、和平、抵抗”为主题精美大型浮雕被富有艺术才华的法国工匠永久地刻画在宽大的门礅上。同时留下的还有跟随拿破仑出征的386名将军以及96场胜利的记载。可以说，凯旋门自落成之日起就成为了巴黎的城市名片并得到了法国各界的一致认可。

这座处于城市中心的宏大建筑高达50米，宽厚雄伟，气势磅礴，在空旷的广场上显得十分抢眼。自完工之日起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国家重大活动的中心。而与之相对的另一地标建筑----埃菲尔铁塔，它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这座为1889年巴黎世博会献礼的巨型铁塔，本身也具有固化重要历史节点的功能，但在崇尚艺术的法国人眼中，用九万多吨钢铁堆砌出一个高达320米的庞然大物，并且矗立在富有浪漫气息的塞纳河畔，显得十分突兀。当时的民意几乎一致认为，铁塔与塞纳河两岸

旖旎风光不搭，在如此氛围下，若不是受阻于已经签订了20年的委托经营合同，埃菲尔铁塔恐难逃过被拆的命运。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短短二十年竟然改变了法国人的审美观，于是，突兀变成了独特，埃菲尔铁塔在不经意的沉默中实现了逆袭，变成万人景仰的宝贝，进而力压凯旋门成为了巴黎的一号名片。

艺术名片-----巴黎作为艺术之都早已蜚声海外，其代表无疑当数卢浮宫。这座享誉全球的艺术博物馆拥有约40万件藏品。其实仅就数量来说，与大英博物馆等动辄

上百万藏品相比并不占优，但仅就一幅达芬奇的<蒙娜丽莎.>足以使其具有了王者之气。如同王曦之《兰亭序》在中国书法史上无可撼动的首席地位一般，《蒙娜丽莎》也因其展现让人难以着摸的神秘微笑，和实现由神（宗教题材）到人（平民题材）的历史转折，加之达芬奇的巨匠身份，成为了西方油画界的头牌。可赞的是，卢浮宫并不仅以此孤品傲世，两件雕刻艺术塔尖上的珍品，万人迷的《米罗的阿芙洛蒂特》和《胜利女神》也收为镇馆之宝。正是众多顶级瑰宝汇聚于此，赢得全球美术爱好者顶礼膜拜，艺术之都自然

名至实归。很幸运，为这次参观卢浮宫请到的解说是一位旅法的华人画家，他用绘声绘色的讲述，带着我们进行了一次愉快的艺术遨游。在那著名的断臂的维纳斯前，他让我们从不同角度去体会其优雅的体态和处处用黄金比例所形成的极致美感。而那双不知是未完成还是被损坏的臂膀，更让后代无数艺术家作出了许多欲弥补缺憾却无功而返的尝试。在失去头颅的胜利女神象前，他引导我们去感受2000多年的希腊艺术家如何用衣裙的飘动去表现海水的拍打和海风的吹拂，从而给冰冷

的石头注入了灵魂。如此好的解说，真该谢谢他。

在多次穿越巴黎市区的过程中我还注意到一个奇特的现象，不少路边的石栏杆上总覆盖了一些木箱类的东西，上边还加了锁，不知有何用途。直到最后一次车行，才发现了答案，原来是那些街头画家卖画的摊子。这一现象不禁让人联想到无数怀惴明星梦的国人义无返顾的北漂行动，或许想去艺术之都的巴黎去圆画家梦也是许多法国人（或更多国家人）的一种人生理想。

时尚名片------时尚对于浪漫的巴黎是不可或缺的元素，而百年老店的老佛爷百货绝对可称为业中翘楚。这家创建于1893年的商业巨头其实音译名称应为“拉法叶”，或许是某种文化上契合，在华语圈中就变成了如今这个称呼。对于喜好时尚的国人来说，对老佛爷百货早已心向往之，只要来到巴黎，就不仅是到此一游。曾几何时，排着长队的国人在此疯狂“买、买、买”还作为新闻爆点，引发众多议论。就算是购物趋于理性的我们，也未能完全免俗。座落在奥斯曼大道上的

老佛爷百货其实入口并不显眼，但内部装饰还是颇有看点，特别是商场中部为一个拜占庭式的巨大的镂金雕花圆顶，通体以红色和金色作为主调，极显富丽堂皇。为引领时尚，商场几乎囊括了各类品牌商品，仅三楼女装部就有260多个国际名牌同时销售，让眼光挑剔的顾客在此也能找到自己的所爱。也许是出手大方的中国游客在此留下了深刻印象，商场为方便这些乐于送钱的人特开设了中国退税专柜，并聘用华人导购提供服务。看来高傲的法国人也不愿意与钱过不去。

风光名片-----不管从何种角度去解读巴黎，有一点十分肯定，充满人文情怀和浪漫色彩的塞纳河是这座城市的灵魂，也是当之无愧的风光名片。对于生活在巴黎的人来说，这里就是品味浪漫，寻找灵感的必选之地。100多年前，一个名叫莫奈的法国画家清晨来到塞纳河边，他死死地盯着朝阳映照下泛起的金色水波，直致眼花，他好像在这种奇特的感觉中找到了什么，于是就有了一幅取名《印象日出》的油画。他用朦胧闪烁而不是清晰明快的笔触表现河畔风光，不经意间，巴黎画坛感

受到新浪潮的冲击，一个现代美术的重要流派----印象派诞生了。

以一个依傍大江而居的重庆人来看，塞纳河的体量并不起眼，但法国人明显对它寄托了更多。从水流走势看，塞纳河对巴黎似乎也特别留恋，途经市区时并不直接穿城而过，却以一个“几”字形缓缓而行，宛如一位舞者抛出的水袖。法国人对它的回报则是把最精华的建筑留在两岸，再加上36座风格各异的桥梁予以衬托，可见其厚爱有加。来此的各国游人大多都选择乘船游览，而我的感受是，泛舟塞纳河当

左顾右盼，上下打量方得领略全貌。直眼望去，两岸到处是繁茂的梧桐，因时至深秋，在阳光映照下呈现一片灿灿的金黄。树木后面是承载厚重历史的建筑群，风格各异，尽显风流。左岸处有享誉世界的“左岸咖啡”，只看这取名就知道它以从塞纳河边发迹而自豪。在不远处有着哥特式尖顶的巴黎圣母院因维克多雨果的同名小说自然会吸引更多游客关注的目光。右岸两个巨大的金色圆顶也分外引人注目，那分明是俄罗斯的东正教堂，宽容的巴黎也容纳了它。每行几百米，河上就会

出现一座桥，或简或繁，让人不得不抬头观赏。在明丽的阳光下，望着清澈的河水，我也想找一下莫奈当年的感觉，但游船的行进让我不得不放弃这种尝试。最让人意外的是，曾经不受人待见的埃菲尔铁塔成了游览中的一大焦点，使每一个游客都能伴随着阳光的变化，在行进中从不同角度去感受这座伟大建筑的壮美。

在我的认知中，巴黎的风光名片应当还有一张，那就是采用浪漫诗人徐志摩译名的香榭丽舍大道。这条大道据说与希腊田园风光相似而得名，并被大仲马、巴尔扎克

等在其作品中多次描述，但在实地观看后感觉甚为失望。不知是巴黎市政府的无能还是无心，大道从行道树的修剪，人行步道的整饬，再到花草的种植都显得十分普通，与矗立在道中的凯旋门放在一起，竞有些违合之感。憾哉。如果再加上从戴高乐机场到巴黎市区沿途所见的杂乱与荒芜，真让人感到法国需要补的课还很多。

天南写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