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好先生

舒敏（陕西）

　　想起来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就在并不久远的从前，写了篇跟马河声先生有关的短文，就有人在匿名抛给我一句“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后扬长而去。

老实说，这话令我欣喜且沮丧：欣喜的是，对方居然认为我有才华；沮丧的是，显然又是个戴着有色眼镜的人。

我跟马河声先生的结识，没有借助任何外力，而是，我在读过他的一篇文章后，便欣欣然着雀跃而去，这种来自才华本身的牵引，如磁对铁，又如衣物对庄稼地里的然然草，纯属自发，纯粹且环保。

朋友们一起聚会，河声先生只需稍稍发挥，必然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你在看这主角“挥斥”的同时，不能不折服于他的口才及演绎、模仿等天赋，然后你尝试着慢慢走近，才知道，其实老早，人家就已经有“五好”先生之美名。

“河声老师，他们说你是五好先生，你看啊，”我边说边开始掰指头，“书法好、绘画好、文章好、口才好，还有一好是什么呢？”

“那你再好好想想吧。”河声先生愣是不正面，当然也可能是不乐意回答。

鲁迅先生在《再论雷峰塔的倒掉》里曾说，我们中国的许多人，大抵患有一种“十景病”，至少是“八景病”。这话我深度认同，而且，在我看来，广义来看，也大概还能包括上文中的“五好”。说到我呢，显然也是患者之一，病状的表现是，不把那另外一好“淘”出来，颇有些睡不安宁。

莫非，是长得好？别说，论长相，河声先生还真是一表人才，这从照片里就可以看得出来，基本属于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可是，选美大赛海了去了，多数时候，不都是女子吗？想来河声先生纵然美如潘安，也不大允许别人如此绰号自个吧。

或者，是嗓门好。别说，河声先生的嗓门还真是极富弹性，大与小，全看自个心情。主人要做的，无非是调控而已。可是然而，将此好与另外四好放在一起瞅瞅，还真是牛头马尾，完全离谱。

当然，谜底最终还是被好心人揭晓了，就见他意味深长地“斜”我一眼，极为不解地说：“你咋连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当着人家面问！”

我脸红心不跳，说：“真不知道啊。”

“篆刻。”对方扔来两字。

“哦、哦、哦。”我连声感叹。

除过五好，河声先生身上其实还有着众多独特，这些独特一混合，成就了他的别具一格，如他的真、他的豪以及他几乎天下无敌般的自信。说到河声先生的自信，文气言寡的著名作家京夫先生有句旁白甚是流传：你看人家马河声，走到钟楼底下，好像钟楼就是人家自个的。显然，京夫先生想要表达的，正是马河声先生那丰沛到令人钦佩的自信。

“河声先生，你怎么会那么自信呢？”有一次，我当面“质问”。

“是反弹。极度自卑的强烈反弹。”河声先生回答的声音平稳和缓，我却瞬间，懂了。

一个满腹才华、能写善画却身无分文的农村青年，因为艺术的牵引闯荡省城，其间会遇到什么样的挫折、磨难，猜猜也能明白。才华让他傲娇，生活呢，则注定是一道又一道在当时看来几乎难以逾越的沟壑。

好在，他越过了，于是，铺展在他面前的路也就愈来愈宽，也就有愈来愈多的人，知道在这座古色古香的古城里，有位名叫马河声的书画家，还有，那个为众多圈内人所知晓的绰号——五好先生。

“好”的意思很多，可以是爱好，可以是擅长，说到“五好”里的“好”，显然早已超越爱好，奔驰在专业的轨道。之所以如此，当然也有秘密。照理，秘密者，是不应该轻易示人的，可是，想起我们的老先人孟子曾经教诲我们说，独乐不如众乐，所以文章末尾，也就不惜踩雷，将这秘密公示众人，那就是——好生勤奋。可以说，“五好”中的任意一好，其实都是勤奋加天赋的产物。至于说好生勤奋的河声先生，为何会用“懒园”为他的书房命名，我的答案很直白，这铁定是，正话反说结下的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