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向西北纵辔行之二十八.独库公路

陈国俊

　　自驾的乐趣多多，招引我的不仅是目的地风光的多姿多彩，还有行驶途中的骋怀悦目和惊险挑战。

      新疆有一条魅力独具的公路，它在崇山峻岭中穿行、在深沟峡谷中蜿蜒；它翻雪山、跨河川、穿森林、过草地、经戈壁；它既有葱茏盎然的生机焕发期，也有沉郁寂寞的冰雪冬眠季；它凿通了莽苍的南北天山，让原本峰壑相隔、遥不可及的南北疆两座名城一路贯穿。

      这被《中国国家地理》评选为“纵贯天山脊梁的景观大道”，就是独库公路，也是自驾者心中的“诗和远方”。

从独山子到那拉提

      独库公路全长560余公里，北始于独山子南迄于库车，是217国道中的一段。由于我们从奎屯方向去了赛里木湖和伊犁，所以我们的独库公路之行始于那拉提。

      这里已经距独山子200多公里了。好在资讯发达的今天，能让我借助资料去神游那令人向往、令人景仰的200多公里：有傍山临河、百回千转的天险“老虎口”，有海拔3390米、曾是我国第一高的哈希勒根达坂隧道，有世上公路惟一、专御冰雪崩塌的的防雪长廊，更有铭记筑路英雄、安奉烈士英魂的乔尔玛陵园——这是一条英雄路啊！

      数万名官兵奋战10年，168名年轻的生命长眠在这条路上了，他们中最大的31岁，最小的才16岁。

      尽管我们遗憾地与这段200公里的险道失之交臂，不过余下五分之三的独库行程依然精彩纷呈、美不胜收。

从那拉提到巴音布鲁克

      这一程大约有60公里，是独库公路最温婉秀美的一段了。

正是旭日初升的时分，我们从那拉提的218国道进入了独库公路。从幽深的峡谷中，循着喧腾的溪流溯水而上，山静水动，雪冷日暖。车子缓缓地行驶在坡道垭口之中，路旁密集的云杉，碧翠的草坂如无字的诗、天然的画，又像是无声流淌的音乐，亮眼悦耳且润心。

　　经过几道盘旋后，车子翻过了海拔2800米的拉尔墩达坂，轻轻滑行在山梁之上了。在217国道808里程碑处，我们停车驻足在这群山之巅，朝晖浴身，山风拂体，如置身世外。此刻，阳光洒满了千山万壑，草坡嫩绿青亮，杉林深绿暗苍；岗峦起伏而光照错落，向阳者青绿背阴处黛灰。高山巨岭之中，还有大片的缓坡夷陵，那便是立体的草原了，牧民白色的毡房点布其间，羊群、牛马悠闲食草。忽然之间，我激情澎湃，扯着一副老嗓子沉郁顿挫地吼了一阵，仿佛天地之间顿时有了俺的浩然之气，心中甚是得意。

　　继续前行，山势愈发平缓直至一马平川，原来已到巴音布鲁克大草原了。真是老天爷的大手笔啊：天蓝云白，芳草无涯，远山迤逦，雪岭耸峙，河流十八弯，湖沼鸥鹭飞……于是，我们一头扎进了这辽阔的大草原中，去领略广袤，去探幽寻微，去洗涤身心，去感恩造化。为留住这段美好的记忆，我专门写了篇《巴音布鲁克》以资存念（见《且向西北纵辔行之二十七》）。

　　时过晌午，我们在巴音布鲁克小镇一家“草原食府”用餐后继续南行。离别大草原，驶过路边的毡房和羊群，迎着大山向着雪岭的方向奔去。

从巴音布鲁克到铁力买提

      一路爬坡，山渐高，道渐险，草原早已消失，绿树也几无踪影，视野中只有荒山秃岭。车子驶离巴音布鲁克大约100公里，便到了独库公路最高处、海拔3700的铁力买提达坂了，这也是独库公路极险峻的一段。车子依着山势曲旋而上，一边是壁立悬崖，一边是深谷河流。有时刚过一弯忽觉直扑巨峰，有时陡然一转又面临空谷，有时一不留意竟驰骋在雪岭之间……就在这左拐右弯中渐行渐高中，车子终于穿过了铁力买提隧道，也就是越过了独库公路的最高点了。这隧道单孔双道，进入隧洞时有迎面驶来的车子呼啸而过，若速度稍快，甚至可以感受到气流撼车的震颤。不同于一般隧道出口的平且直，铁力买提隧道出口既是弯道，又有坡度，这又对行车多了一份挑战。

　　出隧道不远，有处观景台，我们在此略作盘桓。对面的高山如同巨屏，山峰濯濯，碎石砂砾贴着峰体肆意铺展，仿佛随时都会奔泻而下。乍看之下，这山峰如恶汉一样堵住了去路。

好个独库公路，这家伙出了隧道口后，宛若游龙一般，矫捷的身段左扭右摆，轻快地穿越在峰谷之间，居然玩了个“十八弯”的大造型。我等驾车在这“龙脊”上飞驰而下，须臾之间便下了几个“台阶”，把那些个挡道“恶汉”抛在了身后。

从铁力买提至大小龙池

      翻过铁力买提达坂，已是库车地界，我们就此进入南疆了。

      后面的行程基本是沿着天山南麓一路下坡。空间渐渐开阔起来，但见山峰绿树成林，路旁碧草成原。行车20多公里，忽觉阳光下粼粼耀眼，碧波滟涟，大小龙池到了。海拔2400米的大龙池就在公路旁，面积尽管不大，却别有风致：天山环拥，雪岭瞰水，湖色随着日照山光而时明时暗，变幻着青碧蓝黛。窃以为，其风韵不输乌鲁木齐的天山天池。神话中，这里是王母娘娘沐浴的“南天池”。唐玄奘在 《大唐西域记》 中有记载：“(龟兹)国东境城北天祠前，有大龙池”。因此地产良马，故有离奇传说：池里有龙，夜间出水与龟兹母马交合，产龙驹。

      与大龙池相距4公里的小龙池，状似葫芦，湖底有一长条黑影徐徐游动，有人谓之巨龙在池，其实是湖中长而飘的墨绿色水草。

从龙池到库车

这段路130公里左右。前一段大多坡缓路平，山形平常，景色无奇，行车如骑手缓辔平川。

　　行约30余公里，途经龟兹煤矿，这一带自然也就免不了“煤色”，路面道旁多乌黑，路中时有坑洼污水，车身肮脏的重卡络绎穿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虽好，两者真正贯通、平衡以至合而为一那可是个大工程。

　　走过了青山碧水，走过草原雪岭，眼前又进入了一片峭拔险峻的红山赭岭——“克孜利亚”，维吾尔语意为“红色山崖”。亿万年的地壳运动、日灼风蚀、冰刻流刷，造就了它们独特的容颜与个性：贫瘠而热烈，粗糙而刚毅，狰狞而磅礴。与北疆山水的温婉明丽截然不同，草木不生的克孜利亚粗砺不驯，骨子里尽是狂傲。

　　又行十余公里，本已近乎平原之地又陡起峰谷——天山神秘大峡谷到了，这是独库公路最后一处壮观之地。几座拔地而起的山，峰岭崎峭，红崖如火。在峰崖之间，有一条小道从峡口通向峰谷的深处，里面藏有古寺、清泉和石窟佛洞等。

      暮色渐浓，我们只在峡口仰望赭峰，浅窥峡谷后，便匆匆离开。

　　行驶60公里，华灯初上时我们到达了古称龟兹的库车县城。朝辞那拉提，暮抵古龟兹，我们的半拉子独库自驾落下了帷幕。

　　原以为库车非热门旅游地，酒店好找，结果犯了主观主义错误。酒店不仅紧张，而且价格不便宜。寻寻觅觅最终找到一家“九州宾馆”，只剩一个3人间。前台服务员懒懒散散，房间设施老旧且简陋，卫生间下水不通。明天还得赶到喀什，行程大约十小时呢，今儿将就一晚吧。

注：部分图片来自网络，谨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