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随风飘摇的黄叶</h3><h3>赵小陶</h3> <h3><br></h3><h3> </h3><h3> (一)尘封心底的爱 </h3><h3><br></h3><h3> 有些事,转个身就忘了,有些人,一辈子铭记心间。</h3><h3> 30多年了,我仍然时时想念着他,不!是深深爱恋着他。如果时间可以倒转的话,我还会像当年蚂蟥叮我那样死死叮住他不放,因为我认为他是我一生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更因为我是他一生中第一个有权利爱他的人。我不认为他回城后的杳无音信是对我的背信弃义,因为在恋爱婚姻问题上他不曾对我作过任何承诺。再说,正如当今年轻人唱的“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h3><h3> 记不清父母的模样,更没有他们经历的细节,他们对我来说是那样的遥远,遥远得让人生畏。据说他们是一所中学的教师,在我两岁时,因写大字报揭发了校长多次骚扰妈妈的事而双双成了右派被送到劳改农场劳动教养。因忍受不了屈辱,到农场后不久就双双自杀身亡。从此,奶奶成了“妈妈”,我们相依为命。奶奶是个能吃亏不惹事的人,遇上冤屈的事,宁愿自己咬碎牙齿往肚里咽而不伸半句的冤。她从不对我吐露半句爸爸妈妈自杀的事。她总是对我说:“他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去了,等你长大了,他们就回来了。”因而我天天盼着赶紧长大,好早点见到爸爸妈妈。其实,奶奶给我说的都是些谎话,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次也是最大的一个谎话。这是我长大后才知道的。</h3><h3> 自我懂事起,奶奶就做着捂豆芽卖的小生意。嘴上说是闲着无聊,做点事情消磨消磨时间。这是奶奶给我说的第二个谎话。其实,那是用卖豆芽的钱来买米和供我上学,根本就不是用来消磨时间的。她是不愿意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丁点的创伤。不知是奶奶手脚笨拙还是头昏眼花,经常让豆子掉到石板缝里。这些豆子掉下不几天就长成了泛黄幼嫩的豆芽。有一次,我看见那个经常来买豆芽的阿婆看看我又看看石板缝里的豆芽抹眼泪,而且拒绝收下奶奶应补她的五分钱。我觉得很奇怪,事后问奶奶,奶奶说因为那豆芽像我。我感到更奇怪,因为它是豆芽而我是人,怎么能说像呢?石缝里豆芽长出不久就被鸡吃了或自己干死了,而我却活了下来。当然,比起同班同学,我活得有些不够满意,比如不能像同学们那样经常有新衣换、有零食吃,又比如常常没有买铅笔或者作业本的钱。在我的印象中其他同学是没有这种情况的。说实在的,我不在意于不能经常有新衣换,不破不烂,能暖身就行。我最苦恼的是没有买铅笔和作业本的钱,因为交不上作业是我最大的耻辱。我的智力不差,学习成绩也不算差,总在全班前五名,数学成绩尤为突出,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有一次老师要我们谈理想包负,我说,我想当数学家。老师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猜不到她这点头与摇头之间的关系和原因,毕竟我还小,不暗世事。因为我个头小体质弱又“爱哭”,因而班主任老师给了个“小林黛玉”的诨号。据说,我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常常背着我暗暗摇头叹息。在我的心目中,被人摇头叹息的人肯定是个不成器的人。我不知道我的哪些方面使他们不如意,想问个究竟但又不敢。被人们背着摇头叹息的人除了“不争气”“没出息”外还有什么?这个包袱我一直背到走出校门。后来我长大了,才明白老师们背着我摇头叹息的真谛,从而知道人世间还有人情冷暖。当沐浴到这缕阳光的时候,我觉得它来得太迟了。即便这样,我还是感谢哪些当年背着我摇头叹息的老师,感谢那个看看石板缝里的豆芽又看看我抹眼泪的阿婆。</h3><h3> </h3><h3> 那年,我被“上山下乡”的浪潮从大上海卷到大西南一个傣族村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来到落户的地方时,这里正在“乱”,人们天天开会写大字报和游行,好像没有人来管我们。社员群众经常被叫丢下活计去参加开会或游行,生产队长也要我们去参加开会和游行,但我们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没有更多的强求。很多时候就是去了也要早退。在这里,我们似乎是多余的人。</h3><h3> 社员们都开会游行去了,我们就闲得无聊,人到无聊了就难免会干出些坏事。有一天,“大长脚”他几个不知哪里学来的妙招,用一根钓鱼线穿上一粒玉米子丢在鸡常到到地方,鸡吃了玉米,就被他们拉来了。说来也怪,这鸡不叫也不跳,就那么乖乖地跟着他们的屁股来了。鱼线细,又透明,虽然是被牵着的,因而只见鸡不见线。远远看去,那鸡分明是只很听话的鸡。鸡杀好了,不敢拿到伙房煮,宿舍里又没有锅灶。咋个整?就把砍好的鸡肉放进保温瓶,放上食盐灌上开水,塞紧塞子,一个小时后,一“锅”喷香的鸡肉就成了。那时,最大的保温瓶是8磅的,因此鸡只能钓半大的,大了就装不下,就会煮不熟。钓鸡吃的次数多了,就被户长发觉了,当然也就少不了他上线上纲的批评。他还找了我个别谈话,批评我不检举揭发“大长脚”他几个的不轨行为。从此,他给我留下了“正统的马列主义者”的印象。</h3><h3> 他叫程浩,共青团员,父母也是中学教师。停课闹革命时他正读高三,比我这个初二生长5岁,在我们户,他最长我最小,因而户里就有了“大哥”和“小妹”的称呼。大概是“落户”后的第3年吧,我不知不觉地爱上了他。我对他的爱是他对我的爱引发的。是的,我爱他是因为他更爱我。然而我哪里知道,我的爱他和他的爱我有着本质的不同,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正因为这样,我的爱情以至我的一生被涂上了一层浓厚的凄美色彩。(未完,待续)</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