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的雪族(38):追述凉山彝族头人斯兹伍各的一生:邓秀廷之死

阿福

4.8 邓秀廷之死<br><br>死神的逼近往往始料未及。1943年1月,邓秀廷最得力的侄子、靖边司令部一团团长邓德权突然得病去世。是年3月,邓秀廷最要好的彝族结拜兄弟罗阿牛也得病去世。罗阿牛是得了痢疾,腹泄不止,请来当地最有名的毕摩做约呷极,即烧羊膀骨,却无济于事。临终前他对家人说:“我一生久经沙场,没吃到一颗枪子。我是对手如林,却百战不死。今天我要死于这个小小的乌以 ,这是命中注定。”他要家人给邓秀廷捎个话:“我不行了,我死后你也就没了可靠的人,以后要少杀人,多交友,多保重。”此话亦透露孙子汶只是邓秀廷的利益攸关方而不是真正的朋友。罗阿牛明白自己杀人太多,心里不无悔意,他给家人的最后遗嘱是:“把我埋在路边,放一根木棒在我的坟旁,那些被我杀掉的人,他们有亲戚朋友路过此地,就能拿起这根木棒一边骂我一边打我的坟堆。”<br>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罗阿牛的临终嘱咐和他的突然去世,使邓秀廷一改其狂放无羁的性格,竟终日闷闷不乐,深居简出,不再热衷于剿彝事务,仿佛每一桩务必去做的事情,都不必用心去做,无可无不可。噩耗传来,邓秀廷泣不成声,吩咐刚任团长的另一个侄子邓德松,赶了十条黄牛给罗阿牛送葬去。遵彝家规矩,罗阿牛的尸体被搁在九层柴堆上,一把火,全烧掉。奔丧者数以万计,满山遍野。赛马场尘土飞扬,人声鼎沸。而以前被罗阿牛驱逐的各支黑彝均拍手称快,杀猪杀牛以示庆贺。<br>就跟早年彝人孙子汶曾遭汉人暗杀一样,汉人邓秀廷也曾遭到彝人的暗杀。这是1927年的事情,邓秀廷要他的马弁祝尔铁祖杀了祝尔家支的祝尔苏达和祝尔哈补,而祝尔家支则收买了祝尔铁祖,要他杀了邓秀廷,并告之有祝尔家支的白彝莫洛额子协助他,事成后给一万二千两白银。这年的农历六月二十四日下午二时,也给邓秀廷当马弁的莫洛额子举枪朝屋内的邓秀廷瞄准,这给尼别支的小黑彝罗洪什哈看到,忙喊:“阿普阿普 ,额子额子!”邓秀廷侧身一闪,子弹擦过他的肩膀,打到石墙上又弹回来,击伤站在他身后的邓母。卫兵罗洪瓦尔飞身扑来,将邓秀廷扑倒。莫洛额子以为邓秀廷已中弹身亡,晓得埋伏在近处的祝尔家支就会过来,便跳入旁边的碉楼等待外援,并顺手将走过天井的三姨太太吕世春一枪打死。邓秀廷命令关闭甘相营的四个城门,不让彝人进出镇子,一面率士兵攻打碉楼。莫洛额子听到邓秀廷的说话声音,才知道行刺失败。他一边喝酒一边抵抗,最终喝得醉醺醺的挨了一枪。接着被大刀砍死,肝脏被挖出扔到地上。在街头打掩护的祝尔铁祖以为莫洛额子已得手,就溜出镇子接应外援。后得知邓秀廷还活着,就逃入深山,躲到舅舅家避难。邓秀廷获密报后,派吉尔家支的安家娃子阿苏尼达去山里杀了祝尔祖铁。祝尔家支明白邓秀廷将对他们血腥报复,就托人背了银子向邓秀廷告饶,称此事为祝尔铁祖、莫洛额子二人所为,家支头人并不知情,并杀了祝尔铁祖的弟弟祝尔哈祖来抵罪,但邓秀廷不肯答应,非处死祝尔祖铁的妹妹不可。这个妹妹已嫁给罗洪家的立伙支,硬要立伙支把她交出来。临别时,这对年轻夫妻抱头痛哭,难分难舍。邓秀廷逼这个女人服毒自杀时,连同她的随嫁丫头也一并毒死。而邓秀廷对莫洛额子一家的报复则更残酷,赵开礼所著的《邓秀廷事略》有如下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记述:<br><br>事情发生后,邓秀廷愤恨已极。首先将莫洛额子一家及有关彝民抓来,关在街头关帝庙内,严刑拷打审问,然后游街示众三天,通知周围数十里彝汉数千人前来观看。由弁兵将这些彝民押至东门外白杨林边,先由邓秀廷给刀斧手吴朝清(外号吴敲狗)挂红绫、赏酒、赐刀,然后开杀。前面的彝人被砍得血肉横飞,后面的妇女吓得发抖,自知难免,用披毡蒙住头,听其砍杀。杀后搜索,发现一女尸长裙下有个婴儿,弁兵将他戳在刺刀上抛死。他们将三十七颗人头挂在城门上示众,数日后泼上煤油将尸体烧毁。莫洛家有的已年迈体衰,不能行动,自愿请死,死在家里,邓不同意,叫抬来亲自看其自死。为此事直接、间接受牵连的达一百三十多人,其中被残杀、吊打、服毒致死者七十多人。洛莫家只有几户逃亡在外,为避祸灾,长时间不敢姓莫洛,改姓曲木。<br><br>这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事件,这是发生在1920年代的凉山彝族地区,这个年代的汉人官府或彝人土司衙门均形同虚设,彝族传统的习惯法也起不了作用,结果弱肉强食,强者可以草菅人命,随心所欲,邓秀廷就是以他的这种血腥残酷成为一代枭雄的。<br>对于敌手的死亡,邓秀廷一向冷酷无情。他本人也始终视死如归,所以他一生有胆有识。如今看到了亲人的去世,看到了朋友的去世,他在死神面前突然有了他所陌生的诸多复杂感觉,如惊愕、茫然和倦意。这跟他的金兰搭档孙子汶不同,孙子汶早就信了藏传佛教,一面继续穿行于枪林弹雨,一面日日念佛向善,对人生早有领悟,并有精神依托。邓秀廷的这种惊愕,是直面死神所致,是一路走到死胡同的顶头才茫然失神,而孙子汶是面对佛像,如履薄冰,我心即佛,自求自律,并时刻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何报应。在他的心目中,善有善报,是你对他人的善,会得到他人对你的善,而不是你在下世人生得到某种善。我们并无证据认为孙子汶相信藏传佛教的轮回学说,亦无理由认为他相信因果相报,但藏传佛教的劝人为善,劝人以善为本,是他深刻理解并衷心接受的,可能这是他念佛信佛的惟一理由。身为一个念佛的军人,虽不能放下武器,却能够立地成佛,这是孙子汶信佛后的想法。所以,在思想观念上,他比邓秀廷来得复杂而深邃。邓秀廷迷茫于终了,孙子汶迷茫于每时每刻。邓秀廷突如其来的倦意,孙子汶每时每刻都有。所以,邓秀廷突然垮了,孙子汶却能挺得住,继续往前走。邓德权、罗阿牛去世的这一年,邓秀廷几乎足不出户,不问世事。罗大英借口洛鲁河谷的姑罗阿莫白彝不听话,未请示就擅自出兵,将四十余户白彝赶走,一下子弄来五六百头羊子,给邓秀廷送来二百头。对此事邓秀廷听之任之,既未斥责,亦未赞赏。<br>1943年冬天,西昌近郊的缸窑、马道子一带,接连发生彝匪抢劫事件,西昌行辕认为这是布拖、菜子山那边的彝人干的;宁属屯委会的宁西特别政治指导区区长李仕安却有证据证明,这是邓秀廷唆使拖木沟的尔欧家支干的。于是西昌行辕、宁属屯委会联合召开西昌近郊治安会议讨论此事,西昌行辕主任张笃伦主张清剿布拖彝人,宁属屯委会代表则主张,对彝人应该是哪个强悍打哪个,普雄彝人最强,先打普雄为宜。最后张笃伦调和双方意见,决定对布拖、普雄都清剿,先打布拖,后打普雄。对此张笃伦拟了一个计划,名为“剿办布拖、普雄夷匪以安后防”,呈报重庆。蒋介石看了这个报告批示同意,张笃伦则奉命召开“剿夷军事高级会议”。可能邓秀廷对剿彝不再热心,或是摆一摆架子,不肯前往西昌,会议只好迁就他,于靖边司令部的所在地泸沽举行。西康省临时参议会议长胡恭先对这个会议有如下回忆:<br><br>1944年夏季,我因事回西昌礼州家居,被西昌行辕强邀到泸沽,参加一个会议。出席会议的人是张笃伦(西昌行辕主任)、李万华(宁属屯委会副主任)、邓文富(秀廷,宁属靖边部司令)、杨学端(二十四军西昌行营主任)、刘元瑄(二十四军一三六师师长)、孙仿(靖边部副司令)、曹良璧(屯委会委员)、赖秉权(屯委会委员)、徐仲伟(二十四军行营秘书)和胡恭先(西康省临参会议长)等十余人。首由张笃伦宣布要进剿普雄彝人,并称“如不进剿普雄,无以安定宁属,更无从说到开发。钱粮两项,已由政府筹措裕如,决不摊派民间。邓文富司令对彝务熟习,军事部署由他来负责,二十四军部队负担后方责任,短期内可以蒇事 。”<br><br>在会上,二十四军的杨学端盛赞邓秀廷治彝有功,提出以邓部为主力,先打普雄,再打布拖,表示二十四军将全力支持。邓秀廷沉吟了良久才说话:“我这边用不着支持,要打就各打各的,我打普雄,你们打布拖。”会议决定成立“西康省宁属剿匪总指挥部”,张笃伦当众宣布:蒋委员长指定邓秀廷任总指挥。会后张笃伦对邓秀廷许愿:“你把普雄打下来,我保荐你当军长。”此刻邓秀廷却神情倦怠,沉默不语。<br>1944年7月19日下午6时,甘相营枪声大作,经久不息。此刻城隍庙正在为邓秀廷做祈寿道场,九皇宫为邓秀廷诵经礼忏,邓秀廷在家中断了气,他的贴身彝兵打枪驱鬼,要把司令的魂追回来。<br>刘文辉于7月22日发来唁电:<br><br>李副主委 立转甘相营邓夫人礼鉴:惊闻秀廷逝世,深痛于怀,身后一切,由李副主委、刘元瑄妥为办理,仪式悉从隆重。今后府上家事及旧属部队,文辉负责切实保障,望稽节哀思,勉终大事为要。<br><br>同日《宁远报》载:<br><br>噩耗传来,此间各界无不同声哀悼。屯委会除派赖执中委员前往吊唁,急电饬冕宁县长张植初兼程前往甘相营会同赖委员为邓氏成立治丧处,并宣传邓氏旧属部队,继承邓氏遗志,效忠党国,敬恭桑梓云。<br><br>西昌行辕张笃伦曾在邓府见到邓秀廷的女儿邓德芳,有心跟邓秀廷结为亲家,不久便带上公子张宏基拜访邓府,后来又叫政治部少将主任张敦品去邓府提亲,邓秀廷未置可否,其妻邓吕仙则表示同意。邓秀廷去世后,张敦品携张宏基赴甘相营吊唁,并正式向邓秀廷的遗孀邓吕仙提出儿女婚事,其语言亲切婉转,但软中带硬,邓吕仙点头答应。<br>邓秀廷死后,邓吕仙最介意的是孙子汶;认为孙子汶来吊唁若流眼泪,就说明他没变心,不流眼泪,就是变心了。孙子汶闻讯后立刻赶过来,面对邓秀廷的遗体,他是一脸沉痛表情却没流泪。邓吕仙在邓秀廷死后的第三天,鼓动罗大英等人在灵牌前吃血酒,发誓拥邓秀廷的儿子邓德亮为靖边部司令,联名上报二十四军军部,孙子汶脸上并无难色,亦欣然喝酒签名。张敦品要邓德亮以司令名义,委张宏基为靖边部护卫大队大队长,要书记官李慧昌立刻起草委任令,李感觉不妥,便找了个借口推脱搪塞,委任令并未起草。<br>对此事李仕安撰文写道:“孙子汶曾有意要我到靖边部任参谋长,因我要读书,便婉辞了。他在成都时我们几乎天天见面,在闲聊中,知道他确实不想当这个司令。他年轻时是袍哥,重义气。他常说他同邓秀廷是患难之交,虽然邓晚年对他不信任,使他常处于刺客的威胁下,但邓死了,取天下于孤儿寡妇之手,他不忍为。”<br>邓秀廷的安葬日是1945年11月13日,其葬礼典主官是邓吕仙的姑丈蒋安廷。孝子从厨房跪请厨官授祭品,经音乐所、讲书案、读礼台、诗歌台,反复行走九遍,将九种祭品上齐。当日旗幡蔽日,送葬者披麻戴孝,抬棺游行半日。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以及党政军头面人物如张群、黄炎培、莫德惠、邓锡侯、刘文辉、张笃伦、李万华等,均送挽联或题字。蒋介石所题正中墓柱挽联是“巩固若长城方欣泽被邛泸布德扬威泽;飘零悲大树缅怀功隆辅弼众生慰龠功”,黄炎培所题墓额是“大汉长城”,刘文辉所题外侧墓柱挽联是“邛筰倚干城威服百蛮齐约首;鼓颦思将士风流六诏失奇才”,邓锡侯所题挽联是“威震南荒,泽被苍生”。这些题字,均由孙子汶的少校秘书、以书法著称的陈佐周摹写刻石。而这座肃穆宏大的墓园,只是邓秀廷的衣冠冢,其真实坟茔不树不封,不为外人知晓。<br>邓秀廷去世前心事沉重,常去司马相如“桥孙水以通邛”的孙水河旁散步,在白杨林中独自徘徊。一日从泸沽回来,途经路边的公塘子温泉,进去洗了个澡,不料着了凉,发烧不止,先后按彝、藏、汉习俗求神拜佛,杀了好多牛羊禳灾祛邪,也先后请了多位中医大夫,外寒内寒并治,吃了很多中药,都不管用,最终不治身亡。<br> 孙子汶对邓秀廷的突然去世,无任何心理准备。传来死讯后,他内心惟有忠义二字,对上司的忠,对兄长的义,只想到这个金兰兄弟的好。他没在邓秀廷遗体前流眼泪,是血性军人之本性如此,是内向内敛处世不惊。连书记官李慧昌也知道众人于灵牌前奉邓德亮为司令,只是表达内心对长官亡灵及长官亲属的慰唁之情,孙子汶顺从众人的意愿,也顺从他所信奉的袍哥原则,跟大家伙儿一起喝了血酒,做了仪式。这时他心中只记得邓秀廷是他的长官和兄弟,也知道邓秀廷是他的未婚女婿康化民的干爹,虽然他的亲家康敷鎔及窦太太已过世多年,但他始终看重这门亲事,所以他在邓秀廷亡灵前无任何失礼失态之举。<br>当时靖边司令部属二十四军管辖,按理司令一职的任命,是军长刘文辉说了算,但由于邓秀廷生前始终跟刘文辉貌合神离,且跟西昌行辕及中央军越发过从密切,刘文辉对这支游离于二十四军之外的彝汉地方武装,缺乏足够的掌控力。于是谁来继任靖边司令部司令,就成了邓秀廷死后宁属地区最大一件事情;若安排恰当,萧规曹随,凉山彝务将仍在政府掌控中,否则就会发生内乱,非但靖边部四分五裂,各立山头,而且被逐黑彝将卷土重来,昭觉黑彝将趁火打劫,四十八甲白彝不受控制,重庆政府的抗战后方将出现不可预料的动乱。<br>对此事,邓家内部就争执汹汹,已闹得不可开交。邓秀廷的遗孀邓吕仙要她的长子、当年才十八岁的邓德亮克绍箕裘,接替其父亲当司令。而邓秀廷的侄子邓德松则认为邓德亮年轻稚嫩,论资历该由他邓德松来当;其子邓宇俊也跃跃欲试,想争个副司令掌实权。已故的邓德权,其生前是邓秀廷的左膀右臂,他的两个儿子邓宇辉、邓宇华嫌自己军职低,亦反对邓德亮继任,而邓德权的孙氏遗孀则谎称邓德亮是抱来的,加剧混乱局面。地方私人武装有两个重要特点,其一是部队驻地就在自己的家乡,其二是部队的武器和军饷多由自己筹措,所以我们认为,邓秀廷为司令的靖边司令部是一支地地道道的地方私人武装,邓氏家族内部争夺司令职位当在情理之中。但此事的另一个关键问题是,邓秀廷的老搭档孙子汶,既是这支部队的副司令,也是同样拥有独立的私人武装而与邓氏力量旗鼓相当。<br>宁属屯委会委员赖执中给刘文辉发去一个电报,其内容是:“皇儿年幼,吕后昏庸,不可干政,亚父忠义,可托孤以摄政。”电文中的皇儿指邓德亮,吕后指邓吕仙,亚父是仅次于父亲的人,史书多称项羽的谋士范曾为亚父,此处指孙子汶;以往邓德亮喊孙子汶为孙爸爸是众所周知的。时任省属腴田特别政治指导区区长、担任刘文辉二次南巡彝语翻译的岭光电,也主张孙子汶任司令,日后他在《靖边部改组及其对布拖彝人的屠杀》一文中写道:<br><br>我向张笃伦建议升孙任司令时,张表示同意。我每接触各县士绅,都解释孙继任的好处,大多赞成。对靖边部干部,则说邓德亮年幼,还不宜任司令,以动摇一部分人心。对坚决拥邓的人却说,靖边司令是军职,不是土司,非军人不宜任,更不宜子继父职,给予威胁。但邓家多半反对别姓人任司令,冕宁士绅更对邓家以支持,于是刘只得改变直接升任孙的决定来缓和局面。同时组织了一个纠纷调解委员会,由二十四军旅长兼屯委会边务处处长刘元瑄和孙子汶任正副主任,我和潘学源、王济民、李仕安等任委员,进行一些调解工作,使“流亡”(黑彝)和“附汉”(白彝)矛盾减轻,做到一致拥护刘文辉,赞成孙任司令。<br><br>根据赖执中、岭光电等人的建议,刘文辉深思熟虑后,想出一个聪明的折衷方案。他任命邓德亮为靖边司令部司令,但三年内须居家守孝,不宜任职;孙子汶仍为副司令,代理司令职务;邓德松为二十四军少将参军,其子邓宇俊为警卫二营营长,这父子二人均被调往军部;邓德权之子邓宇辉为一团团长,邓宇华为营长;亲近孙子汶的潘学源为二团团长,邓海泉为参谋主任,张世英为营长,而孙子汶的侄子孙学陞也被升为营长。对此事岭光电又写道:<br><br>命令发表后,邓家人有些表示不满。刘即召靖边部团营连长二十多人(还有邓吕仙)到屯委会讲话,记得也招孙去。孙顾虑发生意外,得通知后即找我问个究竟,并约我同去,以防万一。到(会场)时,刘正严厉质问:不服从命令是否配做军人?守制期中想服职是否为忠孝的表现?处处迁就已是难得,还妄想什么?等等。最后说:“谁敢违抗,即以军法从事。”孙表示愿辞职,刘说:“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怎么说辞职!将来有谁违抗,惩办再报。”讲话后即忿忿而去,于是没一人再敢开腔了。<br><br>自此以后,靖边司令部被迁至西昌顺城街文昌宫,以邓家军为主的一团驻泸沽,以孙家军为主的二团驻西昌。刘文辉又警告邓吕仙,以后不准干预军队。于是靖边司令部的实权,暂时落到了孙子汶手里。孙子汶也由此从后台走到前台,更深陷入宁属复杂诡异的政治、军事漩涡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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