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合悲欢养狗记

辛夷

（帅气的小七）

（娇小的柔柔）

一

我家有一只哈士奇，名叫小七——山寨版的，空有义犬小七的名字，却没人家的内涵和智慧。

我家小七总是动如脱兔，极少静如处子。 仿佛饿死鬼投胎一般， 听到狗粮口袋窸窸窣窣轻响，立即杀狗般嚎叫，狗槽还没落地，便百米冲刺过去，狼吞虎咽，三两口扫光，然后转头冲我狂叫：汪汪汪，给这么一点，想饿死我啊？

我家小狗总是不甘寂寞，没事就逗我玩。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它慢慢蹭到我面前来，两颗门牙轻轻夹住沙发巾，两眼望着我，见我没动静，便慢慢往外拖，拍它一下，立马丢开。如此三番后，突然咬着沙发巾猛拽，我腾地站起来挥手欲打它，它果断而又迅捷地围着茶几转圈，我既追不上又打不住，最后把它撵到了餐桌下。我无可奈何，继续看电视。它却在餐桌下面冷静观察，发现我并没真生气，于是得寸进尺，冲出来咬住我的裙摆狂扯！我气得七窍生烟，它却得意地大叫：汪汪汪，谁让你不理我！

好友家有一只灰贵，名叫柔柔。狗如其名，乖巧，温顺，走路像古代女子三寸金莲踩碎步，我家小狗却如当代健儿一双长腿奔赛场。（要知道，两只小狗都是妹妹）真是狗比狗也气死人！柔柔来到我家，极尽讨好卖乖之能事，因此获得了诸多特权，可以随便在我家沙发上跑跳睡觉，可以随便爬到我们腿上撒娇献媚。我家小七看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柔柔，肺都气炸了，那个羡慕嫉妒恨啊，扑过来狂吠狂叫，又抓又挠，身材娇小的柔柔怎敌得过五大三粗的小七，我们只好胳膊肘往外，把小七隔离到阳台上。于是两只小狗就隔着玻璃门吵架，对骂，“汪汪汪，为什么夺我宠爱？”“汪汪汪，有本事撵我走！”为避免扰民，我们抱起柔柔轻哄轻抚，我家小七无处泄愤，咬住阳台上的狗用尿不湿，一阵狂撕。然后默默地抬头望天，做深沉思考状：为什么他们不宠我？

可是，它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受宠。——这就是我家的小七。

（被新主人关在阳台上的小七）

二

因为小七太闹腾，我们又忙于工作，只好将它送了人。不久后，有人给我发来一张照片，看到这张照片，我感慨万千。

照片上，小七独处阳台，它的头耷拉在阳台围栏上，耳朵支楞着，神情落寞！

小七，你是因为犯了错误而受到惩罚，被限制了“狗身自由”吗？你是在后悔还是在反思？你又咬坏了沙发，还是撕烂了床单，或者是小姐姐带你出去玩，你却不管不顾地在前面疯跑，导致小姐姐摔跤了？你怎么老是不长记性，一次又一次地犯错，一次又一次地受罚，却总是不思悔改？

小七，你是回忆起过去，因为欺负娇弱的柔柔而常常被隔离到阳台上吗？因无人理解你的顽劣，你只能做深沉思考状，一边埋怨主人不公平，胳膊肘往外，一边暗暗思考你的“狗生前途” 。一样的天空，不一样的阳台；一样的小七，不一样的错误。为什么受罚的总是你？

小七一只前爪搭在阳台上，目视前方，眼光明亮，却略显阴郁。你是看到高远的天空白云飘荡，广阔的大地花红草绿，于是心生向往，想要冲出藩篱却无能为力而忧郁吗？你是看到天边的夕阳像一颗鸡蛋黄于是伸出你的狗爪爪想要抓住它吗？也许是街头一群小朋友蹦蹦跳跳一路欢歌，他们的自由和快乐让你艳羡；也许是路边几只狗狗撒欢嬉戏追逐打闹，它们的自在和惬意让你顾影自怜，你想加入其中，让你的“狗生”也能潇洒走一回吧！可是，你要听话呀，不要总惹是生非嘛！

小七，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病床上准备做手术的柔柔）

三

惊闻柔柔亡故，心情万分沉重。一只可爱的狗狗，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一个阴冷的雨夜，在瑟瑟的寒风中，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心痛、难过、惋惜，复杂的情愫漫延开来……

几个小时前，柔柔虽然跛着一只脚，还能蹦蹦跳跳，衔着它的狗骨头跑来跑去。我们吃饭的时候，它趴在沙发上，瞪着圆圆的玻璃球似的黑眼珠静静的看着我们，不吵不闹。饭后，它忍着脚伤的疼痛，跑到我身边来挨着我，伸出小舌头舔我的衣服，又拱到我面前让我抱它……

柔柔是我家的常客，它十分温顺，乖巧，活泼，极其讨人喜欢。主人有事外出，把它送到我家，离开后，独自玩得正欢的柔柔突然发现主人不见了，立即踩着碎步每空房间去找。它总是活蹦乱跳，叼着它的玩具东奔西跑，它总是听话温顺，一声轻唤，便欢快地跑到我们跟前似小鸟依人。玩够了，它总喜欢跳到我家沙发上趴在一个角落里，见我回来，不住地扭摆它滚圆的身子，摇着小尾巴跳下来迎接我，缠着我，十分亲热。

柔柔从高处摔下来，跌伤了一只脚，需要做手术。我们抱着柔柔向宠物医院走去，天空中飘着细雨，柔柔的小身体微微颤抖着，是冷，还是怕？我们轻声安慰它，别怕，别怕！可是万万没想到，在凄风苦雨中，可爱的柔柔竟一去不复返了！把它送进医院后，（女儿在那里陪着）我回到家里等啊等，看看时间，都三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打电话问，说是还没弄好。又等又等，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估计快回来了，赶忙把它的窝里铺上一件厚厚的衣服，继续等，却等来了不幸的消息——娇小的柔柔禁受不住麻醉，永远地睡过去了。

什么宠物医院，什么宠物医生？我们是如此地信任你，我们把狗狗的健康托付给你，把狗狗的生命托付给你，把我们满心的渴盼托付给你，我们耐心等待，我们满怀希望，希望你能妙手回春，还给我们一个腿脚全愈，行动自如，活蹦乱跳的柔柔，可是，它的生命却在你的手中消失了，永远地魂飞魄散了，你让我们的心碎了一地！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我们宁可让柔柔永远地跛着一只脚，只要它还能在我们脚下绕来绕去，只要它还能爬到我们腿上来撒娇，只要它还能伸出小舌头来舔我们的手、舔我们的衣服……

可惜一切已枉然，此情只待成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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