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只孤独的小小蜗牛

浅洼里的鱼

<h3><br></h3><h1> 教师是一份特殊的职业,语文特级教师于漪老师曾经说过这一句话:“我一辈子都在做教师,一辈子都在学做教师。”现在,对这句话的感触越来越深,是啊!干了三十三年了,临近退休了,还孜孜不倦地跋涉在教育理论学习、名师讲坛里学做教师。如果有人问我:"有意思吗?""有!""值吗?""值!"</h1><h1> 有这样的劲头,起初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环境所迫,看似正常的岗位变动,横打误撞、连滚带爬地磨砺出了今天的自己。每个人的职业生涯并不是如人所愿按部就班的一帆风顺,总有突如其来的变故或晴空霹雳的遭遇。</h1> <h1>  况且"变故"或“遭遇”从来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而且常常与人的愿望背道而驰。德国教育家博尔诺夫说:“‘遭遇’是对全新的、更高级生活向往的突然唤醒、号召,它使人摆脱无所事事的状态。”而这样的转移,对奋进者来说是一次机遇一次挑战;对墨守成规、得过且过的人来说是一次打击一场灾难。身为教师的你完全不能确定职业中会有怎样的“遭遇”:一次职业环境的转变,一个学生,一本书,一个家长,甚至偶然的一个教育事件都会让你的生命焦点发生转移。而我因初中语文教师紧缺,赶鸭子上架,稀里糊涂"高升"为中学语文老师,沒等在乡镇初级中学的讲台上稳住脚,又响应国家拆点并校的号召误打误撞进了县级中学,那时候真觉得比窦娥还冤,得心应手的小学语文不干,非得揽这么个中学语文的瓷器活。肚子有多少货自个儿不清楚吗?猪鼻子里插大葱,装象一一祸闯大了。想想处心积虑地在小学课堂上赢来的一丁点儿得意,不到一年功夫就在中学课堂里丧失殆尽,颜面尽毁。张惶失措、六神无主、暴躁无常、一败涂地是第一年的惨象。</h1><h1> 暑假里郁郁不乐,茶饭不思。笃信佛教的闺蜜推荐我读《心经》。那一刻《心经》平白无故地成了救命的稻草,夜读日诵烦躁不宁的情绪在平仄仄平的汉字里平复,"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不知所云,不懂所指,稀里糊涂的整个一个假期都在煞有介事的读《心经》,丈夫讥讽我,儿子笑话我:"二十多年的教龄白熬了,能被一次考试打垮,真当自己玻璃心,我看你呀想的太多,做的太少。""你教一门功课教不出成绩,学生要学七八门功课,门门功课都要优秀,你当学生是仓库呀。你们当老师的不管不顾,一厢情愿地往里塞。不出成绩不想为什么?就知道把失败的原因一古脑地推给学生,这也忒霸道了吧!"儿子的冷言冷语敲醒了我,一败涂地是谁也不想看到的,既然结局已经摆在眼前,抱怨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那不如停止抱怨,开始行动。因为朱自清讲:"事情已过,追想是无用的;事情未来,预想也是无用的;只有在事情正来的时候,我们可以把捉它,发展它,改正它,补充它:使它健全,谐和,成为完满的一段落,一历程。历程的满足,给我们相当的欢喜。"抓住眼前的刹那,去做该做的事,去读急需读的书,负重的蜗牛蠕动一丝便离目标近了一毫,只要不死无数个刹那光影便会有上百成千的机会去追索,期望中的美好。</h1><h3><br></h3><h1> 先从熟悉教材入手,读文章,读教参,读名家讲作,别说读书真正发挥了它有的作用。世事难料,独角戏的课堂免不了有慌腔走调、自乱阵脚的时候,教学真的是摁下葫芦又起瓢,问题层出不穷。记得叶澜教授曾说过:"如果一个教师仅仅满足于获得经验而不对经验进行深入的思考,那么即使是有20年的教学经验,也许只是一年工作的20次重复。除非善于从经验反思中吸取教益,否则就不可能有什么改进。教师的专业发展主阵地是课堂,“上好课”是教师成长的支点。"这所谓的上好课对我而言经验已经是上不了台面的过去,而是拿什么看家本领稳住课堂的现在。专家、名师说课堂有三重境界:首先要站稳讲台让学生瞧得起,再到站好讲台让自己心安,直到修成正果享受课堂成为学校的骄傲。这样看来教师生涯三境界,我连最基本的"站稳讲台让学生瞧得起"都未能做到,第二、第三境界就成我想都不敢想,盼不能盼的蜀道,还是别做白日梦了。老骥伏枥、驽马十驾向第一境界挪步。</h1><h3><br></h3> <h1>  为了站稳脚跟边教边学边反思,时间不负有心人,根本的原因在于个人的素养。心里明镜似的,一个人的素养岂是三五本书能解决的。教材中遇到的难题恰似柳条穿鱼一个带出一大串,问题难题堆积如山,头皮麻,脑袋晕,活脱脱一只蜗牛背负着重重的壳迷茫在路上。</h1><h1> 迷茫的我,唯一能找到救场的只有名师讲语文。好在网络传媒的方便、快捷,只要肯找,相关的视频、书籍均能找到。不成体系东抓西扒地在于漪、俞映潮、于永正、支玉恒、王崧龄、李镇西等名师的课堂实录、教学设计、语文专题讲座里,一堂一堂的看,一篇一篇的读,一鳞半爪的学来些皮毛,一点一点地运用实践中。慢慢地、慢慢地在课堂里稳住了脚跟。看的多了,读的多了,自己的问题也就显露出来了:口若悬河流利的讲述只能是浅薄、平面化的就事论事;耐心细致的答疑解惑稀缺了更高意义上的关怀和考量;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大多来自喉咙而非内心;亲切柔和的目光里缺少的是深邃和睿智。我的能力、我储备的知识根本无法告诉我,所执教的这门功课对于学生来说,通过学科知识点的学习究竟要形成哪些素养以及如何形成这些素养。综观名师的成长经历,它们告诉我,名师不是吹出来的,名师是钻出来的。名师之所以成为名师,首先在于他能够独立钻研和分析教材,并把教材的编写意图看透,从而挖掘出教材的精髓内涵,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深入浅出",教师把教材钻的深,悟出来的道理就透彻,这样讲起课来就简单,能够讲到点子上。正所谓一语破的,一语解惑,一语启智,一语激情,教师一句精辟的话常常能久久萦绕于学生的脑海,令他们终身难忘。这里的"深入浅出"恰如歌德所言:"经验丰富的人读书用两只眼,一只眼睛看到纸上面的话,另一只眼睛看到纸的背面。"因此,名师深挖知识层,做到了口含灵珠,游刃有余,讲起课来纵横捭阖,左右逢源,信手拈来,旁征博引,妙趣横生,见地别具,吐语不凡;师生互动显而易见是能力与知识的融合、是引导与技巧的配合,是交流与沟通的桥梁,是心灵与心灵的对话,这样的课堂不让人心生向往之情,那岂不是傻瓜、白痴吗?明知差之千里,不能坐以待毙,得过且过,混吃等死,捱到退休的日子,那样的岁月犹如死刑犯无望的煎熬、好似陷于不屑与鄙视里的深渊里咀嚼痛苦,与其在痛苦里死熬,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命运之神眼见我的可怜,怜悯之中会网开一面赐给我一线生机。带着这样的想法,以名师为榜样重新捡起了书本,用上了电脑。事实证明,只有学习才能创造机会,惟有行动方可遇见进步……</h1><h3></h3> <h1>  就像儿子五岁时,下雨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在榆树墙下抓蜗牛,讲给他的故事:</h1><h1>  小蜗牛问妈妈:为什么我们从生下来,就要背负这个又硬又重的壳呢?</h1><h1>  妈妈:因为我们的身体没有骨骼的,只能爬,又爬不快。所以要这个壳的保护!</h1><h1>  小蜗牛:毛毛虫姐姐没有骨头,也爬不快,为什么她却不用背这个又硬又重的壳呢?</h1><h1>  妈妈:因为毛毛虫姐姐能能变成蝴蝶,天空会保护她啊。</h1><h1>  小蜗牛:可是蚯蚓弟弟也没有骨头爬不快,也不会变成蝴蝶,他为什么不背这个又硬又重的壳呢?</h1><h1>  妈妈:因为蚯蚓弟弟会钻土,大地会保护他啊。</h1><h1>  小蜗牛哭了起来:我们好可怜,天空不保护,大地也不保护。</h1><h1>  蜗牛妈妈安慰他:所以我们有壳啊!我们不靠天,也不靠地,我们靠自己。</h1><h1> 听完故事,"妈妈,人没有壳,靠什么保护自己?"播弄着地上的蜗牛问。</h1><h1> "智慧!"</h1><h1> "智慧从哪里来?"好奇的追问。</h1><h1> "书中"回应的干脆果断。</h1><h1> "哦!"似懂非懂的看着掌心的蜗牛答道。</h1><h1> 仿佛冥冥之中那雨地里的蜗牛竟有未卜先知的神力,一个简短的故事,竟然为日后要么破茧而出,要么烂在茧里的我找到了一条出路一一书成了我教学生涯的避难所、补给站……我踏踏实实、认认真真的做了一只微不足道负重前行的蜗牛。读书的日子真好!</h1><h3><br></h3> <h1>  二O一九年 九月二十七日那天,不知为什么心绪一直不宁,无聊之中发了一条朋友圈:"做一只蜗牛安静地享受人生美好的时光。"久久地握着手机,两肘支在桌上,双手捧着下颌呆呆地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办公室上的四盆兰花,墨兰、春兰、建兰、惠兰发愣,具体叫什么,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上盆一年了,可真沉得住气。纹丝不动,不死也不活,常常问自己:买了死,死了买,辛辛苦苦挣来的毛爷爷就又被一盆盆的兰花拱手送了出去,费尽心机一个结局"死"。真的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吗?难道北方真的不适合养兰,还是沒摸到兰花的脾性反误了卿卿性命。低头便见摊在桌上的《余映潮语文教学八十讲》不声不响戴上耳机,架起眼镜,右手握笔在宽宽窄窄、短短长长的兰叶影里读起来,读起来。</h1><h1> 日子在上课、备课、批改作业的忙碌里轻轻溜走了,时间在见缝插针的书页里匆匆流淌。轻轻匆匆的流淌,消逝的是精力、年华,不打招呼便带来的是白发、衰老,即便是这样仍督促着自己挣扎着读书,很累、很难,很慢,好在一直没有放弃。只是快要告别三尺讲台的人了,还有必要做这些无用功吗?因为不理解,常常被误解,有时甚至会有些别样的眼神。从小学到初中这一路走来,笔耕舌种的日子有太多的酸辛、疲惫,因为读书才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疗伤的药方一一安心,心安。记得高铭在《天才在左 疯子在右》中'永不停息的心脏'中写道:"生和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去尊重生命;生命是否高贵不重要,重要的是尊重自己的存在;在自己还有生命的时候,在自己还存在的时候,带着自己那颗人类的心,永不停息的追寻那个答案。有没有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充满期待。不需要为此痛苦或者不安,因为人类就是这样的,就是有一颗充满好奇、期待、希望,永不停息的心脏。”我现在所做的除了对自己这条生命的尊重外,就是无悔于当年用青春、智慧、情感和理想在三尺讲台上签下的生命之约。此时,午后四点,窗外的秋阳慷慨无私地斜铺在桌面上,修长碧绿的兰叶细细地读着光谱,攒集着生命的力量,我恰到读到了这段话,正好弥补了未曾道明的遗憾,填补了残缺的情感,我迫不及待地抄录了过来:</h1><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h1> 我如此紧紧地附着于地面,如此令人怜悯,如此缓慢,如此一往无前,如此有本事离开地面缩进我的家屋,我还有什么忧愁?任你把我踢到什么地方,我都有把握在放逐我的土地上重新站起来,重新附着于地面,而且在那儿找到我的饲料一一泥土,这最普通的粮食。</h1><h1> 啊,当一只蜗牛是多么幸福、多么快乐!它还在它接触过的一切东西上面留下印记。它身后是一道银光闪闪的轨迹。</h1><h1> 蜗牛是孤独的,它的友人寥寥无几。可是,为了生活得幸福,它并没有别的需要。它同大自然如此亲密地黏附在一起,它如此享受大自然的思宠;它是它拥抱的土地和莱叶的朋友,它是天空的朋友。它骄傲地抬起着头颅和那对敏锐的眼珠:高贵,从容,自负,自豪,睿智。</h1><h1> 在文字的海洋里,我很幸运地读到了这篇文章一一《蜗牛》,其实更想告诉你的秘密是: 做一只蓬热笔下的小小蜗牛真的挺好!</h1><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