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 当太阳从西边落下的时候,我一个人沿着古镇西街往十字口方向漫行,经过二十多年前住过的故居。这条西街、这个五层砖木结构的建筑物进入了我的眼目,像一别几十年的老友,它们的面貌什么也没改变,于我还是十分亲切。我一直以来就认识它们,从没忘记过。街道还是那么宽,街旁边我原来的故居,那幢五层建筑物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那建筑物后面,以前热闹非繁的赵化电影院在多年前就倒塌了,现在成了荒地。故居大门入口处原来那些用红字、黑字写的单位招牌,也早已经移到了多年前新修的办公大楼去了。而故居还是从前的样子,似乎连颜色也不曾被岁月剥蚀。我站在街对面老“文教饭店”门口,望着我曾居住过的故居,我仿佛被一种奇异的感情抓住,又仿佛要在这里看出点什么,是要在这里寻找二十多年前那些远去的旧时光?我无法确定。故居大门口有几个老妇人用一种陌生的眼光描着我,指指点点在议论着什么,她们不认识我,更不了解我此时的心情。也许她们是在用眼光驱逐一个陌生人。<br>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故居大楼上的窗户逐个亮起了灯光。其实这些灯光对其它人并不代表什么,但于我是再熟悉不过了。我曾经就生活在这幢故居大楼,也就是电影院大门上方四楼的老屋里,在这老屋的灯光下生活了十几年,在那屋里结婚生子。远去的影像此时就象幻灯片一样浮现于我的脑海之中。借着街上的灯光,我朝十字口方向走去,走出不远,我忽然本能的转过头,再回看故居大楼。那些窗户灯光下。我好像看见了我那已经故去的父亲的身影,又仿佛看见我母亲、兄弟、三妹原来的模样,还有那些远去的生活点滴,此时在我的脑海里是那么的清晰。<br> 夜晚的赵化西街清静得很。忽然我仿佛听到我耳边那些远去的西街故事,仿佛听到了电影院门前喧闹的嘈杂声。但此时我又想起了我自己的事情和故事来。<br> 上世纪的九五年。一个晚春的早晨,我离开了赵化去了攀枝花,再后来去了云南丽江。那年,我和很多人一样,背起行囊成了漂泊异乡的离家人。那时觉得自己好像多能干,其实到后来也没干出什么大的事业来。再后来到了成都,就这样断断续续在外面二十多年,只能维持生计。生活的艰难我很少和别人谈起,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有能力。对于故乡赵化,只有偶尔在梦里梦见那些远去的某个场境和某些人和事。前些年在成都,一听到说川南口音特别是说自贡富顺口音的人,都有一种从内心说不出的亲切感。也许这就是文化人口中说的乡愁吧。<br> 二十多年过去了,时过境迁。似乎一切都在变,又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每年春节回故乡赵化,从母亲口中得知,每年都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又去世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自然规律,时间愈久,离开的背影愈多。我父亲零贰年就走了,还差几个月才满七十岁,走得也是太匆忙了,年龄大了,谁也没有办法改变。现在赵化镇上的居民我大多不认识,听说很多都是从乡下搬来的,这些新的居民会继续扮演着我们曾经扮演过的角色,经历我们曾经经历过的欢笑和眼泪。赵化西街电影院前面,我曾经居住过的故居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什么改变,但大楼内早就几易其主。在这个我永远不能忘记的古镇里,我曾经度过了几十个春秋。有童年的欢笑和眼泪,也有长大后亲情、友情、爱情……。我匆匆的来,也必将匆匆的去。用留恋的目光看我曾经生活过的故居,我的内心似乎想在那里寻找什么。但我所想要的东西绝不会在那里找到。我不会像很多古镇原住民一样永远居住在古镇,至到老去。<br> 我高兴地回古镇,品味古镇的美食,找寻远去的记忆。我又高兴的离开古镇,去享受外面世界的精彩与美丽。驾车离开时我心里的确充满了留恋。清晨的微风,路上的尘土,汽车马达的吼声,车轮的滚动,和沱江河两岸田野里一片片盛开的油菜花,这一切驱散了我的离愁。我把头伸出车窗外,呼吸故乡天幕下的新鲜空气,我右脚轻踏油门,我那听话的小车欢快地向着我的世界奔去。</b></h3><h5></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