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叫大姐

宁静致远

有一种爱，叫大姐

蕲春县实验小学  张春香 

 

今夜，独自坐在窗前，窗外蛙鸣虫吟，夜色阑珊，如此静好！暮然回首，岁月蹉跎：懵懂贫寒的童年，好学上进的少年，梦想飞扬的青年，安逸恬淡的中年。在如许平凡的日子里，有一个亲切的身影一直伴随着我，并且未来继续相伴，她，便是我亲爱的大姐。

我出生在鄂东南的一户贫穷的农家里。父母养了五个孩子，我上面依次有两个姐姐和两个哥哥。除父母外，就数大姐对我最好，她大我十岁，自记事起，我便最喜欢她。

从小，大姐便是我的骄傲。大姐长得很漂亮，身材高桃，皮肤白皙，水灵灵的大眼睛，樱桃小嘴。母亲说大姐一岁时抱到公社去评模，得的是第一名。（六十年代，国家奖励生孩子呢），小伙伴们到我家来，我常常得意地指着墙上相框里大姐的照片给他们看，她们甭提多羡慕了。而姐姐的同学，也以和姐姐要好为荣，都争着跟她结同年（同一年出生的干姐妹，比现在的闺蜜还严格）。结果，她的同年有五六个呢。

大姐还很勤劳聪明。那时的大集体，尽管父母起早贪黑地在生产队干活，但挣的工分所换得的粮食，根本不够一大家子吃。家里年年超支，一年里有一半的日子是吃米糊和稀饭，一会儿便就饿了。年幼的我不知“超支”是什么意思，和“炒花生”联想到一起，高兴地对着小伙伴喊：“我家又超支了啰！”结果他们很不屑，他们家也有。生活如此艰难，但读过私塾的父亲极看重读书，让姐姐哥哥都陆续上学读书。大姐启蒙最早，6岁上学，很聪明，没有留级，年年得奖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哥姐他们放学回家要做许多事，如打猪草，做饭，拾猪粪等。农忙时节学校便放假，他们便全部都到田里干活挣工分。我四岁那年，母亲病倒了，父亲带母亲到黄石市医院做手术。恰逢农忙双抢季节，大姐带着二姐和哥哥到田里干活。放工后回到家，还要抢着做饭，洗衣服，吩咐弟妹照顾猪、牛、鸡，扫地，清牲畜圈……反正该干的活儿一样没落下，还把家整理得井井有条。

大姐总是很心疼我这个小妹。我五岁开始放牛，同龄的伙伴大多放牛之余还被哥姐叫去割谷，插秧。大姐没让我做这类活，只让我捡稻穗或送水喝。她的同年带一些小吃食给她，她总舍不得吃，带给我吃。有一次她带回一个又大又红又甜的桃子给我吃。这是我迄今为止觉得最好吃的桃子，那种香甜的味道似乎再未遇到过了。我还把桃核种在门口，盼望着长出桃树出来呢。姐姐看着我，笑了。

在二十世纪前，我们农村孩子上中学都需带米交到食堂，每斤交一分至后来一角钱的搭伙费，每周自带两罐头瓶咸菜。大姐读书时，家里没钱交搭伙费，她便每天中午跑五六里路回家吃，并带上一碗饭到学校晚上蒸着吃。有一次，母亲竟然给大姐炒了一碗香喷喷的猪油饭。大姐舍不得一个人吃，倒了一小半给我吃。我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哪里想到姐根本没吃饱呢？

79年，18岁的大姐高中毕业了，那时刚恢复高考不久，全公社只考取一个大学生。公社所有的大喇叭一遍遍地表扬这个大学生。大姐默默地回到家，在大队茶场干活。这时，我也结束了三年的牧童生活，上了小学。两年后，好运降临我家了。一位在鄂州公安局当副局长的老革命，寻找战争时期的救命恩人——我爷爷，几经周折找到我家，为报恩，给我大姐转了商品粮并安排了工作。父母高兴极了，家里终于有一个工人了，对大姐竟客气起来了。不久分田到户了，我们再也不会饿肚子了。已参加工作的大姐每次放假时，仍是和从前一样帮父母干农活，乡亲们都夸赞大姐朴实。

我每次看到大姐回家，就莫名地兴奋；总喜欢跟在她身后，把我得的100分告诉她，得到大姐的夸奖和鼓励，我更加爱学习了。我读书时的引路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大姐。小学五年级时，大姐给我买的粉红色塑料皮日记本和一本《小学数学应用题解》，我都视若珍宝，书中的每道题我都认真做完，本子留到初中才舍得用。

初中时，我考上了区里五所中学共同抽办的一个尖子班，并在班里成绩名列前茅。姐姐从县城里回来，常会给我带来本子或一撂稿纸，一本辅导书或一些零食，都让我欢呼雀跃。有时课余时间，我最盼望便是姐姐出现在教室的窗外，我喜欢看大姐爱怜的眼神，喜欢听大姐殷殷的叮嘱。大姐的鼓励，是我努力学习的动力之一。

初二时，因自小体弱，营养不良，我便常常生病，三天两头去医院。大姐有次带我到县医院看病。这时，她还不忘用骄傲的语气向她的同事和医生介绍我学习的出色。在别人的惊奇和赞扬中，大姐开心地笑了。我苍白的脸庞此刻也有了片刻的红晕，心底暗暗发誓，一定不让大姐失望！为了给我改善生活，增强体质，大姐便每月从她那不多的工资里省出几元钱，让我到教师食堂吃饭。那时馒头一分一个，素菜四、五分一个。从此我不用再每星期带两罐咸菜，三餐四两米饭了。我早晨可以吃稀饭馒头，中晚餐可以吃新鲜蔬菜了。到了初三，我身体还是不好，常吃药。大姐这时刚生了小外甥，生活也不宽裕，但她省下钱为我买了奶粉，参茸王浆，麦乳精之类的营养品。过去这类产品都是货真价实，绝无伪劣，喝了气色见好。中考的三天里，我失眠得厉害，若不是喝了大姐买的人参蜂王浆提神，我还真不知道会考得怎样。中考成绩出来了，我没有辜负父母和大姐的期望，考的是可以上一中和师范的一类分数，比一般中专分数高。父母和大姐只希望我马上跳出农门，将来能有碗轻松饭吃就行了。87年，能考上中专，便吃上了商品粮，毕业国家包分配工作，那也是一件轰动全大队的事，大宴宾客的呢。

我后来读师范，毕业在县城小学教书，生活处处都少不了大姐的关心帮助。每个假期，我最喜欢去的地方便是大姐家，带漂亮可爱的外甥玩耍，大姐家似乎是我的第二个家了。

时光倥偬，一转眼，我的儿子也快大学毕业了。大姐也五十多岁了，当年那个年轻漂亮的姐也当奶奶了。感谢上苍，我们都过上了较优渥而安稳的生活。大姐做了好吃的，还是喜欢喊我过去吃饭，她一边不停给我夹菜舀汤，一边呱啦着家庭日常。听着她的唠叨，她的教诲，她的喜乐，爱我俩所爱，烦彼此所烦。时钟滴滴答答，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甜，我十分享受这种时光。其实，不仅我是她从小关心和疼爱的小妹，对其他的弟妹她也从未放下过她的操心，谁家有事，她总是冲在最前面劳力又劳神，她希望我们每家都过得好。对父母，她尤为孝顺。父母生活的方方面面，她都考虑照顾到了。对父母，她是出钱出力最多的。在我们那个原生家庭里，大姐一直是主心骨，领头羊，让我们依赖又依恋。

有大姐陪伴的日子，我心里总是温暖而又安宁。我唯愿在今后的岁月里，大姐生活得更幸福、健康！我有一位这样的大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