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中的绿皮车上（一）

金先龙

10月11日，我和爱人参加了博雅苑小区一群退休老人组织的“重庆、成都11天游”的旅游活动。

列车刚刚驶出屁股还没坐热就有同队的张姓姐妹俩商量换座，原因是姐妹俩未曾在同一时辰报名，致使老姐姐的座位横跨了两个车厢，彼此照应起来有所不便，我未加思索爽快的答应了。

其实说心里话，本人还巴不得这样呢。

我们此行的人员大多以女性居多，男士寥寥无几屈指可数。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在文学作品中，一般是描述三个年轻的、充满青春气息的女性佳丽，无拘无束地在放飞自我的场景，那可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而现实映入眼帘的可是一群如狼似虎、大妈级别的太太们啊，在下是领教过她们的，那说起话来的风格绝对是肆无忌惮地没有底线的，怎么流氓怎么来，若自恃不是一个久经沙场、练就了一副百毒不侵的金刚之身，躲是最好的办法。

这不，在这帮太太们的包围下，差一点就要成为她们狂轰滥炸下的炮灰，有一个送上门来的好去处，既有了成人之美美誉，又落得耳朵根清静，岂不美哉。

新换的座位也是下铺，坐在对面下铺的是一位七十大几、戴着眼镜的斯文老先生，在交谈中得知，他是去成都参加每年一度的同学聚会。

以这样的年龄，从上海坐上30小时的火车，不远千里车马劳顿的去赴一场同学的聚会，这样的同窗情谊也是令人钦佩和感动的。

话间，老先生略带伤感地说道：由于健康的原因，同学间一年一度聚会的到达人数每年呈递减趋势，已有多位同学离开人世。每每念及都唏嘘不已，感叹岁月的无情。 唉，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老先生住在上海松江的一个小区里，我很好奇他在上海生活的几十年竟然一点也没有被上海的语言同化，不可思议的操着一口浓重的西北方言。

原来老先生青年时代就生活在西安，从西安交大毕业后当上了一名机械工程师，改革开放的80年代作为人才引进上海，薪水提高了还分配到了住房。以当时引进人才的条件宽松，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让他碰到了。

我佩服老先生的好运，退休生活在上海这样的大都市，无论怎样说都是优于其它城市的。

老先生笑了笑说道：“比起我的一个同学我还不算运气好的。”他的这位同学因考试成绩不好，没能毕业就留在大学里做了校杂工，以至于后来竟然混上了教室的编制。同样是退休，各方面的待遇就是高过企业标准的数倍。说到此老先生无不感慨地说道：“这就是时也、运也、势也。”

就着这个话题，我和老先生又讨论起了最近盛传于网上，名叫《含泪活着》的一个故事。这是一个真实人物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叫丁尚彪的上海男人，1989年的他正值35岁，为了使家人过上好日子，不懈借巨款去日本闯荡，承受着舍家别妻离子的痛苦，整整打了十五年的黑工。十五年，夫妇俩人彼此忍受着相思的煎熬，互相担心的猜忌，年轻的父亲不能陪伴年幼的孩子，年幼的孩子享受不到父爱。十五年，这个男人拼命努力赚钱，起早贪黑的一个人打几份工。常年过度的劳累，使他透支了健康，50岁不到就已经过早的衰老，头发花白，牙齿脱落。

结局：女儿用他千辛万苦挣来的钱考上了国外的大学，一家人最后也定居了美国。

这个故事并不陌生，记得多年前就看过了，奇怪的是我发现我在几年前看的和今天看的感悟居然是完全不同的。几年前我为这个故事感动，我佩服这个男人。而今天故事重读，我突然觉得男主人公的举动大大的不值，浏览了文章下面的读者留言，和我有同样观点的人不在少数。

网上有知情人爆料，当初男主人公为了筹措款项去日本，曾经以5000元的价格卖掉过一处房产。而今这个房子价值1000多万。如果消息属实，当真这十五年白白的尽做了无用功的事。这样看来与其说是奋斗的一生倒不如说是心酸可怜的一生。

我和老先生探讨，同样版本的故事何以会在短短的几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悟？这个有了变化的感悟是否也和他说的“势”有关？因为这些年每个中国人都切身感受到国家日新月异的变得强大，人民的幸福指数日益提高。世界变了，“势”也变了，人们对待事物的认知也就跟着一起变了。

老先生很矛盾的不太认可我的看法，他仍然对这个近乎于折磨自己的努力者表示敬佩。

“时也”“运也”比较好判断，也不难掌控。恰恰就是这个“势”，看清它是需要战略眼光的，非神人不为。我们普通老百姓嘛，只有相信国家，顺“势”而为了。

老先生轻装简行，一日三餐都在列车上解决。看他花了不菲的价格吃着比外面质量差一半的饭菜我笑着调侃道：“你一天的伙食开销大了。”他回答：“唉，出门在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接着又问：“你呢，不来点什么？”“我嘛，不操心这事，待会儿老婆会送过来的。”我笑着回答他。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老爱人就端来了热气腾腾可口的饭菜，看着我用毕，又将餐具收走清洗去了。

30小时的旅途中，除了睡觉，老先生不时的看到老婆大人送来水果、零食、茶水，以及早晨晚间的洗漱用品，还有其他一同出行的女人们送来的小吃大为惊叹，直言：“哎哟，你夫人太好了，你太幸福啦。”言下之意大有夫复何求之感叹。

以上是一段小插曲，诸位读者莫要以为我在趁机秀恩爱。

绿皮车上和老先生敞开心扉的交流彼此收益匪浅，也不觉得30小时的旅途漫漫，意犹未尽间目的地成都到了，方才和老先生道别。

 

2019年10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