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2019年的国庆节,对于我们家来说,是个非同寻常的节日,一是共和国建国70周年大庆,怀着对伟大祖国的崇高敬意观看了阅兵式、群众游行、联欢晚会,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振奋和自豪;二是我们专程去了趟北京,看望了“两弹元勋”邓稼先的夫人许鹿希教授,向备受我们崇敬的许教授送上最美好的祝福。</h3> <h3></h3><h3>说起邓稼先,想必大家都如雷贯耳,他是著名核物理学家,中国核武器理论研究工作的奠基者、主要组织者、领导者,曾是我们九院的院长。</h3><h3>他隐姓埋名28年,呕心沥血,带领科研人员在异常艰苦的环境中研制两弹,为中国核武器的研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h3> <h3></h3><h3>而邓院长的夫人许鹿希教授则是北京大学著名的医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第九届全国政协委员。<br>我们崇敬许教授,不仅仅因为她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许德珩的女儿、邓院长的夫人,还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位巾帼。她在医学教育战线上辛勤耕耘了50年,在神经解剖学领域内造诣颇深。</h3> <h3></h3><h3>在她家里,我们称她“许阿姨”,但是在这篇文章里,我还是想用“许教授”这个称呼,以此表示对她的崇敬和尊重。<br>认识许教授,是因为我先生李锦秀和邓院长的一段忘年之交。<br></h3> <h3>70年代末,李锦秀从苏州医学院毕业分配至核工业九院职工医院工作,因为常去核试验基地执行医疗保障任务,和邓院长有了密切的接触,最后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1986年邓院长病重期间,李锦秀在北京边学习边在邓院长身边做一些事情,和邓院长家人接触较多。</h3> <h3>掐指一算,邓院长离开我们已经33年了,因为各种原因,去看望许教授的时间不多,有时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心里有很多的愧疚。</h3> <h3>对邓院长的纪念始终没有中断过,自94年绵阳人民公园有了邓院长的铜像后,每年的清明节、邓院长的诞辰日和忌日,李锦秀都要去邓稼先广场,为邓院长送上一束鲜花。</h3><h3>后来,梓潼两弹城邓院长旧居前的铜像安放好后,他又在清明节专程驱车去拜谒,走走邓院长曾经走过路,看看邓院长曾经住过房间,摸摸邓院长用过的物品,给邓院长的铜像深深地鞠三个躬,表达自己的追思。</h3> <h3>这几年,因为绵阳梓潼“两弹城”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建设,邓院长的儿子邓志平先生常来绵阳,每次到绵阳我们都要在一起小聚,唠唠家常。</h3><h3>去年9月,因为科学家王淦昌旧居开馆仪式,志平又到了绵阳,我们问起许阿姨的情况,志平说:“老太太九十多岁了,你们有空就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h3><h3>所以,在今年建国70周年大庆的特别日子里,我们无论如何一定要去看看许教授,于是全家一商量,决定10月2日去北京。</h3> <h3>想了好几天,不知道给许教授带什么礼物,她老人家今年92岁高龄,任何物质的东西对她来说都不重要,想来想去还是送一束鲜花的好,用花语来表达我们的心境。</h3> <h3>查了百度,红色康乃馨是送给母亲的花,寓意热烈的爱,真诚的爱,崇拜的爱,那就送康乃馨吧。从绵阳带去的康乃馨一定有意义,许教授一定喜欢。</h3> <h3>因为要赶飞机,一早就去花店,告诉卖花的店主,这花是送给邓稼先院长夫人的,请她们好好做。</h3><h3>问她们,你们知道邓稼先吗,答当然知道,搞原子弹的嘛!由于需要的数量较多,店主热情地调来最新鲜的康乃馨,精心包装,共99朵,配上长寿草,煞是漂亮。</h3> <h3><h3>因路途遥远,为防止损坏,店主特意给鲜花蒙了一层薄纱。</h3><h3>因为是送邓院长夫人的,店主给了很优惠的价,让我的心情爽爽的,美美的</h3></h3><h3>登机时小心呵护着,一路到京。<br></h3> 按照约定的时间,我们来到许教授的家,进了客厅,许教授坐在轮椅上,和我们一一握手。送上千里之外带来的鲜花,可因许教授对所有的花粉过敏让我倍感失落。<br>我女儿深情地问了一声“奶奶好”,许教授略思一下说,“恩,对,你是应该叫我奶奶”,引来我们一片笑声。<br> 10月初的北京,天气依然有点热,许教授手里拿着一把芭蕉扇,边摇扇边和我们聊天。<br>多年没见,许教授亲切地和我们随意漫谈,谈了很多,话题涉及到国庆阅兵、东风导弹、国际国内形势等等,许教授说:“ 1号看阅兵,今天又看一下,咱们国家现在真是了不起”!<br> 聊得最多的还是家常话,许教授关切地问我:“你还在九院工作吗?九院有房子吗?”?我告诉老人:“在九院,但已经退休多年了,有房子”。老人说:“那很好”。李锦秀指着我对许教授说:“她和典典(邓院长的女儿)是同年的”,许教授点点头。<br>许教授问李锦秀,还当大外科主任吗?回答:“不当了,退休了,在返聘”。问:“还做手术”?答:“是的,还在做手术,眼不花,手不抖”。<br>许教授说:“那真不错,我90多岁了,忘了很多事,很多事记不住了”。<br>李锦秀说:“您气色很好,比我上次见您的气色还好,只是比上次胖了些”。<br>许教授立马说:“那你夸奖了,是比原来是胖多了,但不灵了”。<br> <h3><font color="#010101">许教授问我们:“吴孟超院士还在做手术吗”?我们告诉许教授:“听说他今年退休了”,我们还告诉她,吴孟超院士92岁高龄的时候还率领东方肝胆医院的专家到九〇三医院进行学术交流、义诊。许教授问九〇三是不是李英杰书记领导的那个单位?我们回答对对对,连连赞叹许教授强大的记忆力。</font></h3><h3><font color="#010101">这张照片是吴孟超院士为九〇三医院题词。</font></h3> <h3>这张照片是吴孟超院士在九〇三医院义诊时,为病人做肝脏B超的情形。</h3> 许教授又问我们:“你们家除了你们两个学医,其他兄弟姊妹有没有学医的?”还问我们“女儿是学什么专业的”?我们都一一告诉她。女儿和许教授的儿媳彭洁热烈地讨论丙烯画的事,许教授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认真地听,连说这工作不错不错,这个发展挺好,鼓励办个人画展。<br>许教授还关切地询问了邓院长的警卫员游泽华的现况,夸他人老实、踏实,做事认真。<br> 曾看过一篇纪念邓院长的文章,文中写道:“在北京花园路邓稼先家的客厅里,我看到了一盆令人怆然心动的马兰花。这是参加核试验任务的同志特意从罗布泊带给邓院长的。”很多年前,李锦秀也送过一盆马兰花,不知此马兰花是不是彼马兰花。<br> <h3>李锦秀问许教授,那盆马兰花还在吗?许教授说:“不在了,那时很细心地护理它,给它浇水,结果它不能适应北京的气候,慢慢叶子干了,也还是放了好几年,后来留不住了,叶子碎了。我请侯艺兵给照了一张相,留起来了。那盆马兰花真好,现在再也看不到了”。</h3> <h3><font color="#010101">马兰花,是生长在戈壁滩上的一种兰科植物,叶子细长,花朵是紫色的,很美丽,它的生命力特别强,不惧怕风吹沙打,耐得住干旱酷热,在戈壁滩上顽强生长,是核试验基地特有的植物。凡去过试验基地的人,对马兰花都有一份特殊的情感。</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因为距离很近,我仔细观察了敬仰已久的许教授,她皮肤白皙而细腻,齐耳的银发用发卡随意一别,浅紫蓝色花上衣洁净素雅,黑色的长裤显得双腿特别修长。</font></h3><h3><font color="#010101">在会见我们的50多分钟里,她至始至终稳稳地坐在轮椅上,面带笑容,气定神闲,说话语音柔和,话语中浸透着深沉、博识、睿智。耄耋之年,不但记忆力超强,而且思路清晰,语言简洁明了。</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和她交谈,能感受到一种独特的气韵。我认真地感受她的气质与风度,体验她的睿智与严谨,领会她的严肃与认真。说到严肃与认真,我感受颇深。</font></h3><h3><font color="#010101">在和她合影时,我想和她亲热一点,把我的手放在她的手上,立刻遭到她的反对,她严肃地说,“我是北大教授,照像要正正规规的照,不要搂搂抱抱”。</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老人家这么一说,我女儿和李锦秀都把手放在腿上,规规矩矩地和许教授合影,</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边和许教授交谈,我边打量这个普通的会客厅,因为我是第一次到许教授家,特别好奇。</font></h3><h3><font color="#010101">客厅不大,里的摆设依然是邓院长在世时的模样,一丁点也没变。</font></h3><h3><font color="#010101">客厅门旁的墙上贴了一副许教授亲笔书写的“邓稼先故居”横幅。</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正对着门的是一张老式的黄褐色的办公桌,这是邓院长曾经伏案工作用过的,桌面上放了一张玻璃板,玻板下面压了一张世界地图和一些珍贵的照片,办公桌上摆放着邓院长的彩色与黑白照片。</font></h3> <h3>为了防尘,许教授将这些照片一一保护好,我们来时才取掉蒙在上面的遮挡物。</h3> <h3>桌上还有一个的红色电话机,办公桌左上方的墙上吊着一个台灯,这是邓院长曾经用过的。</h3> <h3>办公桌旁边的老式斗柜上,安放着邓院长的半身塑像,他安详微笑着注视着我们。塑像背面的墙上,是国防部长张爱萍将军亲自为邓院长题写的“两弹元勋邓稼先”条幅。</h3> <h3><font color="#010101">办公桌的那面墙上贴了墙纸,显示了与对面墙壁的不同,许教授给我们讲述了墙纸的来历:“那年的冬天,楼上住户暖气管爆了,黑色的水顺着墙壁往下流,楼上的人知道这面墙上挂有张爱萍将军的题词,怕被水侵坏了,就赶紧打电话给我,当时我在北大授课,赶紧骑车回家,还好,题词没有受到水侵,但整个墙壁变的很难看,一道黑一道白。怎么办啊?要全部装修就改变了整个房间的原貌,不能接受,不能那样做。后来是典典从美国带回了一些墙纸,拿小钉钉上去的,典典和彭洁搞了一个上午”。我还特意摸了一下,由于时间有点长,纸质发黄,有点硬。</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一对五十年代特有样式的布艺单人沙发,摆在进门的左侧,沙发的布套和沙发上的毛巾也是邓院长用过的。靠窗的沙发是邓院长的同学、挚友杨振宁教授1972年回国访问期间到邓院长家拜访时座过的,平时用沙发巾盖着,我们来了特意掀开让我们拍照。</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沙发后面是老式木制书柜,书柜上面放了一个邓院长用过的铁皮保密柜。</font></h3> <h3>木制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类书籍,有邓院长用过的中外文书籍,以及许教授使用的中英文医学书籍,三本厚厚的《神经解剖学》英文版书籍赫然跃入眼帘。这些书籍紧紧密密地挨着,仿佛在告诉我们邓院长和许教授一直这样亲亲密密地在一起。</h3><h3>沙发之间一个玻璃面的茶几,下面一层放了一些邓院长用过的茶杯、茶壶。</h3> <h3><font color="#010101">从60年代初和邓院长住进这个房子到现在,许教授一直住在这里,她告诉我们:“一切都是邓稼先走时候的样子,你们座的椅子就是邓稼先坐过的。”我再次认真地打量房间,邓院长用过的电视机、折叠椅都在,就连邓院长曾经用过的电灯拉线开关也是保持原样,日光灯座也是原来的(现在已经很难看到这种日光灯了)。所有邓院长用过的物品许教授都用纸条写了注释,用塑料袋罩上。</font></h3> <h3>环顾许教授的家,内心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震撼和崇敬。</h3><h3></h3><h3>许教授与邓院长33年的婚姻旅程中,只有五年是生活在一起的。因国家绝密事业的需要,夫妻分别了28年,期间聚少离多,而当他们晚年刚刚团聚,邓院长又因晚期癌症去世,相见成为永别。</h3><h3>邓院长在世时,为了研究两弹,他们天各一方,许教授默默支持,默默等待;邓院长去世33年,许教授依然忠贞不渝,倾情守护。</h3><h3>她守着这里的物,思着这里的情。</h3><h3>28年的等待与33年的守护,加一起一共是61年,在61年的漫长生命历程里,许教授用默默等待与倾情坚守,演绎着一场崇高的爱情绝唱,让我们相信,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感天动地的爱,真有这么坚如磐石的情。</h3><h3>悠悠岁月,在这里凝固了!</h3><h3>深切思念,在这里永恒着!</h3><h3>在精神世界里,他们从未分离,这高尚、纯洁、无私的爱,震撼心灵!</h3> <h3><font color="#010101">为了弘扬邓院长的伟大爱国主义精神,许教授用了20余年的时间,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撰写了《两弹元勋邓稼先》、《邓稼先传》、《邓稼先图片传略》三部传记。《邓稼先传》是许教授和家人共同完成的,她采访了邓院长百余位同事、朋友、领导、部下,收集了大量的素材,以做科研工作的方式撰写了这部传记,字里行间充满了对邓院长深深的怀念与追忆。</font></h3> 我向许教授索要一本《邓稼先传》,她送了我两本,如获至宝。<h3>我对许教授说:“非常感谢您,非常崇拜您,回去一定好好拜读”。许教授说:“别崇拜,书里讲的事李大夫(指李锦秀)都知道,都是他们一起干的事”。</h3> <h3>《邓稼先传》详实地记录了邓院长出生、成长、求学到研制两弹的经历,深切表达了邓院长的爱国之情、强国之志和报国之行。</h3><h3>我在书的后半部分找到了6处讲述李锦秀陪同邓院长一起工作、生活的场景。</h3> 短短的会见时间里,我也深深地感受了邓院长后人的谦虚与低调,他们踏实做事,事业有成,从不炫耀,媒体也鲜有报道。<br>邓志典,邓院长的女儿,在美国,这次会面没有看到她。<br>邓志平,邓院长的儿子,机械制造专业毕业,写过专著,后在电子和计算机工程方面颇有成就,和邓院长很相像,皮肤白皙,风度翩翩,说起话来很随意、很实在、很幽默。<br>彭洁,邓志平的太太,从事体育专业,已退休,健谈。<br>邓昱友,邓院长的孙子,90后,泌尿外科临床医学博士,高大、谦虚、腼腆、朴实,举手投足中透着邓院长的遗风。许教授称自己的孙子是小宝贝,她叫小宝贝和李锦秀多切磋,因为他们都从事泌尿外科专业。<br> <h3><font color="#010101">时间过得很快,本来约定的接见半个小时,不知不觉延长到50分钟,为不影响许教授的休息,我们要告别了。离别时,许教授又一一与我们握手告别,连说:“谢谢你们来看我”。</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在见许教授之前,我们去了邓院长的司机任长义师傅家,看望了任师傅和他的老伴董阿姨。任师傅和许教授住在同一个小区,相隔不远。老爷子今年85岁,一头银发,谈起邓院长不由得哽咽起来。他说,邓院长真是个大好人,别看他是个大科学家,但他很平易近人,从没有等级观念,对我们司机非常尊重。任师傅对邓院长一往情深,曾多次接受电视台的采访,采访一次流泪一次。</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当夜,无法入眠,和李锦秀谈到凌晨,谈了很多很多关于邓院长、许教授生活方面的一些往事。许教授不差钱,可是她的生活永远都是那么的简朴、随意,现在用的那个轮椅简扑的不能再简朴了。我多么希望她换一个功能多一些的,质量好一些的,样式漂亮一些的轮椅,李锦秀说,这就是许鹿希,要是能换高级轮椅那就不是许鹿希了,他们这一代人,物质、金钱、享受不是他们的追求。</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特殊的年代,特殊的任务,特殊的重任,特殊的使命,让邓院长、许教授等一大批有理想、有情怀的爱国知识分子,为了国家的和平安全,甘愿牺牲、奉献自己的一切。</font></h3><h3><font color="#010101">他们的一生是辉煌的一生,他们把自己的命运同国家命运紧紧地融合在一起,他们的精神境界崇高而伟大,他们对理想的追寻、对事业的执着,就像一面镜子,折射出圣洁的信仰之光、纯洁的品格之光,他们身上闪耀的革命英雄主义的光辉永远照耀着我们。</font></h3><h3><font color="#010101">有一位作家这样赞扬他们:“这个社会还有那么一批人,他们的灵魂始终像天使一般纯洁,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奉献,只是为了让别人活得更好⋯⋯”。</font></h3> 最后,用这两句话做个结尾。<br>邓院长二十八年隐姓埋名,鞠躬尽瘁,披肝沥胆,为国舍命,一代英豪,功勋卓著;<br>许教授三十三年忠贞不渝,挚爱坚守,凝聚心血,撰写传记,感天动地,诠释巾帼。<br> 由衷的祝愿,许教授永远健康,健康,健康。<br>愿我们的祝福,越过千山万水,陪伴在她身边。<br>致礼,共和国英雄,您值得我们永远崇敬。<br> <h3>以下这些照片是在许教授家的合影。<br></h3><h3>这个红色的艺术品是邓院长的头像,剪纸作品,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h3> <h3>李锦秀和许教授</h3> <h3>我女儿和许教授</h3> <h3>邓院长的孙子</h3> <h3>我们两家人合影</h3> <h3>下面这三张是2018年夏邓志平来绵阳的合影。</h3> <h3>这是2006年志平来绵阳时的留影</h3> <h3>感谢阅读,感谢浏览。祝朋友们健康平安快乐!</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