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原风景

闲云潭影

文图/ 闲云潭影

故乡的原风景

故乡座落在冀中平原滹沱河北岸，一个普通的村庄，每年清明节和农历十月一日，都会按风俗回乡到河岸上扫墓，少小离家，一去四十余载，偶尔来去匆匆，已是别样滋味，一面是久违的熟悉和亲切，一面是说不出的陌生和茫然。

关于故乡的记忆，最多的莫过于滹沱河了，因为儿时的欢乐时光，大部分都与它有关。滹沱河的河滩宽约四公里，虽没有大漠的广袤壮美，却也一望无际，茫茫苍苍。河滩里生长着各种灌木和野草，灌木以杂生的柳棵子居多，编筐用的柳条、荆条也不少，红色的荆花开的很漂亮。河滩的沙子洁白细腻，非常干净，大风过后，沙丘上便呈现出梦幻般的波浪纹，线条舒展流畅，野草和细柳在上面自在地摇曳着，美的自然野性，美的原始纯粹。

打 猪 草

儿时的记忆里，村里几乎家家养猪，打猪草是孩子们放学后必不可少的功课，也是借机尽情撒欢嬉戏的时光。沙滩上常见的野草都是本地叫法，学名不得而知，有体型硕大的蓬草，有紧贴地皮的野稗，有可做中药用的野麻、香胡……，菅草叶子细长、边缘锋利，不小心会把手割破，所以很少割来喂猪，不过菅草的蕊味道清甜，深得孩子们的喜爱，它的根我们称之为甜草根，经常挖出来吃，那些半米高的菅草，大人们会用开水烫过，晾干后保存起来，来年端午节用来绑粽子，既好看还有草的清香，贫乏的生活，被一株野草拔弄出了滋味。挖甜草根的时候偶尔会挖到几块粘性很大的黄泥，我们称之为胶泥，而后便是捏房子、捏手枪、捏泥人……，一把泥巴摔打出无穷想象。

准确的说，打猪草只是副业，钻到柳棵子里学八路军编草帽、编草鞋，削木枪、做弹弓才是孩子们的正事，只到暮色中升起袅袅炊烟，才会背着满或不满的筐，揣着鸟蛋或野蘑菇，吹着柳笛也吹着牛皮磨磨蹭蹭地回家。

烤地瓜

暑假期间，虽然天气炎热，但沙滩里依然少不了孩子们疯跑的身影，粘知了、烤地瓜、挖陷阱捉弄护林员，不一而足。家乡的沙滩地里盛产地瓜和花生，拨出来一抖擞特别干净，口感也是一流。记得刚开始烤地瓜的时候，我们学着其他孩子的样子把地瓜架在湿柳枝上，烤塌了架再用沙土埋住，但总是烤的生熟不匀，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见了就开始笑话，顺便捎带上那些垒土窑子烤的，一边说着烤个地瓜哪至于这么麻烦，一边还是好心地手把手教给了他们的独门技法。先挖一沙坑，坑璧上开一圈槽，地瓜依次摆放槽内，烧底火，火自然熄灭后把地瓜拨到坑底，上面再烧一层火，熄火后用沙土封住，然后就可以去玩了，玩够了回来扒开，地瓜格外软糯香甜。这种方法简单方便，确实技高一筹，从此便一发不可收，烤地瓜的技艺渐渐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并由此学会了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烤花生、烤知了、烤蚂蚱……，只要沙滩里能找到的，就没有不能烤的，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一片沙滩成了孩子们无所不能的乐园。

摸鱼虾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家乡的河里是常年有水的，水大的时候甚至会漫到柳树棵子里，河里的鱼不大，但很多，人在水里会经常和鱼发生碰撞，在一些小河汊，河水清澈见底，可见许多小鱼在眼前游来游去，试着用手去捧，却总也是捧不住。只要一有时间，孩子们就会三五成群地去戏水摸鱼，水性好的，一头扎进河里耀武扬威，水性差的，就只敢在小河汊里穿梭，摸了鱼就穿上柳条在嘴里叼着，直到穿成串才心满意足地提着回家。有时候摸鱼累了，就躺在河边沙滩上发呆，天蓝的让人沉醉，白云悠悠地挂在天边，望着望着就出了神，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忽然间便有了梦想。

沙滩电影

当年公社里有个电影队，每晚去一个村子，所属七个村正好每周轮上一回。记得有一次，村里把放电影的场地从大队部搬到了沙滩，夏夜里，人们赤脚坐在松软凉爽的沙滩上，明月高悬在寂静的夜空，清澈的河水缓缓东流，微风吹过，河面金光粼粼，岸上树影婆娑，说不出的自在、舒爽与惬意，此情此景，谁又能说农村人不懂得浪漫，此后看过无数次的电影，却再也难寻沙滩电影带来的那种透彻肺腑的爽快。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河水渐渐干涸，沙滩变成了良田，几十年过去，村庄也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只剩下岸上那棵老榆树，依旧默默注视着春去秋来，世事变迁。有一年扫墓回来，一路心绪难平，于是感慨着写下小诗：又见花开花谢，秋风吹过故园，悠悠往事无觅处，梦里依稀少年。

令人欣喜的是，近年来的生态修复工程，使沉寂几十年的母亲河重新焕发了生机，“风吹绿草遍地花，一湾碧水映晚霞”，景色比当年还要漂亮许多。当年的滹沱河自然天成，清秀质朴似小家碧玉，现在的滹沱河精雕细琢，端庄漂亮如大家闺秀，不一样的美丽，却一样使人着迷，滹沱河的百里画廊，更是一路延伸到了老家。

悠悠的滹沱水，多年来一直流淌在心底，浸润了半生时光，它宛如一条绵延无形的长线，一路牵引着我从过去走到现在，一直走进梦的故乡。

　　 后记：2022年夏天，偶然在网上看到《滹沱河寻梦杯》征文比赛的消息，感觉这篇几年前的旧作还算合适，于是修改后只留了个电话就发了出去，而后便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时隔一年后，有点意外地收到组委会通知，被告知获奖，并要求提供联系地址和个人简介，方知大赛才落下帷幕，最近组委会又建了一个获奖作者群，得以在拜读其它获奖作品的同时，从多个角度领略了他人眼中的滹沱河。

“又见花开花谢，秋风吹过故园，悠悠往事无觅处，梦里依稀少年”，为了使文章看起来更加朴素和平实，修改时将这几句话从文章开头移到了文章的末尾部分，现在看起来有点弄巧成拙了，当时琢磨着写这几句时还是费了点心思，原本开门见山，提纲挈领，不想一挪到后面却滋味大减，黯然失色，远没有放在文首来得精彩。

文中图片也是几年前拍摄的，感觉还不错，权且放在这里充个数。

我的原创作品链接：

清粥小菜

滹沱河记行

远方有多远

站在时光的角落

来自春天的消息

瞬间，转过身就是永远

旅行，放飞自己的心灵

徘徊云上的天籁之声

趟过沧桑的河，散尽烽烟不寂寞

行走京城

在一座小城，走过北方的春夏秋冬

怀念青春的歌声在耳边飘过

人到中年

四月里的雨

让琐碎的日子穿过诗意的烟火

没有岁月可回头

往事随风也随梦

风吹过的季节

怀念大姑

故乡的柳

走过秋日的清晨

养狗记

风，擦肩而过

平遥古城•壶口瀑布游记

岁月匆匆本命年

天边那朵云

故乡的原风景

（修改前原文）

又见花开花谢，秋风吹过故园，悠悠往事无觅处，梦里依稀少年。

故乡座落在冀中平原滹沱河北岸，一个普通的村庄，每年的清明和农历十月一日，都会按风俗回乡到河岸上扫墓，少小离家，一去四十载，偶尔来去匆匆，已是别样滋味，一面是久违的熟悉和亲切，一面是说不出的陌生和茫然。

村庄的一切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岸上那棵老榆树，依旧风雨不改地眺望着远处，默默注视着村庄的春去秋来，世事变迁。

远处一片苍茫，风沙早已抹平了岁月的痕迹，曾经摇曳在沙滩上的一草一木，曾经奔跑在沙滩上的追风少年，身影早已遥远，但在记忆里依旧清晰可辨。

不是所有的过往都值得回忆，但总会有那么一些日子，在不经意间温暖着时光，好比烙在心底的胎记，注定会伴随一生，哪怕去的再久远。

故乡的河滩大约有四公里宽，村庄地势较高，远望河滩虽没有大漠的广袤壮美，却也一望无际，茫茫苍苍。沙滩里长满了各种灌木和野草，灌木以杂生的柳棵子居多，矮一些的柳条、荆条也不少，红色的荆花开的很漂亮。河滩的沙子洁白细腻，非常干净，大风过后，沙丘上便呈现出梦幻般的波浪纹，线条舒展流畅，野草和细柳自在地摇曳着，美的自然野性，美的原始纯粹。

打猪草

关于儿时的记忆，最多的莫过于到沙滩打猪草了，那个年代几乎家家养猪，打猪草是孩子们放学后必不可少的功课，也是可以借机尽情撒欢嬉戏的时光。沙滩上常见的野草都是本地叫法，学名不得而知，有体型硕大的蓬草，有紧贴地皮的野稗，有可做中药用的野麻、香胡……，菅草叶子的边缘很锋利，不小心会把手割破，所以很少割来喂猪，不过菅草的蕊味道清甜，深得孩子们的喜爱，它的根我们称之为甜草根，经常挖出来吃，菅草细长的叶子用开水烫过，晾干后保存起来，来年端午节长辈们会用来绑粽子，既好看还有草的清香，贫乏的生活，被一株野草拔弄的有了滋味。有些奈闷的是，喂猪最多的一种草名字竟然不记得了，不常割的菅草却又记忆深刻，一琢磨，却原来都是与吃有关。挖甜草根的时候偶尔会挖到几块粘性很大的黄泥，我们称之为胶泥，而后便是捏手枪，捏泥人……，一把泥巴摔打出了无穷想象。打猪草时偶尔也会捡到“水里漂”，椭圆形，淡红色，一种河水长期冲刷后的煤核，质地干净细腻，通身针眼大小的蜂窝，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分量，不过听说这个精致的有点像工艺品的东西，用途竟然是用来搓脚后跟，感觉就有点明珠暗投的惋惜。

准确的说，打猪草只是副业，钻到柳棵子里学八路军编草帽、编草鞋，削木枪、做弹弓才是孩子们的正事，只到暮色中升起袅袅炊烟，才会背着满或不满的筐，揣着鸟蛋或野蘑菇，吹着柳笛也吹着牛皮磨磨蹭蹭地回家。

烤 地 瓜

暑假、秋假时间充足，孩子们在沙滩里“疯”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粘知了，烤地瓜，挖陷阱捉弄护林员，不一而足。家乡的沙滩地里盛产地瓜和花生，拨出来一抖擞特别干净，口感也是一流。记得刚开始烤地瓜的时候，我们学着其他孩子的样子把地瓜架在湿柳枝上，烤塌了架再用沙土埋住，但总是烤的生熟不匀，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见了就开始笑话，顺便捎带上那些垒土窑子烤的，一边说着烤个地瓜哪至于这么麻烦，一边还是好心地手把手教给了他们的独门技法。先挖一沙坑，坑璧上开一圈槽，地瓜依次摆放槽内，烧底火，火自然熄灭后把地瓜拨到坑底，上面再烧一层火，熄火后用沙土封住，然后就可以去玩了，玩够了回来扒开，地瓜格外软糯香甜。这种方法简单方便，确实技高一筹，从此便一发不可收，烤地瓜的技艺渐渐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并且由此学会了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烤花生、烤知了、烤蚂蚱……只要沙滩里能找到的，就没有不能烤的，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一片沙滩，把孩子们的天性开发的淋漓尽致。

摸 鱼 虾

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初，家乡的河里是常年有水的，水大的时候甚至会漫到柳树棵子里。河里的鱼不大，但很多，人在水里会经常和鱼发生碰撞，在一些小河汊，河水清澈见底，可见许多小鱼在眼前游来游去，试着用手去捧，却总也是捧不住。只要一有时间，孩子们就会三五成群地去戏水摸鱼，水性好的，一头扎进河里耀武扬威，水性差的，就只敢在小河汊里穿梭。摸鱼摸的多了，就摸出了经验，柳树棵子底下才是最容易摸到鱼虾的地方，摸了鱼就穿上柳条在嘴里叼着，直到穿成串才心满意足地提着回家。一次摸了几串河虾，回去晒到房顶上，傍晚去收，已晒成了诱人的红亮颜色，只是不知从哪儿招来了好多蚂蚁，只好狠着心扔掉。有时摸鱼累了，就躺在河边沙滩上发呆，天蓝的让人沉醉，白云悠悠地挂在天边，望着望着就出了神，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忽然间便有了梦想。

夏天炎热的晚上，大人孩子三三两两到河里洗澡，明月高悬在寂静的夜空，清澈的河水缓缓东流，微风吹过，河面波光粼粼，岸上树影婆娑，风姿绰约，浪漫天然，一眼便醉在心底。

时光无声地从指缝中匆匆流过，记不清从哪一年开始，河水渐渐变得干涸，沙滩也逐渐被改造成了良田，没有了一点昔日的影子，少年往事，从此便失去了落脚点。

几十年弹指而过，往事如昨，抬眼远望，季节深处一片迷离，突然间有了沧海桑田的感觉。

纸灰飞扬，秋风萧瑟，再长的脚步也走不出故乡的牵绊，身旁的老榆树，依旧执著地站在岸边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