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张掖

占尽春色

【题记：《再回张掖》是2014年我再回张掖时写的系列游记。现发此文，一是感谢邹明科、陈进献、车廷高等在张掖的老战友。二是回忆我们一起战斗和生活的岁月。】

                          从军张掖

文／赵占春

张掖，这个魂牵梦萦的地方。也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

在张掖，我从一个农村孩子成为一名战士，成为一名军官；在这里我考上了军校，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命运。

张掖的岁月，是我青春燃烧的时光，张掖的经历，是我最值得怀念的军旅生涯。

1970年12月29日夜晚，一列闷罐火车缓缓的停靠在张掖火车站。昏暗中，从车厢里跳下来一大批年轻的新兵，在呼啸的风雪中列队，随即又分别登上解放牌大卡车。

这些新兵大都来自陕西、山东以及江苏等地。我就是这些新兵队伍中的一员，挤在冰冷的汽车上。

河西的夜晚非常寒冷，汽车没篷布，新兵们紧裹着军大衣，挤在一起迎着凛冽的寒风，向茫茫的黑夜驶去。

那时，张掖没有一条柏油路，火车站到张掖不过10多公里，汽车在沙石路上好像了颠簸一个晚上。寒冷是我们新兵对张掖的第一印象。

汽车终于停了下来。出现在我们面前是一座宏大的古建筑群，大家以为是一座寺庙。新兵连长说：“这儿就是咱们的营房了。”我们都十分惊讶，＂让我们住寺庙里呀！＂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座古建筑群，不是寺庙，而是清代将领高孟的总兵府。就在古代的兵营里，我们开始了新的军旅生涯。

1985年，陆军第十九军撤编，我怀着不舍的心情离开张掖，整编到陕西省宝鸡市第二十一集团军通信团任干事。1988年转业航空工业飞机设计研究所。

如今，一晃30多年过去了。无论我走在哪里，在何地工作，张掖都一直让我魂牵梦萦。

筹划去张掖有好些年了，每次机会都在不经意间一次次错过。2014年退休终于有了时间，让我兴奋不已。我和琳子做了充足准备，全部武装，开始自驾车去张掖的圆梦旅程。

2014年7月，我们从西安市出发，车过兰州就进入了河西走廊。一条笔直平坦的高速公路在广袤的戈壁沙漠上蜿蜒而去。我们一路走走停停，亲切的山川、熟悉的大漠不断地勾起我内心深处的记忆，星星点点的绿洲村舍，一排排整齐的杨树以及低矮的泥土房屋不断地撞击着我敏感的神经。

当我们缓缓驶进张掖收费站时，甘州政协主席邹明科(原无线电连六台台长）和原无线电连连长陈进献老战友在高速路出口处已等待多时了。

初夏的傍晚，静谧迷人。张掖完全变了模样，晚霞投射在现代建筑上, 张掖恍若繁华都市。钟鼓楼还依稀曾记，现在装饰一新，闪烁的霓虹灯把钟鼓楼装扮得像水晶宫殿一样美丽。东西南北四条大街，既熟悉又陌生，完全找不到当年的模样。街道两旁高楼林立，灯红酒绿，时尚店铺琳琅满目，游人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晚上，老战友在张掖饭店设宴，在张掖老战友都带着夫人来了，战友相见，格外亲热，喝酒叙旧，十分热闹，好像又回到了当年。

张参谋不顾年迈也来了，让我特别激动。记得1978年冬天张参谋带我紧急去青海省军区接收电台，我们坐着解放大卡车翻越祁连山，那时公路都是沙石路，路窄坑多，又遇风雪，张参谋坚定沉稳，和司机抢过了一个个险情。现在张参谋白发苍苍，已经记不起他当年的机智和勇敢。

第二天，邹主席和陈连长，两瓦排长车廷高等在张掖的老战友的陪同下，我们去清代总兵府，寻访当年报务训练队的营房旧址。

总兵府位于张掖市民主西街，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古建筑群，四合院楼阁，青砖砌墙，歇山屋顶，飞檐雕柱，双狮守门，正门砌有砖雕磨塑麒麟照壁，相当的气派。据说这里原是清代总兵高孟的府邸。现存的两处四合院双层楼阁及厢房，就成了原陆军第十九军通信营报训队的营房。我们当年就在这里学习军事，训练报务。

那些年没有保护文物的思想意识，报训队为了训练需要，在现有的基础上，对总兵府进行了简单的改造，把二楼改造为教室，把一楼正堂改造为学兵宿舍，后院厢房改造成食堂和伙房，后花园改造为养猪场。一天报训队队长对着府邸门前两座石狮子说：“这太像封建衙门了。”我们一伙新兵就把石狮子移到后院的猪圈里了。麒麟照壁也不符合军营的要求，队长让我写副标语遮蔽住麒麟。记得我仿照毛主席的字体“你们是科学的千里眼顺风耳”写在三合板上，挂在麒麟照壁上，古代封建衙门就这样变成了名符其实的通信兵营房。

来到总兵府，总兵府正在大动土木修缮，两只石狮子已安放回它原来的位置，雄视着高楼门第。麒麟照壁已恢复原有面貌，古朴典雅。甘州政协主席邹明科说：“总兵府已被列为甘肃省文物保护单位，现在甘州政府投资维护修葺。”听说我们是当年在这里当过兵的人，正在维修的负责人停下了手中的活，热情地带我们参观，讲解修复项目。总兵府地上堆满了建筑材料，我们绕过庭院，爬上修复一新的阁楼，这里就是我们当年的报务教室。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景物，真是感慨万千，耳边好像还在回荡着悠扬的发报音响和朗朗的诵读电码的声音。

抬头望去，雄伟的楼阁，气势磅礴，精美的雕柱飞檐，在阳光下展示着灿烂的古代文明。邹主席说：“多亏当年部队在这里驻守，要不这些文物早就给破坏完了。”部队临时借住在总兵府，客观上是占用了文物，总兵府却幸运地得了保护。这是我们感到一丝的安慰。

走出总兵府，当年那座富丽堂皇的总兵府邸早已荡然无存，它的主人在数百年前也化作了尘埃。我望着正在修葺的阁楼、回廊、飞檐，相信不久的将来，总兵府必将恢复以往面貌，成为传承中华文化的重要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