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篇文学佳作联展）因为爱情（小说）中集

素心极简

　　此时此刻，大林最大侈望就是能收到一封小芽的来信。就在大林美美地想着的时候，一位刚从外面办事的工友大声喊道：〝大林，你的信！〞

躺在草地上的大林一听，忙从草地上一跃而起跑过去，接过信一看果然是小芽的来信。他的心快要嘣出来了，连忙把信折开，走到没人打搅的地方看了起来：

〝亲爱的大林：你好！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分别几个月了，我很想你，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思来想去，干脆我还是对你说了吧！

最近的我又黑又瘦，我想大概是田里的话太多太累的缘故吧。但你妈担心我有病，怕我以后拖累你，不能给你幸福。

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声明一下，我没有病，也没有象你妈担心的我得了传染病肺结核之类的病。如果真是那样，我还会和你交朋友吗？我不是那种自私的人。

你是你们家的独子，你父母有那样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他们都是为了你好。

所以为了你，为了你们家和睦的生活，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

大林看到这里，简直是呆了傻了，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不住地问自己：〝咋就成这样子的呢？！〞一想到小芽提出分手二字，他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自言自语地说〞这咋可能呢？这咋可能的呢？〞

大林一口气跑回工棚，找来纸笔，立即给小芽写了回信：

〝亲爱的小芽：

你听我说，当我看了你写给我的这封信后，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吗？我恨不得能长有一双翅膀立刻飞回你的身边，把我的心掏给你看！不说你没病，你就是有病，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只要你愿意，等我把这里的活路做完，我就回来跟你结婚！

永远爱你的林！！！〞

经过二十多天的煎熬和等待，小芽终于收到了大林的回信。大林信中的字字句句，无不震撼着小芽的心！她感动地哭了，这么好的人我能不嫁他吗？

在她记事懂事的时候，她就暗暗地对自己说，长大后绝不找象她爸爸那样的人！一定要找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因为从小到大她就目睹父亲动辄打骂母亲，一次还是七八岁的她亲自目睹了母亲因身体不舒服，打了两个鸡蛋煮成荷包蛋，刚要臼在碗里就被发怒的父亲一瓢倒进盛猪食的缸子里！

此刻,看完信的小芽心潮翻滚，难道大林不正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吗？

七

当大林工地上的活结束的时候，已是临近冬天了，坐在火车上的他早已归心似箭。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小芽家。他特意到街上买了糕点、水果，还特意给小芽买了一条红色的长围巾和一双黑色碎花尼绒手套，冬天来了，他怕小芽冻着。只是西藏高原的阳光和高原的风，把原本皮肤不好的他，吹晒得更加黝黑，那脸颊上的两块高原红，更是对到过高原的真实写照，只是身体比以前更结实了。

当她出现在小芽面前的时候，小芽真是又惊又喜，许久没有见面的两个人终于团聚了！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又紧紧地相拥相偎。尽管他们的心已属彼此，但又彼此恪守着各自的底线。

〝小芽，我们结婚吧！〞他们相拥着，大林激动地说。

〞这，我还没想过。〝小芽一听松开了大林。

〝我都二十三了，你的岁数也够了！〝大林有些急了。

〝可我哥还没有结婚，我咋可能在我哥的前头结婚呢？〞

〝你不晓得我有多么爱你，我多么怕失去你！不瞒你说，在你之前别人给议介绍了五六个女朋友，我和她们处了一段时间后，我就不喜欢了。我也不晓得是咋的，高孃孃一介绍了你我就喜欢上了你…〝大林拉着小芽的手越说越激动。

〝可我爸爸到青海西宁做活还没有回来，我也作不了主〞。

〝那给他写信，叫他回来呀！〝

〝你说得轻巧！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这样吧，我跟奶奶说，看看奶奶是啥子意见。〞小芽见大林急成那样，便安慰他说。

大林走后，小芽便对奶奶说了大林的想法。奶奶思来想去也觉得不妥，毕竟小芽父亲还没有回来，但又转念一想，要是等他们爸爸回来把家里的房子修了，再等明年把小芽哥哥的婚事办了，那小芽的婚事只有推到后年了。

这样下来，家里的钱也花光了，到时候小芽出嫁也没有钱置办嫁妆。与其这样莫如就这个冬天，了大林家的愿把婚结了，就算没有嫁妆也说得过去。于是对小芽说：〝那你就给你爸爸写信，看他咋个说。〝

小芽当晚就给父亲写了信，可十多天过去了，仍杳无音信。小芽和大林便到县邮电大楼给父亲发了电报，几天过去了仍然没有回音。眼看就要腊月了，如果再拖下去的话，小芽只有等到后年才能结婚了。这次，已是七十三岁岁奶奶为了小芽的幸福擅自作主拍板了，她对小芽说：〝你去跟高老师说，大林家今年要求结婚的话，那就没有嫁妆，看他们是啥子态度。〞

于是高老师回了趟娘家，转告了小芽奶奶的意思。大林听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终于要和小芽结婚了，至于嫁妆不嫁妆的无所谓！但大林的父母听了后心里不由打了个顿，自家在本生产队或全大队都说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娶个儿媳妇居然没有嫁妆，岂不让人笑话！但一想到大林以前谈的几个女朋友，钱也花了，时间也担搁了，可谓是伤透了脑筋。如果因为嫁妆的事把婚事搅黄了，大林说不定要跟他们闹翻天不可。大林的父母惦量着，也只好答应了。

订婚的那天，大林带了两百元钱的彩礼，置办了礼品，到了小芽家。结婚日期定于一九八三年农历腊月初二，奶奶便简单给小芽置办了床上用品。

小芽订婚的消息不径而走，村里一片哗然，都在议论纷纷。说什么父亲没在家，就敢把婚事定了！一定是小芽和大林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有孕在身：他们爸爸脾气又不好，看回来后咋个收场！小芽这女娃儿不晓得是咋想的，书又读得多，人又漂亮，咋个就看上了没啥人才的大林噢！

八

订婚后的一个星期，小芽的父亲从青海西宁打工回来了。回来后便对老母亲和女儿小芽大发雷霆，说这么大的事咋就不事先和他商量，简直是目中无人！应该说小芽的父亲就是家里的皇帝，他们这么做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晓得吗，你们这么做打乱了我的计划，就是不置办嫁妆，也要花掉我几百元钱！〞小芽父亲声色俱厉，一双大手轮换着在陈旧的原木饭桌上拍打。

小芽奶奶奶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这哪里是在花你的钱嘛！〞

〝不花钱，亲戚朋友来了不花钱？〞小芽父亲说着又指着坐在奶奶身旁的小芽说：〝你们才要好久啊，就说结婚的话了！真是丢人现眼，伤风败俗，气死我了！

小芽见父亲这么说自己，真是委屈死了，反驳道：〝爸，你咋这么说我呢？我是那种人吗？〞说着眼泪花在泡在眼眶里了。

〝你别嘴犟，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以后的事我可不管！〞小芽父亲施出了家长的威严。

小芽听父亲这么一说，回到自己的房间委屈地哭了。

腊月初二的这天，小芽和大林的婚礼如期举行。小芽把扎在头上的小羊刷剪成了精干时髦的运动头发型，白皙的脸庞上映着两朵红晕，匀称苗条的身材，再把那浅灰色的西服套装一穿，端庄美丽极了。大林则身着蓝黑色华大昵西服，显得很精神，黑红的脸堂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大林家更是高朋满坐，前来参加婚礼的人被新娘子端庄文雅的美貌打动了，纷纷说道：〝新娘子好漂亮！〝，〝大林真有艳福！〞

大林的父母听亲友们这么一说，满心的欢喜都写在了脸上。这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嫁妆。〝大林父母听了，刚才还笑盈盈的脸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大林家家底殷实，父亲是多年的教师，在当地也算是很有名望。娶个儿漂亮儿媳妇再好，但没嫁妆无疑是很没面子的事。

嫁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川西农村，还是少不了大事情。

婚礼结束，待客人们走完以后已是夜深人静，小芽和大林这才进了洞房，享受他们的新婚之夜！

在这之前，他们从未越过雷池。

九

第二天一早醒来，小芽便穿戴整齐，她不由环顾一下新房，清秀俊美的脸上洋溢着新婚的甜蜜。她这才发现，新房的角落里怎么有一个大坛子？她便将盖子揭开一看，竟是满满一坛大米。这是啥意思？小芽一阵疑惑，哦，莫非是让我煮饭吗？我这不是刚过门吗？这不是太过份了！

但一想到自己刚过门，就因为煮饭之事闹得不愉快，不好。于是她便出去把手洗净，开始烧火煮饭。那时的川西农村，煮饭都是烧柴禾，用柾子蒸饭。要煮好一家六口人的饭，灶上一把灶下一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芽哪里知道，这顿饭这么一煮，就成了这个家专职的炊事员了。尽管她的心里有多么的不舒服，不情原，多么有不被人尊重的感觉，她还是忍了，还是煮了！第一次品尝了什么是在家是女儿，过门·是媳妇的辛酸滋味。

转眼间，小芽结婚也快两个月了，和大林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很幸福。大林时时体贴她、关心她、呵护她，但大林在附近的香肠厂上班，大多的时候也照顾不了她。可大林一走，她就不兔一阵失落，她和婆婆之间无法进入到融洽的壮态，她只是机械地做家务，煮饭弄猪草喂猪。而她的婆婆啥也不管，农闲时就到近处的茶馆打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回来。

小芽的婆婆，在四十多岁的年龄段，算得上是个标准的美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肤白净，一张秀雅俊俏的脸，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一口整齐的小米牙，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巴。但婆婆的所作所为，让她无法心生爱意。叫上婆婆一声〝妈〞，是那么费劲吃力，〝妈〞对小芽来说，只不过是婆婆的代号而已。

十

这几天，小芽不知怎么回事，四肢无力，走起路来好象是踩在棉花上似的，干点活就心跳加快，她总感到自己好累好累。这晚，她睡到半夜，突然发起高烧来，这可把大林吓坏了，赶紧倒来温水，用湿毛巾敷在小芽的额头上，这样反复几次小芽才稍微退点烧。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林就用自行车把小芽带到乡卫生院。经检查原来是小芽怀孕了。这可把小芽乐坏了，他激动也拉住小芽的手说：〞我就要当爸爸了！〝

而小芽则说不是高兴还是快乐，因为从她高中一毕业，她就没想过这么早结婚，现在又这么早怀上了孩子。因为她有一个梦，一个文学的梦，一个作家的梦，她想实现它！而她现在能写什么呢？只是忙里偷闲写点日记而已。

从医院回来，大林就把小芽怀孕的消息告诉了父母，不用说自然是喜不自禁。待小芽回到寢室后，大林便小声地对母亲说：〝妈，你以后就少出去打点牌，帮小芽多做些家务，小芽的身体也不是太好。〞

谁知大林妈一听，忙没好气地说道：〝怀上娃娃又咋了，有啥了不起？过去我怀你们三姊妹的时候，啥子活路没做！〞

大林见母亲这么说，垂头丧气地回到寢室，对小芽说了几句体贴的话，上班去了。

十一

这天是星期天，小芽的公公在家休息，公公还是一向的不拘言笑。吃饭的时候，公公对小芽郑重地说道：

〝小芽，你就要当妈了，你看啥时候回去把你的迁移手续拿过来，拿过来后下半年就能分得一份责任田了。〞

〝好。〞小芽应道。

晚上大林下班回来，小芽给他谈及了此事。大林说：〝你身体不舒服，明天我休息，干脆还是我去吧！〞

〝也好。〞小芽说。

第二天大林吃过早饭，特意为小芽奶奶买了蛋糕，去了老丈人家。一路上他就想好了，他要把小芽怀孕的消息告诉奶奶，让奶奶高兴高兴。

刚进院子，就见小芽父亲在编着喂鸡用的围笆，便招呼道：〝爸爸，你在编笆子呀？〞小芽父亲听见喊声抬头一看是大林，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从鼻孔里〝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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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周素琼，女，1963年生，四川省大邑县人。四川省大邑县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