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篇文学佳作联展）因为爱情（小说）下集

素心极简

　　〝是大林！〞奶奶听见说话声，忙从灶房里走了出来。〝小芽呢？〞奶奶和蔼地望了望大林的身后，不见小芽的身影，有些失望地问道。

〞奶奶，〞大林亲切地叫道，〝小芽没来，她有些不舒服。〞大林说着把给奶奶买的蛋糕放在灶房吃饭的桌子上。

〝不舒服？〞奶奶一脸的焦虑。

〝奶奶，小芽有了，怀孕了！〞大林告诉了奶奶，嘴角向上有了笑意。

〝哦！好啊，好！〞奶奶听了，一下高兴得合不拢嘴。

却说小芽奶奶，早年守寡，靠着织布佃田把小芽的大伯大姑和父亲拉扯大，好不容易熬到解放，分得地主四间大瓦房，四间土坯房。其间一直和小芽他们一起生活。在所有十个孙子孙女中，奶奶最疼爱的是小芽。小芽打小乖巧懂事，读书时得的三好生奖状贴得满墙都是。可以说小芽是奶奶最为值得骄傲和疼爱的心肝宝贝。

自从小芽妈妈死后，奶奶又肩负起了〝奶奶〞与〝妈妈〞的双重角色，正是这任重道远的双重责任，把奶奶的腰也压弯了，背也压驼了，慈祥和蔼的脸上一道道皱纹加深了，满头的银发盘着发结髻，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大门襟衣裳，穿在老人家身上，显得干净整洁利落。虽已古稀，但厉尽苍桑的脸上和蔼中却带着坚毅，这是一般农村老太太身上很难具备的。

奶奶接着问道：〝那啥时候生？〞

〝算下来应该是冬月间了。〝大林答道。

〝哦，〝奶奶听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林和奶奶说了会儿话，便端了个橙子到外面在岳父的不远处坐了下来。小芽父亲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大林怯怯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爸爸，我想给你说件事。〝

〝说！〞小芽父亲忙着头也没抬。

〝小芽现在有了，我想把小芽的户口迁过去，上了户后下半年就好分田了。〝

谁知大林刚把话说完，小芽父亲就暴跳如雷，〝你这个二流子，趁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先斩后奏，啥子小芽有了！我还没有找你算帐，现在还胆敢来找我要迁移手续！我可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以后你们的事我可不管，我说到做到！〞

〝爸爸，你别冤枉我，我和小芽结婚之前是清白的…〞不等大林解释，小芽父亲起身就要把大林推出去。

〝爸爸，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是二流子，我〞大林还想辩解，可小芽的父亲却在大林的胸口狠劲地揍了两拳，把大林推了出去，又转身把大林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扔出去，将大门一关摔出一句：〝以后别再跨进化的家门！〞

屋里的奶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她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出去一看，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十二

大林被小芽父亲轰出来后，才发现身上衣服的扣子被拉扯掉了，自行车上的铃铛也不见了，只好气呼呼地回家了。

刚回到家，细心敏锐的父亲就发现了一些不正常，便问大林是怎么回事。大林见父亲一问，想瞒也瞒不住了，只好把事情如实地说了。

大林父亲听了也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小芽寢室的方向恨声说道：〝摊上这样的亲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嫁个女儿连一点嫁妆都没有，让我们的颜面在世人的面前都丢尽了，还好意思不让拿迁移手续！〞

躺在床上的小芽虽说身体不舒服，但她并没有睡着，外面大林和公公的话她听得一清而楚。她能说些什么，她只能无言以对。

夜晚，大林躺在小芽身边，一句话也没有说。小芽侧过身来，抚摸着丈夫的脸颊轻声说道：〝大林，我爸爸这样对你，你怪我吗？〞

大林握着小芽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吻了吻小芽说：〝真傻，我咋能怪你呢？这又不关你的事。〞小芽无语，眼泪顺着脸庞滴在了丈·夫的嘴唇上…

十三

随着月份的增加，小芽的肚子也一天天地大了起来。虽说繁重的家务时常让她吃不诮，但为了不让丈夫夹在中间为难，她都默默地做，默默地承受。转眼，小芽也有身孕六个多月了。这天她曾大林休息，便叫大林陪她到乡卫生院检查胎儿发育是否正常。

刚走进医院，小芽就碰见娘家一个亲戚看病出来。

〝小芽，你这鬼女娃子，你哥前天结婚你咋不去吃喜酒啊？〞

〝啥子？我哥结婚？！〞小芽很是吃惊，以为听错了。

〝是嘛，人家客人些都在问小芽咋没来呀！〝

〞他们都不通知我！〞小芽的眼里已噙着泪珠，她极力克制自己不让其滚落下来。一旁的大林也不由抽了口凉气。

回到家里，小芽捂着被子哭了，从未有过的伤心地痛哭了。她深深感到，自己被亲人抛弃了，被父亲抛弃了！她知道，这一切绝对不是奶奶的意思，奶奶那么疼她！也绝对不是哥哥的意思，哥哥虽不善言辞，但他们兄妹的感情很好，只是哥哥在刚愎自用的父亲面前太懦弱了！这绝对是父亲的意思，父亲这么做，不就是明摆着怕我生孩子时花钱吗？原来父亲口口声声说我们以后的事再也不管，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小芽这时才晃然大悟，不由在心里呐喊道：〝父亲呀，你也太狠心了！〞

果不其然，小芽生了女儿后，小芽父亲就扬言告诫家里人，谁背着他去看小芽拿鸡拿蛋的，他就和谁一刀两断！弄得连早已出嫁的姐姐也不敢去探望小芽。

幸运的是小芽读书时母校教过她的三位老师，媒人高老师，还有蒋老师、王老师，在得知小芽的遭遇后，都带着鸡蛋和营养品来看望她，这让身处在冰窿里的小芽，感受到了一缕明媚的阳光，让小芽终身难忘。

小芽父亲这一无情的做法，不仅伤害了无辜的小芽，还是对亲家门户的奇耻大辱！好在小芽在月子期间公公婆婆没有给小芽难堪，给予了小芽母女应有的照料。

十四

但好景不长，小芽刚满月婆婆就撒手不管了，把所有的家务活都扔给小芽，把对小芽父亲的不满一个劲地撒在小芽身上。

可怜的小芽，要带女儿，喂奶换洗尿布，这都需要时间和精力呀！不用说还要煮饭弄猪草洗衣服，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周而复始。她有满腹的苦和累，她向谁述？她有几次和大林提出和公公婆分开开过，可大林是孝子，说自己是独儿，如果和父母分开过别人会笑话的。

她好想去看看奶奶，去跟奶奶说说心里的委屈，让自己心里好受些，但她不能。她不愿意让奶奶知道她过得不好，她知道奶奶为了她的婚事落了父亲好多埋怨。她只能把自己的委屈埋在肚子里，写在日记里。

一天，她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 公公婆婆：

我不明白你们为啥要这样对我，难道我嫁给你们的儿子错了吗？要知道，是你们的儿子爱我，是他心甘情愿娶的我！纵然我父亲骄横不近人情，让你们在亲朋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但这也不是我的错！你们为何置我的感受而不顾！亏你公公还是个老师，原来还是和常人无异呀！〞

小芽哪里知道，正是这篇日记不知什么时候被小芽的婆婆发现了。婆婆又给公公看，他们看了可把肺都给气炸了。已致后来小芽小产，他们不给买营养品不说，还把家里母鸡下的蛋藏在干猪草的渣渣里。

小芽发现后不由怒火中烧，立马想跟他们理论，不料这时娘家人带信来，说奶奶去世了！

小芽和大林赶紧去了娘家，当看到万般心疼她的奶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的时候，小芽抱着奶奶嚎啕大哭，她多想奶奶能睁开眼睛再看她一眼，告诉奶奶自己这两年来是怎么过来的？

可奶奶听不见了，再也醒不来了！奶奶，原本想小让小芽幸福，才擅自为小芽的婚姻作了主，哪知事与愿违，让小芽受了那么多委屈。尽管小芽在奶奶面前从来什么都不说，但饱经世事的奶奶能不知道小芽的处境和小芽心中的苦处吗？

奶奶的内心，也随着小芽难熬的生活而饱受煎熬。因为自己的擅自作主，一方面饱受着儿子的数落，一方面还担心牵挂小芽，七十六岁的老人，怎能经受重感冒的折腾……

十五

奶奶的去世，几乎让小芽悲痛欲绝。

回到家里，她认真地审视自己结婚两年多来的生活。当初奶奶为了让自己幸福，才在皇岁头上动土，结果自己幸福了吗？奶奶的初衷是想让我幸福，既然过得不幸福，干嘛还要这样周而复始地过下去？现在疼爱她的奶奶走了，她也无所顾忌了。

一天晚上，她把一岁多的女儿哄睡以后，郑重其事地对大林说：〝大林，我跟你说件事。〞

〞啥子事？〞大林见小芽煞有介事，有点紧张。

〝大林，我已经想过了，我们离婚吧！〞

〝离婚？你疯了吧？！〝大林摸了摸小芽的额头。小芽拿开他的手说：

〝我没有疯。我问你，和你结婚两年来，我在你们家过得好吗？〞

〝这…〞

〝我过得幸福吗？〞

〝这…〝

〝回答不上来了吧？！〝小芽接着说：〞

自从我踏进你们家，你爸妈就没有尊重过我，

刚结婚就在我们的新房放了一坛米！他们尊重过我吗？心疼过我吗？远的不说了，就说近的吧，你平时都把挣的钱交给了他们，这次我小产，连营养品都不给买！居然还把家里的鸡下的蛋，藏在猪草渣渣头！你说，他们是人吗？有良心吗？〞

小芽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愤慨。

〝他们是不对，可我出去借钱给你买了呀！〞大林解释说。

〝我知道，你是独子，你有孝心，你不愿意和他们分开过，怕他们伤心。我也知道，你对我好。我也想过了，我这两年在你们家做牛做马，就算是你对我好的补偿吧。

我们还是离婚吧！〞

大林知道小芽是认真了，他没有说话。

十六

大林经过几天的酝酿，对小芽说：〝小芽，我对不起你，没有让你幸福。我想好了，我再也不顾啥子面子了，我答应你，和爸妈分开过！做儿女的，对爸妈该孝敬就孝敬，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就这样，小芽和大林终于过上了他们想要的生活。

小芽分明感到，自己复活了，头上的天空明净了，空气变得清新了，自己的心儿飞翔了，她又开始投稿了，她又开始追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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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周素琼，女，1963年生，四川省大邑县人。四川省大邑县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