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爱一家人】我的父亲母亲

地质队员

　　今天是2019年10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偶得闲暇，顾不得欣赏秋的美色，独自驱车往百公里以外的家乡而去，那里有我年逾七旬的父亲和母亲。

到家刚推开院门，就已听到屋内母亲说话的声音。母亲年轻时候嗓门就比较高，而现在之所以这样响彻门厅，更多是因为父亲的耳朵“背”了，我们说话包括村里的大喇叭广播他往往听不清乃至听不到，以至于他们普通的交流，母亲都得像喊话一般。好在这已有些年头，儿孙们基本习惯，而且每每听到母亲的喊话声，心中方觉父母亲身体安好。

父母都出生在建国前，打小就陪伴共和国一起成长。在我小的时候，奶奶最喜欢讲抗战时期的故事，经常讲她如何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怀抱嗷嗷待哺的父亲，夜半时分到村边河滩地里参加组织生活会，又如何因为父亲年幼，不能正常参加组织生活，还怕暴露其他同志而主动要求退党。还有当日本鬼子进村时，她如何怀抱父亲逃跑，而父亲乖巧不哭不闹才躲过了鬼子的刺刀。父亲的童年就是奶奶嘴里的流水账，从年轻一直念叨至年老，在我心中留下了传奇一般的色彩。

打我记事起，父母在我眼中就是最了不起的人。那时候还是改革开放之前，我的父母亲都是党员，而且都是大队党支部的支委，算是标准的村干部。父亲是大队的保管，腰上时常挂着一大串的钥匙，那钥匙是村里十户八户人家的钥匙加起来都比不上的多。父亲的这串钥匙，很多年在十里八乡一直是我们村比较富裕的象征，那个年代，普通村庄着实没有那么多的门户。母亲是村里的妇联主任，在那个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年代，在村里、镇里和县上也是小有名气。除了庄稼活，母亲还会裁缝，村里乡亲们的衣着问题基本是在母亲这里解决，谁家要做衣服，扯上几尺劳动尼、的确良、灯芯尼等等布料，经母亲量、划、裁、锁边、缝纫及熨烫等一番手艺，块块布料就变成了乡亲们的新装。特别是到过年的时候，乡亲们川流不息，母亲经常彻夜不眠。那时候，母亲在村里的工作也是非常出色。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一块大浴巾，当时应该不叫做是浴巾，质地非常好，上面印着五个大红字 ——三八红旗手，是母亲参加全县妇联大会领回的奖品，如今应该早没有这样的奖项了。

　　年轻时候的父母，可谓一路春风，虽然家有四个儿子，日子仍然其乐融融。后来也是经历过许多变故，父母老了，心里乃至肩上的担子却重了。就在前几年我回去时，父亲嚷着让给他买台农用旋耕机。我问你能用了么？因为在我看来父亲其实没有做过多少农活，这方面肯定不是他的长项，何况年事已高。最后是我屈服于父亲的倔犟，满足了他的要求，他像孩子一般的笑了。到第二年父亲又开口要买辆三轮车，我又一次屈从。从此父亲像大变了一个人，上演了“老黄牛”的故事。他自己和我几个兄弟的土地，他和母亲全揽过来，起早贪黑的耕种，还修起了小片地，更为甚者，别人家不种了的地他都接过来侍弄。村里乡亲们常和我说，让你父亲少种点地吧，年纪那么大了，那么辛苦，我也会和父亲笑谈，你是年轻时候种地少，现在种地上瘾了么？父亲用他得意的憨笑拒我和兄弟们的劝阻于千里之外，只得由他。看着父母亲的暮年，我一直在想，当今社会，莫非是人越老越发奋么？时间，总会把一地绿油油的谷苗，演变成满目金黄，且让谷穗那么沉甸甸。

　　每次回家要走，父母总会变戏法一般早早在门洞里备下一大堆东西。米、面、油以及蔬菜等等，母亲还会准备许多孙子们爱吃的东西。为此，带和不带都是在出发前我和父母亲必“打”的拉锯战。对于这些东西，我更多看到的是背后父母亲的汗水，仿佛他们脸朝黄土背朝天，风里来雨里去，一身泥一身水，繁星若灯骄阳似火的劳作场面就在我眼前。之所以不带，是我不愿也不能助长他们的劳作信心。每次争夺到最后，还是我屈服，车门、后备箱通通打开，任由父母打理，眼看着他们恨不得把车厢塞“爆”。

　　这次回家，父母就更“过分”了，进门坐下没多久，母亲就给我提了个要求。说今年家里榨了有200多斤的葵花油，除了你们弟兄吃的，还有不少，你在城里，看能不能给卖掉。200多斤油？那得多少斤葵花？那得多大一片地？我心惊得颤抖，但是不能表露，嘴里夸着父亲能干，转身把眼泪擦掉。行，我满口答应。母亲高兴的说，过几天还能榨三四十斤核桃油，城里人稀罕，你也能给处理掉么？对了，今年的谷子收成好，能磨200多斤小米，你看……？我的娘呀！你是希望儿子开个农产品超市么？我的娘呀！日复一日，你和父亲是如何变化出这些许东西的？屋内母子，笑容挂在脸上，心事藏在心底。

　　对于答应卖掉的葵花油，母亲不知道从那里找来许多的油壶，把新榨的油一壶一壶倒满，满到快要溢出壶口。我说娘呀，这一壶油不用那么满，就是十斤，超市里的壶有标准。母亲说不对，我称过了，就是倒满，也不到十斤，最多九斤多，你回去按一壶九斤给人家，买的都是熟人，都是你朋友，不要让人家吃亏，说你耍鬼。耍鬼？首先我不会耍鬼。其次是您也不会允许我耍鬼啊。看着日见佝偻的父母，眼前的油壶，我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无论长多大，无论走多远，父母才是我们的根。无论您多老，无论我飞多高，那根扯脚的线，一直是在您手里。我每一步的前进，您都是我脚下的基石。

　　关上车门，启动车轮，旁边的父母还在挥手，在嘱咐，而我，却不敢再回头。您们是天下最好的父母，今年和以后，儿子都愿意做您们的推销员，做您们的代言人，直到永远。

此去又将多日不见，只愿您们安好无恙。

愿天下父母安好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