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三十个小时阵痛，女儿终于如愿顺产，母女平安！（原创）

虹颜霞雨

自女儿入院催产，第一天晚上开始吃药，次日清晨阵痛开始至第三天中午11:55顺产分娩，经历近三十个小时的疼痛，在此作近乎全程的记录。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为我亲爱的女儿，一位坚强的年轻妈妈点赞。

若干年后女儿的女儿长大成人，再读文字呈现的一幕幕，愿对生命有更全新的认知，感恩母亲……

第一天：入院没床位，女儿睡在过道

预报里阴冷的气息一丝未见，一早太阳依然夏日辣辣的模样。阳台光照晃眼，立秋节后秋老虎又至。

女儿预产期过了，可没有任何产兆。照医生建议，今天就该住院了。

早餐后，稍作整理，一行四口人拖箱背包出门。

医院离家两站地铁，随女儿径直来到候诊室，放置好行李，找了空位坐下。女儿挺着大孕肚独自行动了，她行动还是那样灵便，不一会儿就挂了急诊取号回来了。

候诊室很嘈杂，完全丢失了医院所的‘静’态——

一些小孩在长椅空缝间来来回回拼命疯闹跑，高声嚎叫，家长们无心也无力制止；

扫地车轰隆隆在廊道里循环拖拉，电动扫帚摩擦地板砖，刺耳拉杂，清洁了地面却聒噪了身心；

家属们毫无顾忌的手机播放，彼此聊天，一副这是我家的存在感；

其间时不时一阵宝宝尖厉的撕哭；一个清洁工拿扫帚戳到你脚边…

这样的场合幸亏有手机解围，低头刷刷刷，静等广播里的叫号。

高挂眼前的屏幕显示女儿就是下一号了，可广播里三番五次叫号似乎都忽略了，中间总有人插队呢。

近一个小时了，不按规矩叫号这要到什么时候啊?

一定得问个究竟，看看身边的女儿，我起身去急诊室。

门口问诊台有人正向年轻的护士说着什么，可能因为我完全听不懂，感觉语速特快，那人脸都涨红了。护士并不是很在意，云淡风轻了两句，就自顾整理手边资料，那人瞅了瞅，丢下几个字就走了。

我走到台边正对着护士，开门见山：

“想请问下，张颖的号咋还没叫?”

她看了看电脑：“下一个啊！”职业性的淡定。

“我知道，可老有插队的， 什么意思呢？”

“人家那是急诊……”

“我们也挂的急诊”，我带着几分怒气打断了她。

她望着我，也加急了语气：“我们这急诊是分区的，黄色，绿色 红色……”

“别整那些没用的，我们已经等一个小时了，给个具体时间 ，我们还需要等多久，总不能啥都不干吧？”我真是冒火了。

“你不是张ˉˉ本人吧?”这小护士也急了。

“我是她妈 她是我女儿。”

“阿姨，有事儿好好说呗！”转头瘦高个护士微笑看着我。

一瞬间的冷场，她的和气令我平静了许多，得知事情后，她带女儿去找医生了。同为一个医院的护士，差别却这么大！

约莫十几分钟，女儿告诉我们，先做完各项检查再安排病房。

等吧，新一轮等。

女儿自己点外卖，我决定和女婿一起留下来，老公回家午餐休息。草草吃过几口，女儿走过来说是已经办好手续，拎行李到住院部。

来到10楼，有护士招呼女儿核对相关信息后，我们便跟随来到病房。

居然没病房！

前来待产的准妈妈太多，女儿没排上床位。只是一个手术车床位在，摆放在病房过道长廊里。

“过道里住一晚，明天上午12点就有床位。”

护士小姐说得很平静，意思是这是常规安排，人多时候都这样。

走廊尽头仿佛光亮的出口，窄窄的手术车床靠里显得阴暗。

“生孩子这事儿谁说得准呢，你该辛苦一晚了。”我试图安慰女儿。

“没事儿没事，一晚上熬得住。”

清理用品刚刚安顿下来，护工打扮的女人在廊道穿行，边走边吆喝：“陪床的来领床了啊，半小时后结束。”

还真奏效，人们从各个病房走出来，瞅瞅便跟随她来到廊厅一端的转弯处，自觉排队领取床位，我也加入其中。

其实，晚上是女婿陪床，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觉得挺新鲜的—

转弯的出口处也是一条走廊，床全堆放在那儿。按次序轮领，门口有人念名字登记时，领床者交200元押金，有人就将床递过来。小小折叠床，布面零星着污渍，还真不知道用过几次，是否每一次用过后该清理清理呢？

晚上六点，女儿开始吃药了，是软化宫颈的药，意味着催产开始……

第二天：临产前阵痛来袭，女儿坚强忍受

女儿进入催产疗程，医生让她先吃软化宫颈的药，每隔6小时一次。前一晚开始到现在共吃了三次：6点第一次，午夜12点又吃了一次，最后一次是次日清晨6点。

今早六点，女儿开始感觉肚子有些痛，一阵一阵，还有见红症状，医生建议观察观察，便停止用药。

大早比平日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我做早餐老公给女儿送医院去。

满以为一切在计划中，赶赶忙忙一切就绪，可还是闪失了，高压锅熬粥不容易揭开锅，稍微降温才方便排气。还真急不来，瞅瞅早过了预计的时间点儿。

装好饭盒，老公出门了。

吃罢早餐，女婿也回来了，似乎没了平日风火的精神头，像阳光酷烤下缺了水的叶儿。打声招呼，吧啦吧啦吃了几口早餐，洗个澡就睡了。

一夜的过道陪床，怎么能休息好?他这一觉能补足，也是福气。

十点就扎进厨房开始张罗午餐，女儿一小碗杂粮饭，我们白米饭，装两碗分上下层放高压锅里蒸。

用心想了菜谱：参汤丸子，藕片，薯尖儿，辣椒瘦肉豆干，凉拌豆腐，立马行动。边做边想着女儿喜欢的口味，力求做到最好。

饭菜全部上桌时，离预计出门时间还有20分钟。除去我用饭的时间，应该可以。试了一口参汤丸子，葱香鲜嫩，是女儿喜欢的味道。

整理好饭盒，一看再看，生怕有什么漏了，这才安心出门。

下午两点多，女儿测了血糖，做了胎监，数据都挺好。

四点左右女儿阵痛加密，一轮接一轮。疼痛时她眉头紧皱，龇牙咧嘴，一声不吭 ，还用手机测记录频率。而后，又聊说如常。

从未受过来自身体的摧残，但为人母临盆将至割筋划皮的撕痛，女儿坚强忍耐着。

快五点了，女儿提醒我领床铺。

八点多，女儿阵痛频率更快，看看检测宫缩结果，叫来医生查宫口，才开一指。医生笑说这已经很有进展了，女儿听了也挺有信心的。

晚餐因为阵痛，女儿吃得并不好，饭菜都有剩。她责怪女婿做的菜太辣，其实，辣椒炒瘦肉她好这一口。可能太疼她想找个出口发泄吧。

医生查房，建议女儿去蹲蹲球，可以助力胎儿入盆。球在病房廊厅一端角落里，大而薄的红色橡胶球体，足以支撑一定重量。女儿坐在球上，上半身尽力弹跳，加上阵痛，几个回合，满身是汗。她有些累了。

回到病床，她越来越痛，躺也不是，站也不是，还时时跑厕所。阵痛来临，她躺在床上，蜷缩身体，可手想抓住什么却抓不住；她翻身下床，双手扒着床栏，蹲下再起，起了再蹲；

“妈妈，真的好痛啊”她扭着脖子，眼泪都流出来了。

“是疼，妈妈知道。孩子生了就好了，不哭。”紧紧捏着女儿的一只手，替她擦擦泪，可我自己瞬间泪崩……

曾经那么心肝的小公主，唱跳在前，娇泼在侧，长大成人后再不舍，也嫁作人妇，立业担家。如今，将诞下小生命，多了母亲这一身份。

她不停的地擦泪，在每一次强烈的阵痛来临；她拒绝我和女婿的安抚，倔强坚韧。

“不就一分钟吗？我就不信会痛到哪里去”她扶在床边，眼里闪着泪，那是忍不住的泪，她并不想哭。

“又来了又来了”她边用手机记录，边龇牙咧嘴，眉头鼻子都皱一块了。

我的女儿这是有多疼啊！

我看看挂钟，已经快10点，“11点叫医生看看吧。”

“12点吧妈妈，宫口开大才好用无痛……”她又皱眉了。

突然我那亲爱的女儿发出呻吟，短促的哼哈，她太痛了。我和女婿不知所措，女儿让我们休息，可哪儿睡得着呢？

“妈妈，去看看吧，请医生…唉，又开始了。”我们赶紧请医生，女儿宫口开了三指多。医生告诉我们：清理好东西去产房。她像RAP样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需备物品，带到产房里。

我和女婿好慌，回到病房打开箱子，不是我和女儿一起整理的吗？每个物件都那么熟悉，而又如同被剪切无存放一般，一通乱翻，收拾无措。不知什么时候，女儿竟满血复活站在一旁指挥，她看到了希望。

深夜11：30，阵痛比之前更急切，医生来看说女儿开三指就要送到产房了，粉衣护士建议用轮椅护送，女儿拒绝了：‘这又不是腿脚不利索，我还是自己走，就不坐了。’按规定允许一人陪护，女婿搀着女儿进入电梯的那一刻，她抬头强装笑颜和我拜别：‘妈妈，别担心！’

返回病房只几步路，而我却心伏如潮，剪不断理还乱。

等待与希望同行，不多久，就要见到我们家的小乖宝，祝女儿和宝宝顺顺利利！

第三天：虐痛整晚无眠，女儿却挺过来了

回房睡在女儿病床上，隔壁床给新生宝宝时时喂奶，一整宿迷迷糊糊。

凌晨5：40醒来，赶忙打电话问女婿情况如何，已经这么久了。女婿语气低沉，他希望我能去陪产室当面聊。

熬了一晚，女儿还没生？一溜小跑来到陪诊室门口，或许是年轻，女婿脸色看起来还好。只是精神稍显颓废，他一口气讲完了昨晚的经历：

打了无痛开始有些效果，后来还是特别痛，午夜2点开到四指后就一直没动静。痛到女儿实在无法忍受，看看周围的产妇效果还挺好的，询问过程中与医生发生争执……

生孩子肯定躲不过痛啊，我亲爱的女儿，宝宝要见到新世界就会折腾你这当妈的。

心如同塞进千斤顶，紧紧揪着，莫名酸楚，泪涌了出来。回过神，女婿静静站在旁边正看着我。

“妈妈，还要不要打无痛啊?”见我愣着，他又轻声问。

“这个，我还不是很清楚，问问小姨吧。”尽管我强装过来人，手机拨号时手指却不听使唤。我怕了，都说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走一遭，亲爱的女儿正经受女人最严酷的考验，我心疼但无力。

电话接通，妹静静聆听，同时也给予建议。遭遇麻烦时，妹总能第一时间在线，似乎总能给一颗定心丸，帮忙化解一些， 这么多年一直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救星，真的很感谢。

说明妹的建议，女婿转身进产房，不一会儿他又出来了。我换上手术服让他回房休息会儿，告诉他一定想办法平静下来，宝宝出来还指望他做好些事呢。

预产房全是从上自下大拉帘布隔段，产妇和陪护家属在各自帘子空间。产妇的呻吟声此起彼落，几声痛苦的喊叫。

医生正给女儿做检查，插了尿管，支会我在外等候。听到女儿的叫声，赶紧顺手拉了下帘子 进去。

躺在病床上的女儿，泪眼巴巴看着我：‘妈妈，真的好痛啊’她喘了口粗气，一只手想费力掐住无方向伸着的腿，闭紧眼睛用另一只手不停乱擦。

似曾相识的样子，那年那么个小人一落地 也是这样闭眼扭身，两只小手不停擦眼，短小的哼唧声后安然入睡。此时此景，如电影里镜头闪过几十年，我最爱的小人已然成家，她也是孩子妈了。

“妈妈，打了两次无痛，我为什么还是痛?”新一轮的虐痛开始了。

抚着女儿的头，碎念重复安慰的话，看着说着，不禁泪流。

痛，在女儿身上，不知不觉，移植到我心里。

小妹来了，和女婿一起买了早点给我送过来，她嘱咐女婿休息，有她就行。又一会儿，老公也来了。

八点多，医生查床，所有陪护家属离开。进来时女儿开了五指多，十多个小时才两指。急需解决的是太痛。

正想着布帘打开了，中等个男医生进来，他极具特色男中音流畅介绍着麻醉，并声明接到情况特地来探视的。我们明白了他的麻醉师身份，女儿向他陈述自己的遭遇，他淡定而熟练地给女儿正在注射的管线内加注一管药物，说试用下，过十分钟再来看看。

说来也神奇，阵痛效果立竿见影，屏幕上各种数据波动极小，女儿却瞬间感觉不痛了，整个人都舒畅了很多。刚好十分钟，男麻醉师又来了，很仔细询问女儿药物的感觉，并要求手脚都动动看，还挺好，立马给女儿重新上药。

被疼痛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女儿，总算静下来，她昏沉入睡，额头，鼻翼，细细的汗珠密集。我边握住她的手，边替她轻轻擦拭。在我低头清理导尿袋时，主任医生又来查床了。女儿开了八指，距离五指不到两小时，这三指开得快。胜利在望，只差两指便开全。

“妈妈，我全身不停地抖，忍不住”女儿半醒半寐，几分疲惫。

起身抚摸女儿手臂和腿，颤动得厉害。“可能是麻醉药效”我看着她，心里一阵慌乱。

跟医生说明情况，他告诉我这都属以正常现象，不排除心理紧张。

正常现象，是医者给予患者最贴心的安慰，它可以视作大多数，可以视作极好处理的小问题。

女儿心安了，居然也不那么抖了。

可她说头昏犯迷糊，估计在发烧，量体温38.5摄氏度，我又提着心找医生。医生再来时，女儿宫口十指开全，一小时内送产室分娩。发烧是产程太长引起的，普遍现象。普遍现象?虚惊一场！

11：22分，粉衣护士给女儿抽完两管血，就送去产房，得到许可我也陪同一起。

狭长窄小的通道像是村落窄小的里弄，一侧间距好些房间，这就是产房。不过，房间挺宽敞，每个产妇单独一间，看样子担心抱错娃纯属多余。

医院护工来忙活，女儿被安放在产床上。年轻护士招呼我清理些用品，莫名我竟又一次手足无措，心里不停告诫自己别紧张，总算清理好递给护士。可能护士有所察觉吧，有些情绪是无法掩饰的。女儿躺在产床上，跟随助产师的指点开始深呼吸，她满脸通红。而护士却向我笑笑：“阿姨，请您在门口等吧。”

这才注意到，每个产房门口都摆着一张凳子，都有人坐着等，只不过看上去很淡定，就像平日等候一样刷着手机。我坐定，恍惚间听见婴儿的啼哭声，不时起身透过产房门上磨砂玻璃处朝里望，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楚……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特别清丽，我再次起身朝里望，啼哭声刚止，门开了，年轻护士笑盈盈知会我：“恭喜阿姨，母女平安！”

“谢谢谢谢！”我径直走进产房，来到女儿身边。宝宝正趴在妈妈胸前，通身粉粉的小人儿，干干净净，小小的嘴正在找奶吃……

护士告诉我分娩的过程很顺利，仅用16分钟，如愿顺产，母女平安！

（文中图片均为实拍，亲爱的悦宝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