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思

锦湖

　　渭北的深秋，天高云淡，阳光明媚。我又一次回到了故乡，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地方，让我魂牵梦绕的小村庄。

 
       故乡在耀城之东，雄伟的宝鉴山脚下。通往故乡的路宽阔而又平坦，一路前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绿茵茵的黄芩 ，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行至高涧坡后，心情儿自然舒畅起来。
 
  对于故乡，内心涌动的情感是复杂的，爱恨交织，五味杂陈。当初，它曾伴我走过贫穷而快乐的少年时光，它给予了我生命与希望，也给予了我困苦与坚强，它给了我世间的亲情与温暖，也抛给我了贫穷与冰冷的现实。站在故土之上，百感交集，浮想联翩，回忆起和小伙伴们一起上树捉迷藏，下到村子中央涝池里打江水，去南沟逮蝎子，去幽深的涧沟放羊、割草，在小路、麦场里滚铁环，在谁家的大门前摔四角，我们也在田野之上像风一样自由奔跑，也曾在故乡的小路上独自歌唱行走，故乡的每处都留有少年的记忆，那时候，生活虽说清苦，我们依然坚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做一个懂得父母不易，义无反顾分担家务的孩子。
 
        记忆中，在夏天的夜晚，也是眼前的大槐树下，沟畔的风凉爽极了，我和广学在树下相谈甚欢，谈人生，谈功课。那时的我多么羡慕他，他已考上学。如今，他在何方？多少年又不联系了，人生也许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走着走着就散了。那时，我是埋怨故乡的，它的贫瘠与狭隘，它的灰头灰脸的模样，它遮挡了我遥望远方的视线，我不想过一成不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更不愿一辈子像父辈一样永远在田野里耕作。
 
       如今，三十年弹指一挥，时光流逝一去不返，唯有记忆碎片随思念之潮水奔涌而来，故乡，对于自己来说，似乎总是说不清道不明，只好把这份情感深藏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有时想，离乡时日已久，如果说自已喜欢文字的话，我愿写下一些关于故乡的文字，写一下它的山峁沟梁，记录一些旧物记忆，解读故乡的前世今生。这里的人，这里的山，沟壑，田野风光，一棵柿子树，一草一木，都是我创作灵感的源泉，我的生命从这里开启，我的文章也必然从这里出发，或许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以安妥我的灵魂。
 
        伫立在故乡沟畔，一缕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让人心里亮堂了些许，竟有一股莫名的感动。凝望古槐，它依然守望着这儿，静默不语，护佑着故乡的人们走过年复一年的时光，漫步在老家的巷道，依旧可以找寻到那些时光印记，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故乡仍保持着它从前的样子。如今，父母不在了，回到故乡怅然若失，内心涌动一丝酸楚与难过，自己像个浪迹天涯的游子，历经一路风尘，终于回来了，却已没了父母亲那熟悉的背影，没了母亲唤儿吃饭的声音，没了父亲匆忙的脚步声，一切都随风而逝，那些和父母一起生活的点滴回忆，也会随时光的流逝而渐渐模糊，也许只有用这些有灵性的文字，把这些记忆碎片保存起来，才可以安慰自己，会在余生的某个庸常的日子里，捧着这一笺拙文，常读常忆常熟稔于心，或许可以温暖一下沧桑而孤寂的心灵，聊以自慰。应验了那句话：“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故乡在眼前，在脚下，而我似乎与故乡少了亲近，多了生疏，少了些交流，多了些许漠然。
 
        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当暮年的时候，我们这些人依然会选择投入故乡的怀抱，与它厮守，至死不再分离。中国人的故乡情结也许相同，叶落归根，无论是荣归故里，还是怆惶逃遁，洗下一身风尘，卸下一身疲倦，回到生命最初的地方，也许就是一个生命的轮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