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猪那些事

雪山飞虎

        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村里以前家家都养着猪，再就是养狗，鸡鸭鹅等。谁家里能养一头大肥猪，也是倍有面子的事，一年到头，不但能攒几栏好肥料，还能卖出一头大肥猪，换来不少钱，供全家吃穿度用，娃子们学费也有了。

        我家也养过好几头猪，养得也很好，这主要归功于母亲。养猪也要有个良好的规划，首先要建一个猪圈，它大体设计是这样的。院子的最角落里是茅厕，茅厕后边挖个宽窄三米，深两米左右的池子，周边用青砖砌成，一头与茅厕底部连通，一头砌上几层台阶，池子后边搭一个棚子，墙体以土坯或砖块垒成，留一个栅栏小门，这样一个猪圈就建好了。

        挑选猪崽也是有窍门的，母亲很有经验。逢大集的那一天，母亲早早准备一只大篓筐，用独轮车推着，另一边抱上我，一块去赶集。集上汇集了四里八乡的人们，在一条街上有专门的牲畜场地，猪牛羊鸡鸭都在这里买卖交易。母亲边走边问，询价的同时，摸摸猪崽，详细检查腿脚长短，嘴巴大小，健康欢快与否。这些特点都大有关系，猪崽能否养得活，食性好，上膘快，全靠母亲的精挑细选。母亲挑好了两只白毛猪崽放在篓筐里，看着胖嘟嘟的，活泼又可爱的猪崽，我仿佛已经看到两只猪崽长得肥头大耳，过年杀猪的场景。

        猪崽放到猪圈里，我们姐弟几个便有了新的任务，放学后必须先到地里打猪草，直到天黑了才回家。看着两只小猪撒欢地吃着猪草，我们才能围着锅台吃饭。有时候觉得，我们也是一群小猪，狼吞虎咽，一个个肚皮滚圆，打着饱嗝，都是为了活命，只是命运不同。猪们养肥了就卖了，宰了。我们长大了，还要成家立业，要做很多事情。

        两只猪一天天长大，食量剧增，此时，应该称之为两头猪了。地瓜，胡萝卜，白菜叶子，棒子面，一天熬好几盆，两头猪还是趴在猪圈墙上饿得嗷嗷叫。有那么一两年，人都吃不饱 ，猪们也要饿肚子。地里的棒子秸也都晒干磨成糠，掺着喂猪。每天如此，母亲也累得腰酸背疼 ，盼着熬到年底，人和猪就都解脱了。猪们也有好时候，就是吃饱喝足了，躺在温暖的阳光下，懒洋洋地睡觉。这时候，我也爬到猪圈里，清理他们的粪便，垫上新土，再轻轻地给猪挠痒痒，猪总会惬意地抬起腿，打着哼哼，享受的很。

        很快就到了腊月，村里便经常有人来收猪，一般是附近的屠户，专门杀猪卖肉的。到了这时候，猪们也好像感知到命运即将终结，往往变得郁郁寡欢，不爱吃食。特别是听到有杀猪，捆猪时嗷嗷的叫声，也会受惊，打圈子，到处乱窜。那些收猪的彪形大汉们，身上应该透着一股杀气，令猪们绝望，只能嗷嗷地叫几声，四肢战栗，无奈地挣扎几下，乖乖受擒。

        有一年，前邻的福忠哥家里就杀过猪，遇到杀猪时，我也忍不住好奇去看过几次。院子里架一口大锅，沸水滚着花。四五个壮汉摁着一头大肥猪，放血，脱毛，扒皮，拆解，很快，两扇子猪肉就挂在架子上。猪头，下水都清洗干净，另处存放，猪尿泡吹起来给围观的孩子当气球玩。到此时，一头猪就完成了它的生命旅程，什么都瞎不了，一点都没有浪费。

        猪没了，猪圈里也空了下来，就打扫干净，先放些杂物。年三十那天，父亲便贴上一幅红纸写的对子，不外是六畜兴旺，猪羊满圈，四季来财等等，每年都贴，年年如此。

        春天很快就要来了，母亲又盘算着再到集上挑两只猪崽。因为，日子就是这样，一切都要继续下去。

                    ——写于2019.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