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的眼泪已铺满您去往天堂的路

郭美H

1. 　　2019 7 14那个黑色的日子，那个让我伤心欲绝的日子，妈妈离开了我们。我扳着指头一天天的数数了100天。在这个车马如流的浮华都市，好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跟她说说话，烧几张纸送给我天堂白发苍苍的老娘。今天她应该早早把我们相望？天上人间我仿佛看到妈妈凝望我的目光。秋意寒凉可是小棉袄再也披不上妈妈的身上。我把和妈妈最后相聚的几天写进纸张，可是再深邃的文字也篆刻不出和妈妈细腻的情怀，字打了又删，眼泪流了再干！

　　

谁告诉我，

天堂到人间要走多久？

我眼泪汇成了一条线。

延伸到你回家的路。

你看不见我？

我还是摸不到你曾经的温度。

那一年你剪开我们相连的脐带，

如今你又丢下我远走。

今生的聚散都是你在掌控。

所有的相守都是你在付出。

四十四年书写的春秋。

全是您的庇护，

我还不如乌鸦，

连羊羔都知道跪乳。

　　7月的4号我坐上了北京回四川的火车，五号到的家，六号的晚上我就匆匆的赶去见妈了。这是我想了又想念了又念的相聚。我妈还是坐在老位置，看见我平静的说:“你怎么回来了来？”见我没回答她接着又说:“我看不见您。你是哑巴哦，不开腔”。我赶忙给妈妈拍下了照片。

　　已经是傍晚了，二哥看见我回来了，高兴的去给我钓鱼吃，二哥在前面走，小狗在后面追，我高兴的拍照，这是小时候的样子，有妈妈宠着，有哥哥疼着。

　　一晚上的雨，7号的早晨，我拄着棍子背着一背篼脏衣服去河边洗。我把她房间打扫干净，我要带妈妈去我那里住一个月。

妈说“我不去，我哪儿都不去，我都要死了。”我说“你就是要死了，你给我说嘛你好久死？

妈说她最近手臂疼，

我说“我带你去赶场，去医院看看。

妈妈就是不愿意跟我走。

我叫了一辆车强行给妈放进车里，骗她说“大队给老年人免费检查身体。

这是8号14:52给妈拍的照片

　　9号我都很忙，我到外面给他买碗稀饭，她抱怨稀饭不好吃没有吃。中午我出去买东西很晚才回回来，给她做米饭做焦了。她看着剩下那碗黑乎乎米饭说这碗饭给谁吃？我我逗她说留给你下顿吃。

　　10号我去成都接蒲月儿放暑假回来，中午大哥给妈送的饭。晚上我们回来月儿问:“外婆你中午吃的啥子？”她说“中午你大哥（其实是舅舅）给我送的饭，不是你大哥的话把我就饿死了”我想一顿饭不吃能饿死人吗？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三个李子给我，说我大哥给她了五个李子她吃了两个给我留了三个李子。

那一晚我买了很多东西，我们三个人晚餐吃的很开心！睡觉月儿一个房间，妈妈睡一个房间，而我就睡客厅的地上。一个生我的人，一个我生的……我此生的挚爱，多么幸福的日子。

　　11号大清早蒲月儿就起来背书，妈妈在睡懒觉了，我跟月儿先吃了早饭后，就去把妈叫醒，她自己换了衣服洗了脸。我就把她拉到餐桌去吃饭，我看着她吃了鸡蛋喝完豆浆。一会我瞟眼看她的时候，只见她嘴角粘着豆浆头倒向了旁边的椅子，我大声喊月儿，我拉着她的手，凉凉的，半只眼睛没有一点表情的睁了下。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只知道使劲的哭，使劲的喊妈……追着救护车……跟着救护车……看着她被抬上了车再抬下了车……推进抢救室……

　　哥哥姐姐侄儿侄女们都从各地赶过来了，医生告诉我们妈妈得的是脑梗，也许再也醒不来，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她张着嘴呼吸，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检测仪的数字波动起伏。这是何等受罪啊。医生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我不相信，我不信……

她手乱抓，力量很大，我们不忍心用布条子绑她的手，就用几块钱的零钱卷起来放在妈妈手上，看她只顾着捏钱老实了。

12号妈妈开始发烧了，体温38 39 40度心跳100 150 200以上，血压170 230治疗血压，液体轮番着使用，身上还是火一样的烫，好心疼好心急。

夜里我从睡梦中惊醒，一下从医院椅子跳下来，我下意识的去看液体看检测仪，怎么没有机子了，我光着脚去拉妈妈半开的帘子，怎么不是我妈来，我急的大喊:我妈来，我妈到哪里去了？”惹得整病房人都大笑，原来我把睡觉的椅子调了方向，我看到的是对面的奶奶，我是说我妈怎么变了样变得那么老。

我们就这样守着我妈，看着她气息奄奄我们却无能为力，检测图片里妈妈半个脑子都坏死了，医生再也无回天力了。我知道妈妈就会离开我们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就在我身边的某一个时间。我总不敢离开，我给她剪了指甲，简单的擦洗了身子，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想想这一辈子，想想小时候，有妈妈有爸爸有我们四个娃儿。那间常漏雨的小屋，那个低矮的小饭桌，打雷了下雨了天黑了我就怕，我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晚上要睡她怀里，哥哥姐姐打我了她就是我的保护伞。妈妈是我们最幸福最幸福的依靠。我们就如紧紧包裹的大蒜一样被生生的剥落，还掏掉了我们的主心骨

14号，妈妈的血氧饱和量已测不出来了，昨天已经抢救过一次了，越来越不行了。我们要拔掉妈妈的氧气罐及所有治疗仪器。带妈妈回家，这两天医生都建议我们送回家去，你说我们怎么忍心怎么舍得。这不是把她往前面推了一步嘛。刚好是周日，医院的救护车11点才有空，妈妈等不起啊，才觉得一辈子里千万个日子里这一分一秒有多么珍贵，我焦急的看看病重的妈妈看看检测仪混乱波动的数字。心里喊着，妈妈你再坚持一下，救护车会按着喇叭疾驰着送你回家，回到那个让你最熟悉最温暖生活了一辈子的小屋。你开心的迎接我们来到，我们将含着眼泪把你送走！这就是人世间最重的情分，也将是人生最悲壮的放手！

可惜救护车已经来到楼下，看着妈妈心跳不在那么起伏，呼吸不再那么艰难。医生问还要抢救不？大哥说，不救了。我知道妈妈真的要走了，我哭着对医生说：“你再救一哈她，你再救一哈她……”这些乞求多绝望，有多痛心，有多么没有意义。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心率慢慢汇成一根线。我们都哭了，痛到心底痛到髓。我们边哭边给妈妈穿衣服。我小心翼翼的一件一件的给妈妈穿衣服，我觉得我从来没有这样柔情过，也许就如妈妈每生下我们抱着我们的样子吧，轻轻柔柔的护着自己的小宝贝小心肝。坐在她身边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她的脸摸着她的手，细细的软软的还有着的体温，我不住的掉眼泪。不停的擦眼泪。病房旁边里一位大姐对我说:“女子呢，你不要哭不要给你妈拉到，不能把眼泪掉在她身上，不然她舍不得离开舍不得走。”我赶忙退后一步，赶忙放下手，我知道这一放手就是一辈子，从这一刻起我失去了我最亲爱的最亲爱的人。我怕我怕妈妈舍不得我们不走，那些小鬼会用鞭子抽打她的，一抽就是一个血印对不对？妈妈生性的软弱，走路都跌跌撞撞怎能承受那些恶鬼的推搡抽打？那样我会担心我会心疼的。我宁愿自己痛心离她远一点，也舍不得她在受一点苦，妈妈一辈子受的苦已经够多的了。

殡仪馆的车子来了，我一路护送着妈妈，我怕工作人员的粗鲁，她被抬进那个蓝色的袋子，我轻轻的拉了拉锁，我知道我的手那么颤抖，那么舍不得，但我必须放手。看着那条条冰冷冷的炉子，看着工作人员把我妈妈推进去，从此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她，从比我再也没有妈，多么痛多么痛……我抱着红布包的里面装着妈妈。我紧紧捂在怀里，这就是我叫了几十年的妈妈，养我了几十年的妈妈，爱我了一辈子的妈妈……侄儿开着车我们就这样护送她回家。从早晨到下午就成了一柸骨灰，从7号我兴奋的给妈妈接走到了14号我就用这样的方式送她回来……人说过桥叉路的时候就喊喊她，不然她会迷失回家的路，伤痛之中我们张不开口叫不出“妈妈”两个字。……

15号晚上，满满一屋子花圈，酒飘香，果满堂，香火不断的祭我的亲娘。素衣孝帽，一排排跪着的儿孙亲人，膝盖跪疼了很痛，但心里更痛。妈妈养我们吃了很多苦，天堂里是不是洗去了人家的悲痛？留下我们太苦，我们不习惯没有妈妈的日子，不愿做没妈的孩子，出门在外谁为我们担心谁会盼我回家？开心了，失意了我去找谁？对谁倾诉？今晚夜黑的可怕，雨越下越大，滴滴答答的打在雨棚上，就像被鞭子抽打在身上一样扎心一样疼，这一刻我又开始想你了妈妈，您说爱怎么清零？心怎么能放下？明天我们将送你到新家……

16号天还蒙蒙亮，大雨婆娑，鞭炮轰鸣，乐曲哀哀，一排排都是送妈妈的人，二哥给妈妈选了最好的地方，她的房门就对着见回家的方向，我亲爱的妈妈也不会孤单，活着的时候二哥二嫂照顾她最多，在那边二哥还能远远的为她守护。只有他是妈妈的好儿子，妈妈生下他多少年，他就陪妈妈了多少天。

人说走了第三天就知道自己去世了，妈妈！您走到黄泉路走过奈何桥了吗？您是驾鹤西去还是被小鬼一路鞭打呢？当你一步三回头和我们说再见的时候您看见了吗？看见了儿女情切切，亲人泪长流依依和您话别离。曾经那么的骨肉相连，曾经的那么血脉相依，曾经的那么多风雨相惜，你舍得吗？走过了今天就是一辈子。所有的相见只有在梦里。在梦里能不能多停留！让我再重温妈妈的温柔。

20号是妈妈头七，我哭了一路，每一点一滴都触痛回忆，这条走了千万遍的小路每一次我都带着笑颜前行，今天却寸步难移，小时候妈妈去赶场去了，我都会在这条路上迎接妈妈，远远的看见她的身影，我忘不了我奔向妈妈的样子。翻开背篼里面的一个馍馍几个糖果，一包瓜子。那个时候我拥有全世界的幸福，而如今我如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今天即使我踏破鞋底，喊破喉咙。妈妈也再无回应再无归期。

人生的痛莫过于此，痛到无能为力痛到无力呼吸，那晚我喝下了一杯一杯最烈的酒，在地上滚，放声的大哭，从回来我都没有坐下来和你好好的说过几句话，没像样的给你做上一顿饭，我还不耐烦的大声责怪您不爱干净，说你懒，随时把屎尿弄在裤子里，我以为过了这两天我就能好好照顾你，我以为我们还有无数个日子可以守候。我有无数个理由离开你，你却用无数个日子把我盼望，为我操心为我牵肠挂肚，这一生我不是你的好孩子，女儿不孝，女儿再无反哺日。

来生还想拥再续前缘，想清清苦苦这样的一家，这样的和和美美，只是我不再那么任性，不再那么调皮，不再那么不懂得珍惜。让我反过来爱您！好好的爱您！

从比后把这份大爱封锁在心底，再也不提……

3月7号妈妈最后一个生日

一点一滴的有妈妈的印记我都不想错过，这就妈妈留给我的念想，靠着这些回忆每一天！妈妈，我好想好想你！我相信多少年后我们还会相见！

2019年10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