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寨烩菜的味道

悠然自得

　　深秋季节，从芦芽山下来，穿过像画廊一样的五寨沟，到达了五寨县。

五寨县是山西北部的一个县城，与宁武县相邻，以盛产土豆和莜面而闻名。太原人对它的熟知，也许是不时出现在街头的“五寨烩菜馆”的小饭店而来的。

一进入五寨县城，走过几条街道，就感到道路通畅，有序而清静。路上行人和车辆不多，没有了过去见过的大部分县城，杂乱无章的模样。

在一家酒店住下后，向前台服务员打听，那里能吃到当地最正宗的饭菜。服务员说，要吃正宗的当地菜，就的到街边小饭店。于是，我们就来到了推荐的文园路，寻找一家叫“灵芝莜面”的小餐馆。

　　 位于县城中心地带的文园路，在长不足二百米的地段上，从头到尾，道路两旁，都是大大小小，各具风味的饭店。这些饭店中，既有当地特色的莜面馆，烩菜馆，猪蹄馆，羊肉馆， 也有几家类似于四川和重庆火锅店，还有云南风味的米粉馆等。

我们开车从头到尾来回找了两遍，也没看到要找的“灵芝莜面”的餐馆。只好在尽头一家店的门口停车打听。这家店主说：“哦，你们要找的这家店，的确有点名气，就在路东的中段，门头不大，被一棵大树挡着呢。”

　　 当找到这家餐馆时，我们惊呆了。门面不足十米的一个房间 ，两边窗户，中间为门。门头上“灵芝莜面”四个字，已由原来的红底黄字，经过风吹日晒，早已变的暗然失色，模糊不清，已经脱落的一角，被风吹的上下摇摆。

进入店内才发现，前厅有四张小桌子，后面的一间房子有两张大桌子。卫生条件，符合这种小店的特点，说不上有多整洁，也说不出有多差。也许是刚刚六点，还不到上客的时候，店里空无一人，紧邻的厨房却有四五个人在忙碌着。

一看这样子，同行的朋友说：“就这饭店，走吧，还是另找一家吧。”我说：“累了也饿了，县里的饭店都一样。就在这儿凑乎的吃点吧。”

　　看见我们来了，厨房里走出一个身材瘦瘦的中年男人，看样子是这家店的老板。对我们笑着说：“你家几位，请坐。”我说：“我们是从太原慕名而来的，你这儿的饭有啥特色啊？”老板说：“菜单在墙上贴的，你们先看看。我们在厨房先忙的。准备黑夜的饭菜呢”。

我们看着菜单，一张泛黄的纸上，写着二十来道菜名：莜面烤佬佬，小炒肉，回锅肉，尖椒肉丝，炒豆腐，烩菜，炒土豆…………价格都在20元左右。没什么新鲜的感觉。

“老板，就来个莜面和烩菜吧。”朋友无奈的对着厨房说。老板应声，端来一小碟花生米和咸菜。“你们家先吃着，要的菜马上就好。”

　 此时，从厨房里出来了一位穿红色上衣的年轻女子，满脸微笑的问我们：“你们是太原来旅游的吗？喝酒吗？”我说：“是的。开的车不能喝吧？你们这儿有代驾吗？”红衣女子说：“有是有，但不像你们那儿方便。这儿有电话，等会儿可约。你们先喝，等会儿约不到的话，我去送你们。”“哈，那就好，我们会付车钱的。”红衣女子笑着说；“如果我能抽开空的话，就去送，不要钱。”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我们要的菜就陆陆续续上来了。好家伙，一大笼莜面烤佬佬，上面还加的几块土豆块。一大碗烩菜，一股特有的胡麻油香味扑鼻而来。 也许是饿了，我们马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稍稍添了一下肚子。才发现，饭店还是我们这一桌人在吃饭，同行的朋友说：“这饭店，还有名，到现在都连个人影都没有啊。”

　　又过了一会儿，饭店就陆陆续续的开始上客了。那红衣女子不时的望着窗外，只要有人前来，她就喊到：“爸爸，来客了”。这时老板就会迎门而去，急忙招呼着客人。

“你家来了，几个人啊”？“三个人，”“好来，我给你家安排”，“老板我们五个人，往哪儿座啊”，“来来，你两家凑一桌”……不一会，饭店里就热闹起来了。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凡是进来的人，老板好像都认识，来吃饭的人，相互之间也大部分都认识，他们都打着招呼，吃饭中唠着嗑，有说有笑，随性自在。这波走了，又进来了一波，也都打着招呼，有的还过去喝两杯酒，吃几口菜。这场景，既像是在自己家里吃饭一样，又像是谁家在办酒席一样。我们不由的惊叹的说：“这县城真是太小了，相互之间几乎就没有不认识的啊。”

这时，有一位顾客喝了一碗粥，吃了四个包子，还有一碟花生和咸菜。结账时对老板说：“我钱不够，能不能少要点？”老板笑着说：“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吧，没关系的。”

除了来吃饭的，还有就是来买包子和红饭（红米粥）打包带走的。这也是一波接一波，不一会儿，几大笼包子就卖完了。期间有好几个小孩来买包子和粥要带走，红衣女子就都亲自给他们打包好，送到门外，还叮嘱说：“你慢点走，不要烫着啊。”

面对这来来往往的人流和忙忙碌碌的场面，老板和红衣女子忙而不乱，热情招待，应对自如。

　　看着这热闹的场面，我们边吃边欣赏和享受着这难得一见的市井生活的烟火气，这种在城市里大酒店里已见不到的生活气息。

当看到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居然还有等座的人。我们只好起身要走。这时，红衣女子跑出来对我们说：“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我给你们找代驾电话”。只见她拿出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两个代驾电话。但是，我们打了好几次，要么是关机，要么就是没人接听的状态。这时，红衣女子说”你们稍等等，我不忙了，就送你们去。”

我们站在店外，看着出出进进吃饭的人们，有许多疑问不时的产生。为什么，这么个小店，能有这么多人来吃饭呢？它特殊的地方在哪儿呢？

　　等了一会儿，红衣女子出来说：“走吧，我送你们去。”在车上，就刚才的疑问，问起红衣女子。红衣女子微笑着，回答了我们的问题。

原来红衣女子是老板的儿媳妇，今天，由于婆婆有事不在，是过来帮忙的。她说：“我每次过来帮忙，大都是像今天这么的人多，我有时也觉得奇怪。”

这家店的老板姓党。老两口开这家饭店有三十年的历史了。婆婆的名字叫“灵芝”，于是饭店就起了这个名字，有吉祥如意的意思。婆婆热情开朗，精明能干，待人真诚，做的饭菜非常的地道，特别是做的莜面和烩菜，更是一绝。

在三十年前，为了养家糊口，就独自开起了小餐馆。刚开始就是莜面和烩菜这两样菜为主。开了没几个月，就在这一带有了名气，慢慢的就积累了好多老顾客。今天看到这些顾客，有许多几乎隔三差五的总要来一次。

　　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才慢慢的又增加了一些家常菜，请了个厨师，几个家常菜也做的很有特色。但主菜还是由婆婆掌勺。这几年，随着人们生活的变化，黑夜又增加了包子和红饭（红豆粥），供人们打包带回去吃。每天黑夜能卖十多笼包子。

县城里的人们压力小，生活节奏慢，这几年在外面吃饭的人也多了起来。人们大都按照自己的模式安然的生活着。也会忙里找轻闲，在外吃饭，也成了人们放松休闲，交友聚会的一种形式，符合小县城的特点。所以，既使你饭店的品质不高，但只要你的店能饭菜可口，坚守诚信，热情待客，挣点小钱，养家糊口还是可以的。

　　这时车窗外，不时闪烁着灯光和霓虹，汽车行走在笔直通畅，干净整洁的道路上。红衣女子望着前方自豪的说：“我最佩服我婆婆。人家不仅人性好，待人非常友善，为了这个家，知道该如何付出。更难能可贵的是，坚守三十年，做一件事情，并且做到了让人羡慕的程度，不易啊。”这时我们才发觉，红衣女子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鼻梁高挺，圆圆的脸上，正散发着自信和快乐的微笑。

十多分钟的路程就到达了酒店。当我们要给红衣女子车钱时，她说：“不要，说好的是送，要钱就不对了。””她这么一说，到叫我们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道谢而别。只见她挥着手，边走边对我们说：”欢迎你们再来。”她那轻盈的身影，就像五寨沟的一片片红叶一样，消失在霓虹闪烁的夜幕中。

　　此刻，我们想起了刚才烩菜的味道。白菜，粉条，猪肉，豆角，土豆，南瓜，排骨，冬瓜等自由搭配的大杂烩。如此的包容，如此的和谐，才产生出如此醇香可口的独特的味道。就像五寨人的坦诚直白、友善豪爽的性情一样，让人回味无穷。

　　这时，我们感到，大都市有大城市的繁华樣，小县城有小县城的暄哗样；大地方的人，按照自己的能力能去奢侈，小地方的人，按照自己的心境也能去潇洒。

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的心，去找准自己位置，找到生活的方向，坚持做一件事情，那么，也就能活出自己喜欢和让别人羡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