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有满的美篇

郁有满

<h3>拜访北塘世交老陈家</h3> <h3><br></h3><h3>前两日,学长闻兄介绍有一老同学黄树鑫想与我结识,说是住在志强路2号。我心里忖思,这门牌号不就是陈宇纶家住的地方吗?那地方我熟悉的,怎么会有姓黄的呢?陈宇纶是我的前辈,40年代他在建成油厂工作,而我家在1948年造好的洋房,恰是在建成油厂前面,有一备弄可通。50年代他是市重工局的干部,资格颇老。80年代我在市地方志办公室,他在电子仪表局修志,任主笔。我经常去他局里,交流、交谈,非常熟悉,他亲切地喊我“小郁”。我的外祖父在三里桥开米行,他的父亲也开米行,且与我外祖父家是邻居。他的二儿子是市一中66届初中生,与我的几位大专同学和同事同班。昨日,学长闻兄问我愿不愿意加入北塘老街坊回忆群,我说可以。到晚上我正在看书,闻兄来催,我赶紧点击接受。刚一加入,就有黄树鑫与我聊天,说他是陈宇纶的大儿子,只是因祖父本姓黄而以黄姓继承之。我大为惊异。他发给我看父母亲健在的照片,分别已是97、96岁。我表示应该赶紧去看望一下,并立即决定明天就去。我与老黄道了晚安,他在微信中还告诉我,其祖父的米行名大成,外祖父也开米行为宏昇,姑公则是隆茂米行的。我答曰,隆茂可是大米行。我在床上立即起身找资料查阅,在1929年、1948年的资料记载中,大成米行在粮食商业中均名列前六位,业主陈永儒,即陈宇纶之父;也均有宏昇米行,业主华士良、华荣堃;也有我外祖父的源余米行及年丰面粉厂。历史也算早的了。从前,无锡米业有“一正梁四庭柱”之称。隆茂米行是“正梁”,始终位居第一,信昌源、永大生、元大、公鑫记为“四庭柱”。因隆茂为荣氏企业的办麦代理商,与荣家有很深的关系,有几位后来任荣氏面粉厂的办麦主任,隆茂绝对是无锡米行的权威。而陈宇纶的姑夫张敬初则是隆茂的经理,是米业中著名人物。我俩就这样一直聊到很晚。</h3><h3>今日,我骑车去他在北塘禾嘉苑的家,河对面不远处即是天主教堂的尖塔顶。一进黄的新家,就见父母亲都在客厅里坐着。已是近30年不见。老陈无甚病,听力还可,思维已退化,说话很少,其夫人则听力良好,思维尚佳。我问“小郁认识吗?”老陈笑笑,不作答,家人解释说是知道。进门后得知,志强路老房子将作为老建筑保留,遂买了二手房暂避居至此。老黄兄弟三人加上父母仍都住在一起,有四个房间。这么多老人不离不弃,住在一家,这在城市里非常少见。</h3><h3>老陈已不能参与谈话,全由他夫人与我交谈。讲起我的外祖母是如何的能干,里外一把手,讲起我母亲与舅父、舅妈,因知根知底,谈起来格外深入。又急切地问起外祖母的第三代即我这一代人的情况,一一告知。老陈之长女陈洐生,听说我来,也一早赶回家。她与我的多位同事、朋友是市四中60届的高中同学,我与她一一道来,不禁亲切许多。她原录取清华大学,因祖父出身不算过硬,而改为录取南京师范学院,毕业后到苏北艰苦的淮阴做教师17年,后由父亲设法调回在二中做物理老师,桃李遍布。我们说起了与她同班的张锡文,热心于母校公益事业,发动全班募捐,退休后忙个不停,不幸今年去世。而张的弟弟与另一亲戚和我插队同一公社,三年前还一起乘车回苏北探望乡亲。其弟已是文职军级的著名军医专家。张家在蔡家弄的老房子已列为保留名单,前不久却遭贼偷。</h3><h3>轮到黄树鑫与我聊天。他把家里的老照片翻出来,看四代人照片几十年的变化。还送了我一张其祖父、姑公在1948年与无锡粮食业头面人物在鼋头渚的合影。他1964年毕业于市四中初中,与其姐都是我的老校友。毕业后考入无线电学校。噫,前不久,我刚认识也是从四中毕业考入无线电学校,一起徒步的张玉龙,一问黄,正是此人,一个也非常活跃的积极分子。黄树鑫与张玉龙都是该校徒步队的组织与参与者。我遂问,无线电学校是“文革”重灾区,怎么你们倒是团结得很,不像有些学校的学生,所受创伤与阴影到现在还难以弥合。又说,你们究属是没有下乡吃过苦,从张玉龙所发视频中,人都很看轻。老黄告诉我,他毕业时受排挤而分配到大西北甘肃的山沟里,也吃了不少苦。调回无锡后,热衷于搞同学聚会,过去的矛盾早已烟消云散。他曾搞过数百人的集体活动多次,平时则常邀请同学到他家里吃喝玩乐,唱歌跳舞,潇洒之极。他与父亲都在电子局工作过。我问起一些熟人,不免又讲起这些人的故事。想当年,电子局以及全市各个修志单位都有一批刻孜的老同志,都一个亲热劲地喊我“小郁”,既是同仁又是朋友,三四十年过去,我已参与过两轮修志,而老同志逐渐离去而零落。老陈已活至高寿,真是不容易呵。</h3><h3>长女陈洐生回家时,路见淮阴人开的饮食店,她的淮阴情结促使她买了馄饨。我留在陈家与他们一家人同吃,味道挺好。老陈能自己动手吃,但老夫人在身旁,却不免要发“嗲腔”,要老夫人喂着。我目睹了这一幕,感慨而又羡慕这一对老夫妻的恩爱深情。老陈一人能自己穿衣等,只是有点懒,不愿多动。也不午睡,就一直坐在客厅里。每天要看电视机里第四代重孙的像片,嘴里常叨念着“多么漂亮”。每天晚上要吃一块胖肉,老黄也跟着吃。而老母亲喜动。老黄拿出这两年拍的全家福照片,四世同堂,好几十位,老母亲还在聚会上唱歌呢。今年国庆,儿孙都回来,家人买了王兴记的馅,边包馄饨,边看阅兵式,好不热闹,老黄还将视频给我看。为什么这么多老人要住在一起,既是看守着两位长辈,又是抱团养老,老黄告诉我这是责任。长女虽不住在一起,但每天至少要与母亲通话发两次视频。媳妇们也都是贤妻良母。两老人都曾生过这样那样的病,老黄及姐姐等费尽心思为他们治疗,使两老人挺过来而安然无恙。老人活着是子女的福,可又何尝不是子女孝顺的结果?!</h3><h3>饭后,老黄与我聊起保护古运河,恢复北塘老街的话题。有一老北塘孙炳卿者,与我熟识几十年,且我与他儿子是同学,也可谓世交。孙88岁的人了,常来他家。我说起孙曾编过老北塘大街每家商铺的排序,老黄说就是到他家来问老母亲后才编出来的。而北塘老街坊的群主李叔炎,其父李志霖,本姓蔡,为画家蔡光甫之弟,曾是无锡粮食志的主要撰修者,与我母亲是蔡氏小学同学,也是世交,直至90多岁,还亲自走到我单位五楼来找我,我单位已迁,又走到我新单位,那次真是辛苦他了,对不起他。</h3><h3>正说着,老母亲拿出水果与点心摆了一桌,让我们吃,还让我拍照。可以看得出,今日老母亲也着实高兴。而老陈自己一声不响地手里抓了一把鸡蛋酥,另一只手还到桌上拿了吃,一会儿就吃下不少。这真像小孩时“吃着自己碗里的,还看着人家的”,所谓无锡话“老小”是也。有童趣童真的人是长寿的。</h3><h3>稍歇,我告别两位老人及家人,与老黄去志强路他的老家。一路上,他指给我看原来的皇城里所在,在新三里桥附近原来我外祖父家与他家的米行所在,还有竹行、救火会,以及烟筒头浜、大田岸、三星戏馆、陆右丰酱园坊等,也是我上学时代所曾经路过的地方。他边介绍,边流露出对老北塘的感情和与被拆的失落之情。打开老屋门,一个我曾来过而熟悉的院子出现在眼前。老黄带我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房间都是相通的,由祖父设计。外墙为磨平的青砖,楼上是地板。内墙上有其父亲书写对联,而其弟写的喜联字迹更佳。房间里还有为两位老人预祝百年寿诞的贺额。家里有很多老式的家具用具。如放牌位的家堂;有其祖父放收藏书画、扇面的柜子,那些好货在“文革”时全被抄走。这里是老黄朋友、同学聚会场所,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还有唱卡拉OK的全套音响设备。房屋面积共650平方米。如拆迁折算一下,得上千万元,还得给新房子。现在居民遇拆迁如发意外之财一般。可老陈家就是不要这钱,不让拆,为的是保存原汁原味的旧居。老黄说,这是我们的根啊,也是老北塘少有的老街老房子了。一些主管单位与领导来看过,确认值得保存而不拆。可贼人却惦记着,已翻墙进来6次,装了监控也来。</h3><h3>我在院子里一阵踌躇,那楼下右侧的房间曾是我同班同学裴某家租住的房间。他父亲是高级技术人员,却不料打成右派,乃带着全家屈居于此。下乡时,他向老师提出能否到农场去,可有个生活保障,却遭到老师白眼,让他用尿照照自己的脸,言外之意像他那样出身的人有什么资格到农场去。这大大伤害了同学的自尊心。而人性的泯灭却在某些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不久,他的父母也下乡,裴某迁至其父母处,租居的房子也被别人家占用。“文革”中老黄家被外人冲击占有房间后,私自搭建的灶披间等被留了下来,也算是个印记。</h3><h3>老北塘街坊们正搞得热腾。上次我的前辈、同事富先生发表了有关北塘的文章,富先生也是北塘人,遂请他为这些老北塘人讲述恢复老北塘的呼吁,我也在有关场合提到这个话题。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大运河要传承好、保护好、利用好,北塘作为中国四大米市之一的集结地,作为无锡工商最为鼎盛之地,不能总是一拆了之,不能总是搞开发,总应该恢复一些原貌吧,否则也说不上传承与保护呀。而今日拜访老陈家,无疑因为我们已是三代世交,且都有着深深的北塘情结与运河情结。</h3><h3>诗云:</h3><h3>修志独与结缘分,</h3><h3>三代世交情谊深。</h3><h3>遥记当年慈眉眼,</h3><h3>为访白寿亲登门。</h3><h3>侃侃而谈天宝事,</h3><h3>款款柔意透爱恩。</h3><h3>志强老屋故事多,</h3><h3>怎奈难忘北塘根。</h3><h3>2019年10月20日</h3> <h3>右一为96岁陈夫人华氏,右二为97岁陈宇纶,左一为长女陈衍生,左二为长子黄树鑫</h3> <h3>很美味的馄饨</h3> <h3>老人先吃</h3> <h3>我与老人同吃,吃得津津有味</h3> <h3>老母亲拿出水果、干点心</h3> <h3>我与老人一起吃鸡蛋酥</h3> <h3>老人全家福照片</h3> <h3>在老屋的全家福</h3> <h3>志强路</h3> <h3>老屋正厅</h3> <h3>志强路2号</h3> <h3>老人的字</h3> <h3>老同事徐秋生的画,老夫人</h3> <h3>1938年砌的石墙</h3> <h3>与隔壁俞家的界石</h3> <h3>同学裴某家租住的房间</h3> <h3>磨平的青砖墙</h3> <h3>备弄及前两年有人在墙上写的字</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