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绝的先生

舞轻寒

<h3>  昨天是鲁迅先生的祭日,遂把几年前写的不成熟的小文贴出以示纪念和敬意。</h3><h3> 奇绝的先生</h3><h3> 前几天看了一篇微信转载的文章,叫做“鲁迅终于滚蛋了”。</h3><h3> 一看到题目,我心里是有些恼火的。现在媒体发达,很少有东西能快速吸引住人们的眼球,许多网络写手认为用这种恶俗的标题才能引起大家关注。</h3><h3> 作者的目的达到了,至少,因为题目,我读了那篇文章,但真正吸引我的并不是其中的“滚蛋”而是鲁迅二字。文章大意是中学课本决定不再选编鲁迅的文章,那些阿Q和看客们终于可以在胜利中欢呼雀跃了。</h3><h3> 其实,不得不承认作者在写作手法上是有些道道的,而且文风很受鲁迅先生的影响。语言一样的犀利,苛刻,一针见血,非得压榨出“人们藏在皮袍下的小”的一般不讨喜。</h3><h3> 我很赞同他的观点。可是,我认为作者虽有才华,也是为先生鸣不平,却少了份理智,好似一定要在网络上煽动起愤世嫉俗者的对骂阵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h3><h3> 我喜欢作者的文风和语言,有着揭开累累伤疤的痛快淋漓,可是我想鲁迅先生也不愿见到国人在他百年后仍然利用他的余温在互联网上继续口诛笔伐,进行语言上的互相杀戮,制造一个戾气太重的中国,他的初衷一定不是如此。 </h3><h3> 鲁迅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br></h3><h3>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父亲算是一个异类。父亲有着农民身份却不干农活,整天鼓捣些三极管二极管什么的,弄得家里“呜呜呀呀”全是些调频的噪音。在祖父眼中,父亲不农不商,身份尴尬。这些我从来不曾察觉过,我知道的是摆在父亲案头的除了有晶体管,线圈,还有《三国志》,《封神演义》,当然还有《鲁迅全集》。<br></h3><h3> 那摞书藉是父亲的好友送给他的。浅黄色的封面上一个头发根根挺立,渣渣胡须,肃穆倔强的侧面像是先生留给我的最初印象。那些书很快成了我的宝贝。以我小学四年级的智商和情商是很难弄懂那些晦涩的语言的。什么吃人社会,什么白森森的牙齿,什么冷冷的眼神在我的心里全都化成了吸血鬼的恐怖面目。可是我没有别的书籍可看,因为那时农村的书少的可怜,极少用来买书的钱也全都化成了我们的吃喝用度。种种物质的匮乏造成了精神的极度闭塞,所以得需要点东西支撑着活下去。先生的书就像黑漆漆的夜晚门缝里透出的一丝微光,我走过去,怯怯地推开门,整个世界豁然开朗,一片光明。<br></h3><h3> 鲁迅先生是我最初接触文学认识的第一个也是永远无法超越的作家形象。他陪伴我度过了好多寂寂寒冷的长夜。我一遍遍琢磨他选择的每一个平淡无奇的字词,最终在他笔下组成了他高冷决绝的文风。</h3><h3> 在我的心里如果选一个词来形容先生,我最喜欢奇绝这两个字。先生的文章是有着时代性和局限性的,但我也认为他依然是那个时代的标杆。先生的照片大都看起来表情严肃,线条僵硬,甚至有些倔强冷漠,我感觉这些都是当时宣传的需要:首先,他被需要的第一身份是战士,然后才是作家。因为第一重身份他为对手所憎恨,又因为直指人性丑恶的语言对于喜欢粉饰太平的人们显得未免太苛责,所以也不被人喜爱。还有好多人因为他的夫人朱安女士而指责他自私绝情。他们婚姻上的事情我们没有资格也不应妄加评论,毕竟一切只有当事双方明了一切。所有这些都不能成为阻止我钦佩他的理由。</h3><h3> 有一次晚上值班,十点多回家,走在路上忽然看见前面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排在路旁,个个翘首踮脚,一动不动,像捏的面人。走近了才明了是警察在查酒驾,大家都在围观。看他们一个个呆立,伸头,似要口水留下来的样子。我想,即使时光到了现在,中国的芸芸众生仍然跑不出阿Q,孔乙己,祥林嫂,以及冷漠看客的范畴,唯有先生做到了一言以蔽之。 </h3><h3> 初中时,有位朋友知道我喜欢读书,也知道我喜欢先生的文章,很是把我当做知己,在毕业留言册上给我写了先生的一段话:<br></h3><h3> “人往往憎和尚,憎尼姑,憎回教徒,憎耶教徒,而不憎道士。懂得此理者,懂得中国大半。”<br></h3><h3> 我知道这是先生在《而已集•小杂感》一段有感而发的文字,但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高冷的命题,到现在我也没真正明白它的含义。现在每每想起,都感觉对那位把我看做知己的朋友心存愧疚,想来自己的不求甚解和肤浅终于还是辜负了朋友的期望。<br></h3><h3> 不管理解不理解那句话,一想起先生,我就会想起奇绝二字,奇代表奇特,绝就是决绝。在我心里,这二字于先生最是贴切。</h3><h3> 写于2016/5/25</h3><h3> </h3><h3> </h3><h3> </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