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2019年10月5~7日:那墙那门那窗。</h3><h3> 在五台山上总有一面墙、一道门、一扇窗,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h3> <h3> 走在中心区寺庙之间的路上,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左右的红墙。</h3> <p> 它的美自然不必多说。无论视线对着哪里,它都是最好的底色。</p> <h3> 但我所说的趣味,必须离近细看。每个人都可以在此找到知音。</h3><h3> 健康、长寿、平安、幸福、爱情、团圆、财富、事业有成、学业顺利……但凡能想到的美好,这里都有人在祈求。</h3> <h3> 还有这道影壁墙,满满的红手印。虽然我不知何意,但想必也是祈福。</h3><h3> 佛祖举右手于胸前,称无畏。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h3><h3> 而我情愿困于忧怖,爱所爱之人,做所爱之事,为爱而忧,但也为爱而不惧畏怖。</h3> <h3> 我爱这一道道门,精美的不忍开合。</h3> <h3> 我也爱这门分隔的里与外,轻轻一框就教会人尺度与分寸。</h3> <h3> 我还喜欢包容着门的墙、配合着墙的门,每一个个体都是整体中不可分隔的组成。</h3> <h3> 当然我也爱窗,无论打不打开都给人以希望。</h3> <h3> 2019年10月6日清晨:彼此安好。</h3><h3> 一路攀爬,一早来到菩萨顶。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老朋友。</h3> <h3> 你好,托塔辛苦了。</h3> <h3> 你们好,看护下水道受累了。</h3> <h3> 你好,这面墙因为有你可爱多了。</h3> <h3> 你好,这样绷着脸没抑郁吧。</h3> <h3> 七月初来菩萨顶,已是黄昏。一些远道来的喇嘛匍匐在紧闭的大殿前磕着长头。一位老喇嘛带着一群小喇嘛和除了我之外的所有游客一起在旁边念着经文。心存敬畏的我,没有乱走乱蹦,而是靠着柱子看着夕阳听他们念经。风吹动围幔,悠扬而庄重。</h3> <h3> 这次来,一群群游客似是在狂轰乱炸。唯有一位老者坐在地上,翻着一本我看不懂的经书,喃喃地轻声读着。我心,仍是满怀敬畏,静静地听着这些听不懂的经文。在导游小喇叭讲故事的背景下,模糊但依然庄重。</h3> <h3> 无论世间怎样变化,我们内心安好,就无惧阴晴圆缺。</h3><h3> 感谢,我们都还好,一如初见。</h3> <h3> 2019年10月6日上午:邂逅艳秋。</h3><h3> 穿过菩萨顶,自后山下行。一路无人,唯有远山黄,近树枯。想来接近0℃的五台山已是秋的绝唱。</h3> <h3> 漫无目的地溜达到一个倍显冷清的小庙:慈福寺。一侧围墙半拆,却没见到施工。门内一个独腿老者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向远处走去。</h3> <h3> 环顾四周,瞬间被这红叶吸引,点点胭脂娇羞无限。</h3> <h3> 沿着残旧的厢房慢慢向后走。听鸟鸣婉转,听自己的脚步踢踏,和喧嚣中的菩萨顶就像两个世界。</h3> <h3> 这样一重院落突现眼前时,不觉泪目。</h3><h3> 纷纷落叶知秋老,寞寞空庭感岁深。</h3> <h3> 无处追忆,却不由得在想:是谁种下此树,有谁曾树下走过,谁如我痴痴徘徊,还有谁为谁许下今日和往后?</h3> <h3> 也许有无数个清晨,扫尽一夜的萧瑟。</h3><h3> 也许有无数个夜晚,掸落满身的尘俗。</h3> <h3> 一阵阵风吹过,一片片叶飞舞。旋转着,自天而降,也旋转着,自地面上扬,就像秋天在甩着水袖退场。</h3> <h3>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h3><h3> 谁说秋一定是离愁与落寞?</h3><h3> 它明明是在为春夏总结得失,让人感悟往昔的珍贵。</h3><h3> 它也是为寒冬的蛰伏做好准备,有准备的人生不会狼狈。</h3> <h3> 去年落叶今安在?</h3><h3> 在,年年岁岁它都在,它在每个轮回之处华丽地转身。</h3><h3> 《飘》结尾时,郝思嘉说随风而逝,其实是在说:请尽情遐想,待看我如何续集出场。</h3><h3> 所有的结束都是新的开始。</h3> <h3> 拾起一片片落叶,再抛撒出去,看一场纷纷扬扬的胡旋舞。</h3> <h3> 也再看看这满树的牵挂。人们把希望挂在枝头,其实也是挂在心头,更努力地去奋斗。</h3> <h3> 此时,这小院中的秋之绝唱,似乎也在慢慢变成一曲过门,轻哼着从今往后。</h3> <h3> 且不论冬天何时到来,今天的我好好品味眼前的这个艳秋。</h3><h3> 出了慈福寺,继续沿着无人的山路慢行。</h3><h3> 满山的鸟给我唱着秋天的小调。</h3> <h3> 路边的沙棘请我品尝秋天的味道。</h3> <h3> 树叶哗哗,河水哗哗,这么多鼓掌欢呼的,谁还会想什么秋天的落寞?</h3> <h3> 如此完美的艳遇,结束于偷拍马群时,却被马吓得落荒而逃。</h3><h3> 马的嘶鸣是为我的傻乐配音,我的滑稽逃跑也是为这秋色凭添几分快乐。从此秋天不再是虞姬的胭脂泪,而是莫名的爆笑。</h3> <h3> 人最大的悲苦莫过于无望。</h3><h3> 王维却在最无望时,领悟了行到水穷处,也是坐看云起时。</h3><h3> 秋天是人生中的惊喜,我们的灵魂总会拥有这样一场又一场不期而遇的艳色。</h3> <h3> 在无数次抬头低头间,我邂逅这惊艳绝伦的秋天。</h3> <h3> 2019年10月6日午后:张大人花。</h3><h3> 自山上下来,开始下雨,沿着公路向我喜欢的集福寺走去。</h3> <h3> 中途拐到七佛寺看了一眼,无感而回。</h3> <h3> 但在集福寺却自山下小路起就心生欢喜。</h3><h3> 不知是谁把一朵张大人花供在佛前。</h3> <h3> 是的,张大人花,就是这么俗气的名字。我现在既不叫它波斯菊,也不叫它格桑花。</h3> <h3> 清朝一位姓张的驻藏官员将此花的种子带到西藏,分给了寺庙和朋友,从此西藏遍布了这种顽强的小花。老藏民也许不会说汉语,但都能清晰地说出“张大人花”。</h3> <h3> 在五台山,青庙黄庙混杂,同一寺院也因各种历史情况青庙黄庙之间来回变更。</h3><h3> 初来时,看到这里建筑风格混杂,往往对寺庙的身份很困惑。比如看似喇嘛庙的集福寺却全是比丘尼,供佛不说,还供杨五郎。</h3> <h3> 就像我们眼中这是雪域高原的格桑花,但其实它也是汉地传去的张大人花。</h3> <h3> 七月,在观音洞一个红衣小喇嘛和一个灰衣小和尚坐在一起聊人生聊佛法,觉得这种混搭很好笑驻足听了一会儿。当我扭头下山时,他们一起叫住我,说人们来此都会喝一口圣水,怕我因为不知道而错过,热情地帮我找杯子打水。那个瞬间哪有什么红衣灰衣之分,目及之处皆是佛衣。</h3> <h3> 五台山曾由章嘉活佛统管,三世章嘉活佛是乾隆的国师兼蒙藏顾问,一生都在努力调和各种民族关系。</h3> <h3> 时至今日,许多事情如这张大人花一般,很难分出你我。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更倍显深情。</h3> <h3> 历史是什么?是融合,是一场场交锋交战后的相知相伴。<br></h3><h3> 文明是什么?是融合,是一个个经验累积后的相教相传。</h3> <h3> 是什么让彼此相容?是人心人性。</h3><h3> 天地间可以容得下人,而人又有什么不能容纳天地万物你我他?</h3> <h3> 佛说一花一世界。张大人花的世界令我欢喜。</h3> <h3> 2019年10月6日下午:万物有灵。</h3><h3> 自集福寺的后殿下来,遇到一只不想被我拍照的猫。我向左堵它,它迅速下楼梯,再偷偷自右侧上楼梯。我回身发现它,一对眼神,它又下去藏在左侧拐角,探头探脑看我。几个左右来回后,四目相视定住不动,只一个眨眼功夫,它突然从我身边跑过,飞跃上墙。钻入墙缝前,还回头冲我得意一叫。</h3> <h3> 古人相信万物有灵,皆在轮回中。花草树木、蛇鼠虫蚁、飞禽走兽与人共存于世,各自修行,也彼此相依。善待他们就是善待自己。</h3><h3> 一个激灵。猫咪,不打扰了,谢谢点化。</h3> <h3> 走在五台山的路上,信不信佛无所谓,却总有各种深思的机遇。</h3><h3> 这也许就是五台山的魅力。</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