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皂角树

清风

文字/清风原创

图片/选自网络~鸣谢

音乐/葫芦丝《故乡的原风景》

秋天是一个怀旧的季节。

当落叶漫天飞舞，节气就带着金黄色的浪漫走进深秋的斑斓，躁动的心便载着思念，随着风儿飘向远方……

在隆鑫中央大街美食展销活动中，一次偶然，我看见了皂角。几十年未见过皂角，突然感觉好亲切，不经意间，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家乡那棵皂角树，想起了小时候很多有关皂角树的有趣事儿。

回眸过去，由于诸多原因，自己老早就背井离乡去到外地。后来，全家人都离开村子住进了城里。如今，村里的一切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院里自己家的老屋变了模样，并且已不属于我们，院外那棵皂角树也不知何时去了踪影。

源于对故乡深深的思念，老早就想写写关于小时候家乡的文字，从而抒发抒发情感，以表故土情深。可是每当提笔，却又无从说起，因为，烙印在脑海的故乡记忆实在是太多！太多！

在记忆深处，浅浅回首，小时候的家乡，那些村庄，那些田野，那些青山，那些树木，那些溪流，那些泥巴路……，处处充满诗情画意，样样让人魂牵梦绕，每次想起，心里除了无限思念，便是热泪盈眶。

随着岁月的流逝，有的记忆肯定渐行渐远，有的记忆可能依稀可见，有的记忆甚至模糊不清，但关于那棵皂角树，我确定记忆是清晰的。

记忆中，距离家门口百米来处，矗立着一棵高大挺拔的皂角树。

每当春天，皂角树就开始吐露新芽，尖尖细细的芽片儿嫩绿嫩绿，每一片片小新叶在春风春雨的轻拂滋润中肆无忌惮地疯长。

一到夏季，皂角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每根粗壮的枝条托起片片青翠的叶子，远远望去，犹如撑起的一把绿色遮阳伞。一经太阳的光合作用，紧接着，每根枝条就开出鹅黄色的小花儿，最后接连不断地长出绿色果实，一条条，一串串……

进入秋天，果子终于成熟，绿皂角变成黑皂角，黑褐色的豆荚挂满树枝，秋风掠过，像极了一串串挂在树上轻轻摇摆的小风铃儿。

冬季，皂角树随着气候的转换，悄悄褪去华丽的盛装，开始进入休眠期。年幼时，每年总对着光秃秃的树枝纳闷半天，长大后终于知道，因为它是一种落叶乔木。

皂角树具体有多少年的历史，从没听大人说起，自己也没亲自问过，反正打从我记事起，皂角树就一直守护着我的成长，在我的记忆中，至少有十年历史。

多少个年头，多少次风雨，皂角树一直陪伴着院落里的人们，无声无息，无怨无悔，皂角树俨然成了大家的守护神，皂角树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思绪将记忆拉回过去。霎那间，儿时所有与皂角树有关的片段，脑海里立刻像放电影似的，逐个逐个浮现……

那时候，村里的皂角树很出名，凡是挨着皂角树的，凡是与皂角树沾边的，都喜欢以皂角树来命名。比如：皂角树后边有一座生产队集体公房，故取名为“皂角树公房”；皂角树旁边有一个空旷坝子，故取名为“皂角树坝坝”；皂角树前面有一块咱家的自留地，故取名为“皂角树土”……

小时候，奶奶喜欢牵着我的小手，拿着镰刀，背着小背篓，一起去皂角树蔸蔸挖清明草。奶奶总是说，皂角树下的泥土肥沃，那里的清明草又胖又嫩。

因为那时候，土地属集体所有制，旁边的生产队公房里，公家养有十来头大水牛，水牛拉的便便化成水，顺着壕沟流进皂角树下的泥土里，变成了肥料，所以清明草长得又胖又嫩。

每次，奶奶仔细地寻找清明草，我会站在旁边，眼睛直盯盯地望着皂角树上的绿豆荚，一串串翠绿的果实尤其诱人，幼稚的我，以为皂角很好吃，总希望风吹大一点，吹掉几串自己好捡起来。

有一次，我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渴望，哭嚷着向奶奶要皂角，非叫奶奶用旁边的黄荆棍子敲两串下来给我。奶奶一直说：“吃不得，吃不得”！我还是不信，认为是奶奶在骗我，继续吵着要。因为奶奶疼我，最后终于想了办法，勾了两条嫩嫩的绿皂角下来递给我，让我玩玩。

当时年幼无知，岀于好奇和嘴馋，我并没听奶奶的话。我手里拿着皂角，悄悄地跑到一边，偷偷地把皂角掰成两半，立刻放进嘴里，美滋滋地嚼起来。

谁知奶奶一转身，发现了我嘴里在吃着皂角，奶奶立刻丢下镰刀，急急忙忙地三步做两步跑上来，一边迅速地用手指抠岀我嘴里的碎皂角，一边重复啰嗦地骂叨着：”吃不得，吃不得！好吃鬼，要着闹死”！

奶奶抠出了我嘴里的碎皂角，仍然急切地盘问我，到底有没有吞一些下去呀。望着奶奶慌张的样子，我被吓得连连摇头并哇哇大哭。奶奶是疼爱我的，她再生气都舍不得打我，她一边用花手帕给我擦去眼泪，一边继续碎碎念“吃不得，吃不得！”

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件吃皂角的事，我永远都无法忘记，一看到皂角，我就会想起皂角树，一想起皂角树，我就会想起奶奶，想起奶奶对我的爱，想起奶奶对我的语重心长。

如果时光真的能够倒流，我想再让奶奶拉着我的小手，去到皂角树下寻找清明草，这次，我要听奶奶的话，只是玩一下皂角，不再放进嘴里吃。

只可惜，人生并没有如果……

其实，按照现在的秒懂百科说法，皂角是可以食用，只怪过去的知识落后和科学不进步。

皂角的用途很广。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没有像现在的洗衣粉洗衣皂洗发水，皂角就代替了它们，那个时候，皂角很珍贵！

每年秋季，只要皂角成熟，熟得散落在地上，一眨眼工夫，村里的人们就会把它捡得精光，大家都把捡来的皂角掰成一小节一小节泡在水里，有的拿来洗衣服，有的拿来洗头，皂角的清香并不亚于现在的香精。

那个时候，不管自己的家乡多贫穷多落后，不管交通多么的闭塞多么的不便捷，也不管生计多么的艰难困苦，吃的多么的差穿的多么的孬，孩子们始终是单纯的，是快乐的，我们的眼里只有田园诗般美好的景象。大人吩咐到地上捡皂角，爬上树枝摘皂角，孩子们会觉得是件十分开心的事。

眼看皂角快熟了，树上开始有黑的果实了，大家都想采摘些皂角，由于大人们一早要出门去忙工分，临走之时，就会交代年龄稍大点的孩子，提着篮子到树上去摘皂角，有的大人会在竹竿上绑一把弯镰刀，叫孩子站在树下，直接用刀具割掉皂角。

很多时候，孩子们往往会因为同时看上同一条皂角而争吵，甚至打架。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你一口唾沫吐到我脸上，我一口唾沫吐到你脸上，你一拳头打过来，我一拳头打过去。最后终于有人肯放手，就终于有人抓到皂角，抓到皂角的人为了解气，干脆把皂角用石头砸得稀巴烂扔掉，谁也别想要，哈哈哈！

童年的趣事儿多，皂角树下的趣事儿更多！

最有趣的事儿是在夏季。

夏天，皂角树更是成了儿时最好玩的伙伴。每年暑假，午饭后，大孩子们会带着小孩子们一起去皂角树下玩，目的不是捡皂角摘皂角，因为那个时候皂角尚未成熟，目的是抓蝉抓木耳虫。

盛夏，烈日炎炎，蝉声满耳，皂角树上像似在开演奏会，简直热闹非凡！黑光油亮的硬壳木耳虫也像赴盛宴一样，急着赶来凑热闹，一个两个三个……，个个在皂角树上缓缓地爬来爬去，悠哉游哉！

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小伙伴们个个热得满头大汗，那个时候，好像都不怕热还是热不怕，没有哪个叫一声怨言。

妈妈们知道自家的孩子又跑去皂角树下了，她们会站在门口，几乎用同一种语气，扯开喉咙大喊着：“小鬼胆子又跑了，快点回来，这么大的太阳，总要着晒起沙痱子，总要长个大包包吊起”！伙伴们都假装听不见，个个躲在皂角树下玩得不亦乐乎！

由于皂角树枝干上长着许多长长的硬刺，所以女孩儿们都望而生畏，爬上皂角树抓蝉一般是男孩子的事，稍不小心，小屁股就会被利刺亲亲，疼得哇哇大叫。

抓蝉一定得掌握技巧，若是没用对方法，往往会扑个空。他们首先找准蝉的位置，接着动作娴熟地爬上树，慢慢地靠近蝉，趁它不注意，迅速地一把把它摁住，被摁住的蝉立刻会发出疯狂的叫声，终于抓到只蝉，孩子们都会兴奋得拍手叫好。

抓木耳虫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只要看见有木耳虫在爬行，一把就可以把它逮住。

抓获的木耳虫，我们会把它装在小玻璃瓶里养起，放点米粒和花生米给它当作食物。抓回的蝉，我们就找一根细线，拴住它的其中一片翅膀，然后就手提着线，线拴着蝉，让它扑腾扑腾地飞翔，被捆绑住的蝉，挣扎着飞呀叫呀。童趣！

四十年弹指一挥间。

秋去冬来，四季轮回。时光看似兜兜转转，实际上却有着无回的必然。然而，当我们回头望去时，会发现留不住的不只有时光，还有那些我们更在乎的东西。

随着社会主义农村经济的不断发展，如今，故乡的原风景基本不在，坡顶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树木，人为的伤害已经没让它们承载起岁月的变迁。

虽然，再也不见皂角树的踪影，但是，童年与皂角树相伴的快乐时光，永远烙印在心间，皂角树的模样，一直镌刻在脑海。

故乡，是灵魂安顿的地方！

皂角树的记忆，我会永远不忘！

像山西人忘不了陈醋！

像重庆人忘不了火锅！

每当回眸，一如妈妈们的那一声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