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h3> 今天是2019年10月18日,乌鲁木齐迎来了今年入冬的初雪。日中,雪下得还颇有些气势和规模,此时,便已风静雪止,了然无痕,只有地上黄叶沾湿,告诉我们雪曾经来过。
新疆的冬天是不缺雪的,但每个人记忆深处雪落的痕迹并不是次次有,年年有。而我记忆中雪落的痕迹,却很深很沉很痛,像是连绵阴雨后山路上深陷过的车辙,像是岁月风干后枯叶上残存的经纬,像是搁浅的大鱼被扼住咽喉的呼吸。因为那一年,在漫天的大雪中,父亲停止了呼吸,我被上天剥夺了可以再次喊爸爸的机会,一个女儿被迫成为了没有父亲的女儿。
父亲的离世太过突然。那个早晨和任何一个早晨一样,在我出门时,父亲照旧啰嗦着天凉了不要为了臭美感冒了,她的女儿用嘴角翘起的弧度宣告着父亲劝告以无效告终。而这一切,在那个下午变了,在那场纷纷扬扬的雪中,彻底改变了。以至于后来,我每天早晨出门时都祈祷着,我只要回来时一切照旧就好。11月的乌鲁木齐将冷不冷,雪下得急,几片雪花重落在一起,掩住了微化的泥泞路,车打着滑小心翼翼的在路上拥堵着。而我的父亲,躺在冰冷的救护中心,提着那最后一口气,努力地等着他唯一的女儿。而一个个永远无法错过的红灯,一辆辆小心翼翼的车就这样阻隔了一切。医生不停地加大电伏,每一次点击后,我都觉得父亲眼睛要睁开了,身体要坐起来了,但最终在与死神的较量中,父亲输了。这个男人一辈子大多数时候都在认输,在与老婆的吵架中,他总是没出息地认输;在生下我这个女儿的那一刻,他就乖乖地缴械投降了。没想到,这次他居然对死神也认输了。医生看着呆在一旁的我,不情愿却无奈的说,“还有什么想说的,快说吧。”为什么要快说,诧异震惊充斥了我的大脑,父亲就躺在眼前,只是闭着眼睛,我在刹那幻想着小说电视里奇迹的发生,但是奇迹没有发生。一切就这样了,父亲在那场大雪中停止了呼吸。入夜的乌鲁木齐,出奇的安静,雪花静谧地飘落,落在我的睫毛上,化进了我的眼里,融成了泪,因父亲离去,而冰冷的泪。
曾经,在我只有父亲膝盖般高的时候,父亲在厉风寒雪中,竖起衣领,把那厚实的大伞挡在我的面前,伞后的我无惧风雪;曾经,在很多加班晚归的夜晚,父亲独自站在院内值班室的灯下,昏黄的灯光照着片片雪花飘落在父亲的白发上;曾经,很多次在踏雪而归后,父亲总是会做好一碗新疆的汤揪片等着我......
曾经与而今,回忆与现实,思念与痛苦,交错往复,更迭袭来,不休不止。雪遮盖住了父亲的墓碑,他在那头沉睡,而我在这头醒着;雪默默无声,冰封了所有的生机,很温柔却很决绝;雪落在我心中,落地生根,长成了思念的杂草,蔓延丛生。我的心中,有了一道永远无法再愈合的创伤,那创伤因父亲的离开,而鲜血淋漓,那创伤因无助的思念,而隐隐作痛。就让这创伤之痕,伴着雪落深藏在时间的留痕中......<br></h3><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