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离别时

旗开得胜

        妻子的情怀不算最宽，却是我生活中的蓝天；妻子的情感虽然脆弱，却是我生命中的依恋；妻子不是时刻都坚强，却是我停泊的港湾。

       妻子要去外地出差了。虽是一个多月的分别，却也有着浅浅的、淡淡的离愁。

        清晨一大早，简略的行装收拾，简短的叮嘱，简单的用餐。之后我开车将妻子送往车站。

        一路上清淡的话语，似乎没有分别的沉重，也没有往日的笑声。彼此都不想沉浸在送别的气氛中。汽车音响中传来了童丽那凄婉柔美的歌声《送别》：

        送君送到大路口，

        知心话儿说不够，

        哪有利刀能劈水,

        哪有利剑能崭愁。

        送君送到江水边，

        知心话儿说不完，

        风里浪里同甘苦，

        隔山隔水望君还。

        歌声更加重了离别的愁绪，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柔了。

    原以为心静如水，不再有离愁与伤感，如今才知道离情别绪是这辈子很难迈过的坎儿，聆听窗外寒风萧瑟，目观枯叶片片飘落，仿佛岁月的痕迹，也一直蔓延在飘摇洒落中。片片柔情，片片酸憷，片片爱恋，片片惆怅，都在片片落叶中倾诉、缠绵。

　　十几公里的路程并不长，虽然车速较慢，但还是不知不觉就到了车站。去机场的大巴孤零零地停在路边。灰蒙蒙的天空中，太阳发出微弱的光线，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几株梧桐还在寒风中微微摇曳、发抖。时间尚早，我和妻子只好在车里听听音乐，原先想好的叮咛嘱咐，不知怎么都停在了嘴边，只剩心里一片柔软。

出发的时间终于到了，我再次提醒她要带好护照和身份证。妻子向我摆摆手，明媚的脸上虽然笑靥如花，可还是掩饰不了离愁别绪的情结。

    人生的各个路口，感情负载得最重时，也许就是亲人离别的一刻了。当时间和空间在那一瞬，显示出跳跃前的热烈和郁闷时，汽笛响了。

大巴汽车缓缓移动，慢慢加速。透过车窗，我看到妻子含泪微笑着极力向我挥手，寒风中我一边挥手一边跟跑，心里一片空白，在极力抑制眼泪的同时，总觉得心头有什么被搅起。是啊，人生是流动的，生活是流动的，爱却永久地跟随着，在离别中守望亲情，与坚固的站台一起挥手相送。它虽然不能改变日子的快慢进程，却把岁月凝聚成影集。苍茫人世，因为这离别，有了某种缺憾，缺憾成凄美。

匆匆告别了妻子，一种梦为远别的怅惘袭上心头。我没有勇气再向前跟跑，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盈盈泪眼。没有说完的话语只有以短信的形式传递在空中：“出门在外，地冻天寒，亲人不在你身边，知寒知冷靠自己，盼你早日把家还。” 

        少小离家，求学外地，远离父母和妻儿，一年半载不能相见，那种告别亲人的感觉，真的不忍再触摸。喜欢久别重逢时的欣喜，却不想再品尝离别的伤感。温情回忆带着淡淡的忧伤，如水的记忆掀开了心底纯真的领地。

    没有月老的红线，没有媒婆的引牵，妻子和我相遇、相识、相恋于飞雪迎春的青青校园。那个冬天的美好，如花的芬芳，永远珍藏在我的心底。那是一个冬日的午后，她披着满身的阳光走向我，并在春天延伸无限的爱恋。

        难忘月夜研墨、两小无猜的纯真与欢乐；难忘村边路口长长的等待和期盼；难忘雪夜赠送绣花鞋垫时的贴心的暖；难忘十里相送、路口分别时的温婉缠绵。尤记得，车站离别“执手相看语凝噎”的朦胧泪眼；尤记得，鸿雁传情和摞起的厚厚信笺；尤记得，离开故土一别半年的相思成灰；尤记得，久别重逢“唯有泪千行”的相顾无言……那些美好的时光，纯真甜美的情感，总是萦绕在心田。即使岁月飘摇不定，而那段日子如温柔细密的一片雨丝，点点滴滴皆落到生命的尽头与我相伴。

    妻子曾说，她自从看到在黑板报上写一手漂亮潇洒字体的我，第一眼就看上了我这个穷小子。也是从那时起，她这个学校里唯一的女班长，顶着重重压力，对自己的爱情孜孜追求、义无反顾。她信奉爱情，她崇尚真情，她向往美好，她憧憬幸福，但她没有穿过嫁衣，没有当过新娘。她在牛郎织女般的苦苦相思中煎熬着岁月，她在思念中出现了幻影——看到我姗姗向她走来。

　　明明知道遥远的相思很苦很苦，她还是选择了相思；明明知道梦里的相逢很短很短，她还是选择每天生活在梦中；虽然知道等待的心很痛很痛，她还是选择了一直等待。她寄希望总有一天能够夫妻恩爱长相厮守，正是抱着这种美好信念，她以坚韧的意志和毅力在艰苦的岁月中仍然向上乐观。想此种种，纵有千般温情，万般爱恋，也消失不了我心里对妻子永远的亏欠。

        爱，不是禾苗干渴时的一滴水，她却像涓涓细流在浇灌，前世留下的情，让她再生也爱不完。正如妻子说的那样：“我们没有婚礼，没有酒宴，没有祝福，没有嫁妆，没有结婚纪念日，但我们天天生活在恋爱中。”

       这次虽是小别，但毕竟妻子出了远门，留下我和儿子在这座城市里，不习惯的我要独自面对生活的一切，做儿子温暖的墙。男子汉也有软弱的时候，也会有思念，也会有惆怅，而在儿子面前，我会体现一个男子汉的坚强，我会激情满怀对待生活。儿子能健康成长成才，是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也是我该有的担当。

        在回去的路上，思绪纷乱，眼中涌满了泪水。和妻子熟悉的点点滴滴一直萦绕在脑际：虽然有时也想，也许分开些时日感情会更新鲜。但是一旦真的分开，孑然一身的孤独与落寞立即充盈心间，才发现自己原来很脆弱；真正体味到，平日里的相依相偎，原来是鱼水不分的真情和温暖，那偶尔分歧时的辩解也是温婉的情感的释放，连那只能在最亲最近的人身边才说的调皮话，如今想来都是家的味道。真正美丽、真正永恒、真正应该珍惜的，其实一直在我们身边；人生如此短暂，寒冬如此漫长。因为寒凉，所以才有最厚实的温暖、最贴心的关怀、最实在的亲情。

        习惯了妻子在身边的岁月，她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家里布置得生机盎然，人际关系处理得融洽和谐，孩子教育得健康成长，一切是那么熟悉，那么自然。那是家的温度，那是家的温馨。

        我还能奢求什么？生活历练了我，也历练了她。这些年，她四处奔波，历尽艰辛，稚嫩的双肩担起家庭与事业的重担，艰苦的磨练使她成熟沉稳了很多，鬓角也添了几许银丝。生活总要继续，无论是独行还是有人牵手，只是独行时需要更多的坚强。

        “有念想和希冀的日子，虽然有点急匆匆，但苦着累着总觉着甜，期待距离化时间，千里共婵娟。”我这么安慰她，也这么鼓励我自己。

        耳边响起齐秦的歌：“……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岁月情怀5 （散文系列）

自制音画MTV《谁说也不信他》，点击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