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行记

耕夫

<h1>  我喜欢来兰州,基于两个原因。其一,我的亲戚中有几个在兰州做事,他们一个从医,两个做小经营,一个在建筑设计行业;还有个我一直很赏识的学生也在兰州发展。这使我有明显爱慕虚荣的个性心理得到了满足,因为在诺大的中国,在我不知数目的繁华城市中,唯有兰州,我觉得有“我的人”,我这个浑身掉土渣的乡棒若走在兰州的街道上,我的头是昂扬的,腰板是挺直的,目光不是游离的。我总觉得在这街上,离“我的人”那么近,我多么有势力!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咱天不怕地不怕。如果时间充足,带上路过静宁县时讨价还价买的一只瘦烧鸡去拜访或说去看望他们,保证换一顿“胖妈妈手抓”或“尕奴”手抓,解解馋,回乡一周多,还爱给亲朋友邻卖排,娃她舅我外甥请他舅吃手抓一次几斤云云!</h1><p class="ql-block"><br></p> <h1>  其二便是因为兰州有黄河。1990年暑假,我参加省中学生文艺汇演,兜里揣着老爸东借西凑给我的十几元盘缠首次来兰州。一到兰州,什么演出对我已无关紧要,先把黄河看了再说,尽管带队的市上领导指桑骂槐,尽管随队的学校老师暴跳如雷,我都视为平常,因为在我的读书生涯中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早已炼就了刀枪不入之躯,而黄河,我的乖乖,真大,真宽!我站在据说是德国人帮清政府修的黄河铁桥上看黄河水从桥下流过,几秒钟便感觉桥和我都顺着水流方向向前移动而且越来越快,凭着我小时候跟大人赶集趟过一条叫甘味子河的经验,我知道这感觉叫晕水,我也清楚只要我死死抱住坚实的槽钢桥梁,我把这黄河看够看饱,无论怎么晕水,我还在铁桥之上。在晕晕乎乎返回剧场途中,我有了文学创作的冲动,便挖空心思回忆凡学过的文章中能描写黄河的词,还好,从记忆的库存中翻出了一个词叫“汹涌澎湃”。我心情汹涌澎湃地回到兰州工人俱乐部剧场时,节目彩排早已结束,随队领导团体给我开了专场思想教育现场会,从团队协作意识到集体荣誉意识到组织纪律意识到安全责任意识,我十分理解他们的苦口婆心,但满脑子只有两句话一一“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心还不死!”</h1> <h1>  2002年至2005年,我每个暑假都要到西北师大学习近一月,只要略有闲余时间,总爱出师大西门南行穿过南滨河路到黄河边走走。看长河落日银鳞耀目,看沙鸥斜翔翅掠水波,听游轮鸣笛悠扬浑厚,还有一个清瘦的老头,用一把旧二胡拉着如泣如诉的曲调。</h1> <h1>  今天受学校委派,和陶校长赴酒泉金塔县参加甘肃省全民终身学习活动周开幕式并观摩学习,下午给省电大移交完相关材料已错过了合适的高铁车次,便只能住宿兰州。晚饭后信步至黄河岸边,沿河西行,尽情观赏河滨夜景,倾心领略这兰州外滩风情。</h1> <h1>  黄河还在旺水季,流量估计在每秒两千多立方,由于上游近年环境治理力度加大已见成效,黄河水已基本可以勉强受用清澈二字。奔涌的河水在晚风中激起连绵的波涛,一排排翻卷着,咆哮着挤向岸边,把大小不一的卵石冲洗得一尘不染,喜爱集黄河石的人拿着手电,沿河留意寻找钟意的奇石。几个渔人,手握长杆网兜,在水湾处随意一兜,便是一两条五寸鲫鱼,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两岸林立高楼的明亮灯饰和沿河五彩缤纷的绚丽水滨彩灯与水中倒影相交辉映,我才算明白何为灿若星河!随处可见做直播的歌手乐队组合,演唱如醉如痴,游人驻足欣赏,流连忘返。中山桥游人如织,东西方向不远处装饰了璀璨荧光灯的小西湖黄河大桥和城关黄河大桥如长虹卧波。夜色中的白塔山像镶嵌在黄河北岸的炫金宝石。我在河岸石凳小歇,从身边小松鼠造型的公园音箱飘流出美妙无比的二胡曲《二泉映月》,听着乐曲由平静深沉逐渐转为激动昂扬,我忽然觉得,我的生活就是一把二胡,家庭、单位不正是二胡的两根弦吗?但遗憾的是,大半生来,我没有调准这两根弦的音准,更没有拿捏出动听的悦音!</h1> <h1>  夜已深了,在这静宁路的小旅馆,我本来易失眠的习惯也随同出差,毫无睡意,便以粗糙的文字记下对省城的眷恋,记下夜色中金城兰州黄河这粗犷雄键的、又是秀美婀娜的美!且拟题为:夜宿兰州静宁路。</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