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南飞（四）

赵旭东

酒泉子·楚女不归

作者：温庭筠·唐

楚女不归，楼枕小河春水。月孤明，风又起，杏花稀。玉钗斜亸云鬟重，裙上金缕凤。八行书，千里梦，雁南飞。

武汉天兴洲长江大桥

10月15号，武汉风和日丽、秋意浓浓。我今天要见到分别15年的姐姐了，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

我最后一次见到姐姐是2004年，她带儿子来重庆我家住了两天。

上午9点，老胡驾车，和老彭陪同我去谌家矶江岸区社会福利院看望姐姐。

胡新华、彭锦华、胥绪湘三位战友今年5月份代表我去福利院看望了姐姐，专门为她录制了50分钟的视频转发给我。

而彭锦华在我姐姐2018年2月份入院时就去探望过她。老同学曾翠云2018年5月也去看望过我姐姐。

对于战友、同学们亲人般的关心和帮助，我心里一直充满了深深的感激，真不知如何报答？

我们这次经过的是武汉天兴洲长江大桥，这是我来汉后路过的第三座长江大桥了。

天兴洲长江大桥目前是世界上最大的公铁两用斜拉桥。主桥长4700米，跨度高达504米，比大哥“武汉一桥”壮观气派。武汉人真了不起！

大约过了40多分钟，老胡把车开到了宽敞笔直的谌家矶大道上。

江岸区谌家矶大道

街道两旁绿树成荫

老胡告诉我，马上就到福利院了，姐姐的形像又一次闪现在我脑海里。

这是1985年我家人的合影。

两边是慈爱的父母，中间就是我美丽的姐姐赵倩和她的儿子。

我与弟弟当时不在家，错过了这次温馨的“全家福”，非常遗憾。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兴盛路203号、天馨花园小区边的江岸区社会福利院门口。

一下车，早到的罗建国、张昌震、李仁汉三位老战友立即迎上前来，帮助我坐好轮椅，亲切问候。过了几分钟，涂洪山也开车赶到了。

真谢谢战友们呐！你们不顾自己有病的身体和繁杂的家务，跑这么远的路来庆贺我们姐弟团聚，真是战友情义重于山，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战友们把我推进大门。会客厅里摆放着几张红色沙发，两盆翠绿的盆景。地净窗明、雅静温馨，真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不失60年代创办的国家公办福利院的风范。

老胡老彭到服务台为我办理探视手续。服务小姐见我是从重庆坐轮椅前来探亲的残疾人，特地放宽限制，允许4人与我去姐姐宿舍探视。

这样，罗建围、张昌震只好留在客厅休息，其余战友陪同我上楼。

进到宿舍院内，看见两旁矗立着七八幢十几层高的宿舍楼。就是相隔太近，感觉有点逼人。地上栽有些许树木花草，空气很是清新，静谧而安祥。环境还不错，我为姐姐庆幸。

姐姐住在11号楼。老胡老彭轻车熟路，引领我们乘电梯上到第14层，走过三四个房间，进到7号房，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墙边床上的姐姐。

姐姐可能还没搞清什么情况，刚站起身来，老彭已把我推到她身边。

“姐姐，我是赵旭东啊，从重庆来看你了！”看到姐姐一头白发，我心里难受极了，姐姐只比我大一岁呀。

姐姐看了我十几秒钟，缓缓道：“你是旭东？怎么变成这样了？”

姐姐终于认出我了！

顿时我眼泪情不自禁流下来了。

这两年，每当战友、同学代我去看姐姐时，都让我与她视频，但从未告诉她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就是不想让我姐伤心。

姐姐拉着我的手，关切地问我这些年来的情况，又问爸妈和赵平、许玲的情况，我都一一告诉于她。

姐姐解开外衣让我看，说这是去年赵平来看她时，给她买的衣服。姐姐从小身材就好，穿什么都好看。

我把战友们介绍给姐姐，她似乎认出了五月份才来看过她的老胡老彭，对他们微笑示意。

宿舍大约有20多平米，住了6个人。两个管理员热情地给我和战友介绍姐姐的情况，其她几个室友默默地注视着我们，眼露羡慕。

我问姐姐有什么要求，她叫我找领导说说，经常组织她们外出活动活动，说犯人还要“放风”呢，姐姐头脑是清楚的。

老胡请求管理员，让姐姐与我们外出吃个饭庆贺一下。涂洪山向她们保证按时送回姐姐，还说愿用车作抵押。管理员请示领导后同意了我们的请求。

我太高兴了！心里十分感激战友们的周到安排，也感谢福利院的人性化管理。

彭锦华忙用相机记录下这难忘的时刻。

四十年后的姐弟照

我和姐姐与战友们合影

左起：赵倩 涂洪山 李仁汉 彭锦华 胡新华

姐姐高兴地跟着我们下楼来到客厅，与罗建国、张昌震见面。张昌震说他在孝感地区大院见过我姐。可能吧，姐姐当年可是“运动活跃分子”。

我想见见福利院张院长，可惜她在街道开会，回不来。主治医师徐大夫在另间屋向彭锦华谈了姐姐的病情，说她恢复得不错。

谌家矶模范小区“长江明珠”

从福利院出来，我们分乘两辆小车，去见老战友熊云清。他家住在“长江明珠”小区，离福利院三站路。

熊云清与我渊源颇深。他原是孝感建筑公司工人，公司地址就在二中对面，文革时期我就见过他。

入伍后，我与云清在四站招待所干了半年老炊。我切菜，他烧火。复员后，云清又与我同时被分配到云梦棉纺织厂当工人，感情深厚。

2015年4月，熊云清和夫人陈莉莉专程来重庆看望过我。战友情谊怎能忘怀？到了武汉，我一定要去探望他们。

熊云清家住在18层楼。进屋后，云清夫妇热情欢迎我们。水果点心、瓜子花生堆满茶几，莉莉给大家沏茶倒水，招呼不停。

云清的客厅装修得很漂亮，珍珠挂帘、五彩沙发、鲜艳别致的插花，给人以舒适温馨感。

战友们在一起回忆往事，谈笑风声，姐姐坐在我身旁静静地听着。

我们几个战友都是老相识了。1968年6月，我与张昌震、熊云清在四站招待所当老炊。半年后，张与我回到六中队，分到老胡所在的电源班。老熊回了12中队，后来与涂洪山去了东北28基地。

1973年3月的一天，我和涂洪山在熊云清家里吃过粉蒸肉，是云清的大哥用“杀猪菜”招待我们的。云清连连点头，惊叹我的记忆力。

罗建国、张昌震饶有兴趣地观看、赞美房间的装饰。老彭总是热心为大家拍照，自己却很少上镜。

大概坐了二十几分钟，莉莉要请我们在她家吃饭。老胡婉言谢绝了，说他已经安排好了。张昌振、涂洪生不由云清夫妇分说，拉着云清夫妇，簇拥着我和姐姐，与战友们一起乘电梯下楼，上街吃饭。

“长江明珠”小区街道挺热闹的，老胡和涂洪山找了家“大碗菜”湘川餐馆，庆贺我和姐姐团聚，大概是想让我和姐姐吃家乡菜。

过了十五年，我才和亲姐姐吃上一顿团圆饭，心中悲喜交加、五味杂陈！

我一高兴，把茶水倒洒了，姐姐赶忙擦桌子。

开席前，熊云清激动发言，感谢战友们来看他。

军嫂陈莉莉几十年如一日，细心照料云清，真是战友楷模！

熊云清、陈莉莉七十年代同在云梦棉纺织厂空调工段工作。恋爱结婚几十年来，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祝福他们恩爱有加，白头偕老！

张昌震和罗建国很健谈。特别是张昌震，有他在，餐桌上气氛很是活跃。而罗建国讲话总是有条有理，不愧当过工会主席。

昌震兄他和罗建国不顾繁忙的家务，第二次前来陪同我，让我十分感激。

胡新华代表战友致辞，祝贺我们姐弟团聚，感谢陈莉莉对云清的辛勤照顾，祝愿战友们身体健康，经常聚会，共度幸福晚年！

席间，战友们纷纷向我和姐姐敬酒，祝福我们姐弟重逢。姐姐不会喝酒，以茶回谢。姐姐不停地给我夹菜，劝我多吃，她自己却吃得很少。

二十七年后，我再次感受到姐姐的温暖亲情。1992年我在江汉路姐姐家中生活了一个多月，受到姐姐无微不至的照料，至今记忆犹新。

饭后，我们在“长江明珠”花坛前合影。摄影：彭锦华

左起：陈莉莉 熊云清 胡新华 张昌振

赵旭东 涂洪山 赵 倩 罗建国

聚会结束后，罗建国、张昌振、李仁汉与我告别，各自回家去了。涂洪山走时与我约定，17号陪我去孝感。老胡老彭把我和姐姐送回福利院。

在福利院门口，姐姐和我照完相后，说了会儿话，依依不舍地告别我，随管理员上楼去了。

那一刻，我很难过，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再相见呢？

不过我已经很欣慰了，在战友们全力帮助下，我终于见到了思念多年的姐姐，了却了心中一个夙愿。

下午3点，老胡、老彭送我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