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渡黄河 回京探母

崔晓琪

<h1><b>横渡黄河 回京探母</b></h1><h3><br></h3><h3><br></h3><h3> 1969年1月9日我们从北京出发,来到陕西省宜川县寿峰公社王河大队王河村插队落户。这个村离黄河边只有七里。 </h3><h3><br></h3><h3></h3> <h3>当年放牛的路</h3> <h3>当年插队的王河村</h3> <h3>当年知青们住的窑洞</h3> <h3>  当时离京时,父亲挨整,母亲多年有病,自己又是长子,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到了1970年7月的一天,我收到家的电报,(一般不会有这样的事)说“母病重速回”。我当时就急了,问村里的老乡,从哪里走能最快的回到北京?</h3><h3> 听当地老乡讲,正常的要从村里一天走山路到县城,第二天坐汽车到黄龙县,第三天坐汽车到西安,然后坐火车第四天或第五天才能回到北京。</h3><h3> 这时有一个从山西倒插门的女婿叫跃堂的老乡(此人和我们知青的关糸非常好)说:“要想快只有从这里过黄河,到黄河对面的山西省吉县坐汽车到临汾坐火车回北京。”我问这样走需要几天?他说要三天!我高兴的说:“那明天就走!”这时我看到在坐的所有人都用一种怀疑和疑惑的目光看着我.......屋子里一片沉静。过了一会,大队薛主任问我:“你会游水吗?”我看了看在坐的人,心想原来他们担心的是这事......我自豪的讲起我的游泳史。</h3><h3> 话说我七岁那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在我父亲的老战友的帮助下,让我步入了我的母校—北京育才学校。</h3><h3> 这是一所有着革命传统的学校。她的前身是延安保育院。在中国的革命史中,这所学校养育了无数的革命后代。在有着革命传统和历史的学校里学习,是我们每一位育才人的骄傲!</h3><h3></h3> <h3>北京市育才学校大门</h3> <h3>  要说游泳,那还是我上小学二年级的夏天,学校上体育课学游泳。在我们学校南墙外就是当年在北京市都不多见的游泳场——陶然亭游泳场。每每上体育课,学校就组织我们去学游泳。通过几年的练习我的游泳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在十一、二岁时,在炮兵大院暑期活动游泳比赛拿过第一,并被当时海军游泳队教练看中(后文革开始没有去成)。要说游过黄河我能行!</h3><h3> 此时,老主任沉思片刻说:“那好!明天跃堂你送他过黄河到吉县!”当天我就开始准备东西。这时我忽然发现,人可以游过去,东西衣物怎么带呀?我马上去找跃堂问个明白。</h3><h3> 当走进他家的窑时,就看见他在整理两个油糊糊的羊皮。我不解的问:“这是什么东西?干么用呀!”他不慌不忙地说:“这是羊皮桶,也就是羊皮伐子下面绑的那东西。”</h3> <h3>就是这样的羊皮筏子</h3> <h3>  边说边把一个拿起来(它是一个从羊的颈部将皮直接整体扒下,后用各道工序将羊毛去掉,形成一桶状的羊皮)将羊皮桶颈部的口打开,:放了几件衣物后,用绳子扎紧,又将剩余的三条腿扎紧,把留下一条腿放在嘴边吹起气来。不一会羊皮桶鼓起来,四腿朝天很好玩。他把它放在胸前说:“在水里就趴在上就行!”我看着真好奇,原来这是最原始的救生装备......</h3> <h3>  第二天,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跃堂和我来到老主任窟洞前,老主任语重心长的说:“好好去!好好回!”在那时,自己只想早点回家看望母亲,没有过多的去想老主任这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六个字的嘱托。后来的事情发展,我好好的回去了。但是好好的回来,却是在三十三年后,我们部分插队知青真的好好的回来了一次!</h3><h3> 当时村里知青和我们养的狗(叫汤姆)送我去黄河边。</h3> <h3>插队知青和我们养的小狗狗汤姆</h3> <h3>同学们送我到黄河边</h3> <h3>三十三年后我们又回来了</h3> <h3>又和当年的老主任在一起</h3> <h3>  在我要游过去的这段黄河有500多米宽,水流很急。我站在岸边没有多想,就准备脱衣服下水。“等一等!”跃堂用命令的口气说:“你看见没有?下游几百处是个弯道,那里有旋涡,游进去就上不来了......,我们往上游走,然后下水,水流把我们冲到对岸,正好在旋涡前面上岸。”这时我才明白,老主任为什么让跃堂来送我!我跟着他往上游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对他一个平常不言不语、土生土长、地地道道的陕北后生,肃然起敬。要知道一个从山西倒插门的女婿,在村里是没地位的。但我们知青都跟他好,都信过他。</h3> <h3>这就是当年我横渡那段黄河</h3> <h3><br></h3><h3> 我们向上游去了二、三里,开始下水。他让我把衣服都脱光。我不解的望着他,他好象理解我的疑惑,用手在河里捞一把水,手心里全是黄泥......我恍然大悟,有句俗话说的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现在真是跳进黄河就是洗不清!我将衣服全部脱光和要带的东西塞进羊皮桶,他帮我吹足了气,用绳子拴在我身上,他说:“你要抱紧它!”我说:“不用。我拖着它游”。他向我一挥说:“走!”我俩纵身一跳,就溶入黄黄的母亲河......有这种感受的人不会很多吧? 那一刹,我看他不象是一个陕北后生,而象一个部队的指挥员,率领着千军万马武装泅渡......我这第一次游裸泳,就在母亲河,就算回归母亲的怀抱了……</h3> <h3><br></h3><h3> 我紧紧地跟着他,看见他在我前面抱着羊皮桶用狗刨的泳姿缓慢的前进。与其说他在游,准确地说他是在漂。我用标准的蛙泳很快就超过了他。这时我快游到主流中,我在想一定不能把我冲的太远,我奋力游了几下进入主流。我现在还能回忆当时的感觉。你的游泳动作已基本无用,水流将我冲的速度飞快,我看两边的山就象坐在火车上看车窗外一样。我只享受了几秒钟后,我忽然意识到,我不能这样漂,这样会被冲到危险的地方......我开始拼命的用力向对岸游去。我现在想,如果把当时的游泳放在今天的泳池里,那成绩不破世界纪录,也得破全国纪录。大约奋力游了五、六分钟,我终于冲出了主流。这时我看跃堂,他已被冲下去了。还好,在离我两百米的地方,他也游了出来。</h3><h3>我们分别上了岸。这时我还没有平静下来。好象还在火车上,我都有点站不稳。</h3><h3> 跃堂带着我来到一处小河的入口,这里的水是清的。我们洗干净后,从羊皮桶拿出衣服穿好,准备从山间小路上山,这里的路都是的放羊人走出来的。我们沿着放羊人和羊群踏出来的路爬上了黄河对面山西的山。我不时的回过头,看着那来时的路、在黄河边下水的地方、上岸的小河入口,我在想我刚刚经历过的这一切......我要说的是在我们北京到陕北插队的无数知青中,采取从黄河游过去,走山西回京的可能不多。</h3><h3> 远望我插队的小村庄,在黄土坡上的星星点点的窑洞,一块块和当地老乡耕过、种过、收过的片片靠天吃饭山坡地。回想起在窑洞里、地头边、场院上、那朴实无华、忠厚、勤劳、亲切的男女老少。忘不了我们这些北京城里大院子弟,不会砍柴、不会驮水、不会磨面、不会蒸馍时,她们会来帮我们。就连十几岁的娃娃也会带我们上山砍柴。由其是我们生病的时候,她们会送来小米和泡菜......</h3><h3> 我们在歧曲的山路上走了三个多小时,来到吉县的一个公社。天就要黑了,跃堂也回不去了,我们找了个车马店住下,饿了一天得要点好吃的。我问店主有什么吃的?他说有萝卜饨肉和馍。我顿时兴奋了,要两碗饨肉(可是大海碗)两个馍(一个就一斤)。我要了半斤当地的红薯老白干。开吃吧!我吃了半碗肉,半个馍,喝了二两酒。我也有一个月没吃肉了,这顿吃的真香。当我吸着烟看着跃堂那黝黑的脸庞,在小小的煤油灯下大口的吃着,我想的很多。这个小伙子,(当时他比我只大五、六岁)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要不是他,我自己决对不敢有今天这样的壮举。(三十三年后,当我们再次回到王河村的时候,没能见到他,他有病回山西老家了,我们只见到他儿子。当年刚出生)我当时只能做到的就是让他美美吃上一顿大肉,喝上顿大酒。我留下路费把剩余的三十多元钱都给了他。(我们村干一年除去口粮钱才分给我二十一元五角)看他高兴的样子,我可以上路了......</h3><h3> 第二天早上,我坐上去临汾的汽车,下午六点多到达临汾。买了张晚上十一点多的火车票,第三天下午回到北京。我第一时间赶到301医院,看到母亲后,她问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毫不在意地说:“我横渡黄河过来的,所以三天就回来了!”在场的人都用疑惑目光看着我,同时还有妈妈的埋怨……我当时在想,我长大了……</h3> <h3>当年横渡黄河的地方</h3> <h3> 五十年后的今年七月份,我又一次来到当年游过黄河的地方。这里己经今非昔比了。宽敞的沿黄公路加速了黄河岸边人们的经济发展。站在黄河岸边,让我浮想联翩。我想到了我的母校,从小就培养我学会了游泳技能,让我在今后的人生中克服了各种困难,并战胜自我。我感谢你我的母校北京育才学校!</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