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秋∣散文

👦 文 华

　　秋天，我都要到乡下走走，许是我出生在农村，从小与山水田园打交道，对大自然情有独钟，所以每逢有空，我都要到农村去，在那里尽情的敞开心扉，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

晴朗的周日，身披曙光，自驾车往城外的方向。车轮碾碎了往日的疲劳，秋风把心绪吹到了天上，观一路风景，车水人流、一路繁忙。

郊外，溪流生白雾，草尖挂露珠，果园里有枝头的累累硕果，秋风中有缕缕香飘，田野里有片片稻菽的金黄，我似乎看到了我们的祖先脸朝黄土背朝天，用汗水和智慧开垦了一个民族的文化，耕耘了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历史……

　　秋日的乡下，天蓝得纯净，树绿得清亮，环境、空气都可以养眼洗肺。走到了一个林荫笼罩、树木环抱的村庄，就看到许多房檐下挂满了一串串鲜红的辣椒干，像春节的喜炮。

在街道，我走近一位坐在长凳上切茄子条的老大娘，她头系方格子头巾。她把两个或者三个茄子并拢按在刀板上，一刀接着一刀，刀法娴熟，切下的茄子一条一条的，散在刀板上，水滋滋的，鲜润得很。等装茄子的竹篮够上一晒盘了，就搬到楼顶去晒。于是，空气中飘浮着一股茄子的气味。

色泽诱人的茄子经不住晒，阳光一照就蔫了，原本满当当塑料布便留出了许多空隙。农村人的美是呈现在日常劳作中的，她们永远是这个季节的主角。趁着好天气晒作物，虽然忙前忙后，她们的言谈举止中却有闲适自得的一面。她们觉得生活很简单，她们关注更多的是一家人餐桌上的鲜香。这日子就是春播、夏种、秋收、冬藏，一年四季有饭吃有事做就够了。

我想，埋在地下的果实，长在地上的庄稼，哪一样秋粮人不动手都不会自动归仓。拱腰、屈腿、伸颈，农人的每一个秋收动作都不轻松；大风、阴雨、浓雾，每一种恶劣天气农民都得承受。在急喘中抹去成串的汗珠，是秋收时农民的常见动作。大自然就是要以此教会人类懂得对粮食的珍惜。

　　山村周围，茂林修竹，屋宇之间，鸡犬相闻，依然透着原始村落的生活气息。

阳光充足，空气干燥，是最适合晾晒果实的季节。被秋晒红的高粱，被秋吹熟的大豆，被挖出的大蒜，砍来的白菜……全都一一走进了秋季，汇聚出一派祥和灿烂。

这个时节的农村，晒作物没什么讲究，山里种的、地里长的，什么赶上就晒什么，辣椒、核桃、黄豆、皇菊(菊花)、柿子一年又一年，循环往复，他们恨不得把整个山野田地的收成都晒起来。

村庄一家一户的水泥地上、草坪上、阳台上、房顶上晒满了东西，金灿灿的谷子、油光发亮的豆子、橙黄的花生等，迅速占领了小院的屋檐、外墙，有的被线串起来晾晒开，有的装入簸箩或大大小小的竹筐，依次铺开，一片接一片的，像村姑拼出来的绣花图案，耀眼夺目、迷人心魂。

从一家两家，到一百多户人家纷纷把收获的果实晒出来，那是何其壮观的场景！穿过高低不平的巷子，平视或者俯视，我从不同的角度欣赏农村的晒秋图，感受农村人家对农耕文明最原生态的表达。

熟透的果实，无论哪一种姿态都自由地享受阳光。收获的食物日晒、风吹，食物改变了原有的模样，以另一种方式继续被人们享用。

时代发展，人们对食物的传统的保存方式，未曾改变。

　　记得儿时，随着最后一场暴雨的结束，秋天便热辣辣地敞开孕育了春夏两季的怀抱，把玉米、豆子、谷子、花生等五颜六色地果实从田野里，叽里咕噜地涌进村子里。于是场院里，屋前房后，院子里，大门口，还有家家屋顶上，一坨一坨地堆满了沉甸甸的丰收。一霎时，整个村子的上空，被浓得化不开的味道包围起来，香甜的、清新的、温暖的味道，在村庄上空飘来荡去。

玉米进家后，扒玉米皮、打豆子的活，是老人和孩子们的事。一堆堆豆子摊晒在大门口，我们在玉米堆上用大大小小的玉米投掷嬉戏，在大人连哄带呵斥的软硬兼施下，一个个金黄色的玉米被扒下皮，露出一排排整齐的粒子。

扒皮后的玉米，要么带着几根白而柔软的皮系在院子里的树上垒成玉米柱，要么就用竹筐弄上屋顶。等到全年的玉米都上了屋顶，母亲就会把红红的辣椒穿成串挂在屋檐下晾晒。窗台上，柴垛上、架起来的竹帘上都会有母亲晾晒的东西，刚收下的葵花、花椒、花生……房前屋后，犹如一幅幅美丽的丰收画卷。

　　一阵秋风吹来，我从联想中醒来，闻到阵阵果香，放眼一看，只见家家户户的小院里、门前屋后都堆放着成熟的果实。

太阳底下，或在一块大晒地上、或在那大大小小圆圆的簸箕里，晒着的五颜六色的自己种的瓜、菜、豆、粮，这是丰收的展示，构成了色彩斑斓的农村晒秋时节的美丽景象。这美，既是自然的馈赠，更是对农民兄弟辛劳和汗水的回报。

秋收冬藏，是阳光与食物的天然碰撞。

晒秋，晒得是瓜果丰收，晒得是满园飘香，晒得是一季的丰收喜悦，晒得是人生的辉煌与壮大，晒得是生命的价值与意义。

返回路上，饱食晒秋的成果，回味着饭后的余香，我默默地想：秋收开始时，人们对丰收满怀希冀；秋收结束后，人们对土地充满感激。秋收充实的，是我们的粮囤；秋收强化的，是我们劳动的信心；秋收巩固的，是我们人类生活的根基。那么晒秋，则是世间万物都开始振作精神，奔赴另一场生命的孕育。至此，生命的轮回才真正的开始，步入循环，一秋又一秋！

　　田文华，男，甘肃庄浪人，毕业于南京政治学院新闻系，现供职于某省直机关，业余时间笔耕不辍，自娱自乐，有百余篇小说、散文等在《人民文学》《十月》等报刊发表，部分作品被收编入《读者》《神州魂》等书籍，先后发表新闻作品千余篇，出版书籍2部，多次获各类新闻、文学奖。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