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程文德回独松省母（上）

荷锄深山

　　灾难催人老，悲哀损身心。几日不见，赵太恭人似乎已经苍老了许多。程文德一回绳武堂，就哭着拜倒在母亲的面前：“孩儿不孝，母亲你受苦了。”

　　“我儿受苦了。”赵太恭人与程文德抱头痛哭。在潘粹与文思等人的劝解之下，才坐下话说。

　　听说程文德回家省母，全家大小以及一些程氏族人纷纷汇聚到绳武堂。程文德来到堂前与众人一一寒暄，热闹了好一阵子。随后，程文德反复劝说道：“眼下正值春耕大忙，大家请速回，不要因我而误了农时，文德在此谢先过大家。”

赵太恭人对文思和文谟说：“你们也忙去吧，让我与文德说说话。”

　　众人渐渐散去，在赵太恭人的房中只剩下程文德与潘粹。

　　潘粹为赵太恭人，更为程文德沏了杯热茶。半个多月来，这是第一次为丈夫沏茶，多少复杂的情感，尽在一杯清茶中。

　　谈话开始了。程文德知道对方最关心的事情是什么，于是就十分详尽地汇报了这半年多月来的生活起居情况，并且尽量把它描绘地美好一些。

　　赵太恭人说：“你别宽慰我了，娘不信。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你就不会如此憔悴不堪了。文思文训都曾告诉过我，那间木屋没有那么宽畅，那张床也没有那么好。”

　　程文德说：“孩儿岂敢诳语。圣贤云：境由心生。我甘愿在那个地方，喜欢那个地方，所以一切都变得美好。”

　　“可是娘心疼你啊。几天见不到，心里就想得慌。”

　　“我已经在卢丈面前对天发誓过了，十天半月准回来一趟。如若不然，请娘责罚。”

　　“这样往来奔波，如何得了？况且你那个小木屋，又岂是久居之地？你能否住在家中，隔三岔五到父亲坟头祭拜一次，这样既能照顾好家庭，娘也能与你早晚相见，父亲那里又能表达哀思，这不是更好吗？”赵太恭人非常会说话，巧妙地切入了正题。

　　自古都说忠孝难两全，岂知孝亲也难两全！赵太恭人的一席话，也给程文德抛出了难题。

　　程文德思虑了好久，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母亲所言，孩儿心领神会。慈母爱心，孩儿感激万分。”然后话锋一转，“先父在世时，曾经写过一篇《自策示儿曹》的诗词，其中提到‘程朱振遗响，五贤递纲维。我曹继其后，黾勉何复疑。言为百世法，行为百世师。’在平时的言谈中，更是反复教导孩儿一定要远学周公、孔子、朱熹、二程，近学金华吕祖谦、何基、王柏、金履祥、许谦等五位先生。母亲也经常教导孩儿要立志为圣贤。对于这些教诲，孩儿铭记在心，不敢有忘。庐墓是古代圣贤的既定之举，而今尽管渐趋废驰，但是孩儿不敢不遵，还望母亲体谅孩儿的心意。孩儿自知亏欠母亲实在太多，待三年除服之后，孩儿定将尽力弥补内心的愧疚。”

　　一席话，说得赵太恭人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