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我的慈母

梅大春

<h3> 祭我的慈母</h3><h3> 我的慈母,只活了33岁,被病魔夺去年轻的生命。转眼48年过去,我有道不尽对母亲的哀思。</h3><h3>&nbsp;&nbsp;&nbsp; 那是上世纪70年代六月的一天下午,读小学五年级的我,正在上最后一节课,生产队的老队长,轻轻推开教室门,阴沉着脸,眼里噙着泪水,向教室内望来望去,我感觉有不祥之兆。只听他对我的班主任老师说,我的母亲去世了。我听到这一噩耗,似晴天霹雳,万箭穿心,不顾一切地边哭边往家里跑。 </h3><h3>&nbsp;&nbsp;&nbsp; 走到家门口,只见姐姐、妹妹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嚎啕痛哭。母亲却直挺挺地仰卧在室内的地板上,披着长发,眼睛睁的很大。下面铺了一床破旧的竹席。母亲上穿一件浅蓝色旧长布衫,下穿铁灰色旧长裤。我望着母亲,重重地跪在地上,大声哭喊:妈妈呀,妈妈!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任凭我怎么呼喊,母亲两眼望着我,却没有丝毫反映。这时,伯母赶来一边擦泪一边将我拉起来劝说道:“你妈已经走了,再哭也没有用,有我们关照你们。” </h3><h3>&nbsp;&nbsp;&nbsp; 母亲生活在困苦的年代,养育我们兄妹三人,我的头上是姐姐,足下是妹妹。姐姐大我四岁,妹妹小我三岁。不幸的是,当我5岁时,父亲在集体小煤窑拖煤亡于井下。父亲去世那年冬季的一天,母亲不知何故很晚才回家,回家后,一言不发,坐在火堆前暗自流泪,姐姐将一碗玉米粥,递到母亲手中,母亲未接,过了好一阵,母亲催我们都睡去,看到母亲不快,我们兄妹只好怏怏的上楼睡了。至睡到半夜,小解的姐姐听到楼下咣当一声,走下楼梯一看,母亲伏在桌上,一只煤油空瓷瓶滚在地,原来母亲喝了一斤煤油。 </h3><h3>&nbsp;&nbsp;&nbsp; 姐姐的哭声惊动了我和妹妹,我们都爬起来眼巴巴地望着母亲流泪,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阵,母亲才慢慢抬起头,安慰我们说:“你们不要哭,我不会死的,我怎能像你爸狠心丢下你们不管?”母亲喝了煤油,也许没有呕吐的缘故,次日脸上发肿,肿得发亮,好长时间才消肿。 </h3><h3>&nbsp;&nbsp;&nbsp; 父亲去世后,家内外大小事务,全靠母亲操心劳累。那时,母亲白天要按时参加队里劳动,没有时间做家务,晚上独自一忙半夜。后来母亲病倒了,经医生诊断系肺结核,姐姐读了三年书被迫辍学,回家在母亲的指导下料理家务,10岁挑起家庭重担。母亲知道病传染,生怕我们染上,碗筷、茶杯都是另外放着,从来不用自己的筷子挑菜。 </h3><h3>&nbsp;&nbsp;&nbsp; 母亲病了,不能参加队里劳动,我们家里没有劳力出工,只有基本口粮,每月人平25斤粮食。吃盐点灯、日常开支的费用成了难题。为了减轻母亲的病痛,我按医嘱采鱼腥草、夏枯草之类的中草药,煎水给母亲喝。母亲病了吃不下饭,我心里难过极了。因买不起糖类食品,我只好在野外采野食。夏天,山坡上、水沟边,带刺的小树上,长满刺泡,红彤彤的,像奶头挂在枝头,放在嘴里蜜甜。水田坎外地藤上,长出地泡,圆圆的,老远闻到一股香甜味,放学后我到处寻找,这都是我给母亲最好的礼品。母亲病了,虽然不能做事,她必然是我们的精神支柱。我每次回家,看到母亲精神状况好,我就感到特别的高兴,看到母亲伏在桌上,不说话,就感到郁闷。 </h3><h3>&nbsp;&nbsp;&nbsp; 母亲去世的那天早晨,见天气晴朗,拖着病体,煮了一大铁锅洋芋,准备晒干果。我对母亲说,我今日不到学校去,帮忙剥洋芋果皮,母亲对我说:“你读书要紧,一天也不能耽误,剥洋芋果皮有我和你姐就行了。”在母亲的督促下,我挎着书包上学去了。母亲与姐姐拨完洋芋皮,将洋芋果晒好后,母亲感觉头皮发痒,端了一盆热水洗头,突然大口的鲜血从口里吐了出来,姐姐站在一旁吓哭了,大声喊着伯母,等伯母赶来时,母亲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找医生就断气。 </h3><h3>&nbsp;&nbsp;&nbsp; 母亲去世那天,生产队的男工、妇女,都在较远的山上砍烧粪的渣子去了。伯父是生产队里保管员,只有他在离家300米的集体仓库门前的场地晒粮食,身患重病的伯母在家里。母亲去世由生产队负责组织劳力安葬。</h3><h3> 时光如梭,逝者如斯。多年来,逢年过节,我来到母亲的坟头,为母亲扫墓。想起母亲死不瞑目的双眼,像万箭穿心,泪水夺眶而出!母亲的恩德今生今世无法报答,只能铭刻于心,深深藏在记忆里。</h3><h3> </h3><h3> </h3><h3>&nbsp;</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