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撇开蚂蚱是否害虫不说,小时候还真喜欢过它们呢!当然除此之外的许多与我们一同行走于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我也曾喜欢过。比如蚂蚁,用樟脑丸绕着忙碌的它们画一个小圈,看其在圈中跑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比如知了,掐头去尾,只留中间一段,搁在火上烤着吃;青蛙同样,细长的后腿被拽下来架于木棍之上,而后点燃火柴……再比如……</h3><h3><br></h3><h3>小时候的我们都做了些什么!</h3><h3><br></h3><h3>这种喜欢对于那些弱小的生命无异于一种残忍。我们用自己的喜好决定了它们的命运,不允许反抗,它们也没有能力反抗,在这个人类以其强大的力量统治着的世界上,它们只能在砧板上任人宰割。</h3><h3><br></h3><h3>对于蚂蚱则做了小笼,甚至还希望它活得长久一些,在这“长久”之中还想着尽量使其过得更舒适,生活得更惬意。</h3><h3><br></h3><h3>那个清晨,拖着被露水打湿的鞋子走出田垄时我的手指间就捏着一只。它长长的后腿起初还奋力地挣扎,或许还使了十二分力气,但与我相比,它终归是弱者,我只不过在手指上略加了一丝力气就使它彻底放弃了逃生的想法。</h3><h3><br></h3><h3>它挂在脸上的应该是一副哀婉的表情吧?不过我看不懂,我也没想着去看懂,它终于消停之后我更不会仔细研究它的喜怒哀乐。</h3><h3><br></h3><h3>一个早晨的时间,我自然捉了不止一只,但捉了放,放了又捉,最终选择了它。体格不是很强壮,我怕我新做的小笼约束不了它;体型也不是很硕大,我也怕小笼装不下它;但也并非又弱又小,我在捉它的同时也担忧着怕养不活它。“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施之以……”总之,它恰恰是我想要的那种样子。</h3><h3><br></h3><h3>麦收之后田野的颜色深了许多,土地被迫裸露出了它粗糙的肌肤,常年四季被农人摧残着的野草,在参差不齐的麦茬间努力地挺着腰身,不过它的那点绿还不能覆盖整个原野,蚂蚱同样也是绿色的身体便很扎眼,在跃出稀疏青草的一瞬很容易就可看到,又怎能逃得出我的掌心?</h3><h3><br></h3><h3>虽然在捕捉的过程中,我为它一纵一纵令我惊叹的跳跃付出了几滴汗水,甚至隐隐地还生了些许的恨意,但还是没舍得用草茎将它穿起,我怕不小心弄伤了它,当然如果那样的话,它更不容易逃脱,我也就只需用手指勾着草茎在穿起蚂蚱之后系起的小环,还可以甩着手潇洒地走那一段回家的路,甚至再哼一首刚学会的歌,以抒发自己当时快乐的心情。</h3><h3><br></h3><h3>那是一天中空气最清新,也使人心神最愉悦的时候。我的愉悦当然有一部分是来自于手中的蚂蚱,而捕捉蚂蚱,则是因为先一天已为其做好了笼子,我是有备而来的,我的有备而来果然收获了更多的愉悦。</h3><h3><br></h3><h3>新收的麦秆虽然韧性不错,可以在手指上绕圈而不易折断,但还嫌它不够结实,又放在清水中浸泡之后才认真地编了那个小笼,编法则是刚刚才从玩伴那儿学会。他挂在墙上的小笼里就关着一只蚂蚱,在那儿对着前去观赏的我挺胸昂头地卖弄风骚。</h3><h3><br></h3><h3>我新编的小笼也将关上一只,我也要将它挂在墙上,甚至还要挂在面朝大门的墙壁之上,好使出来进去的人都能看到。然后我就背着双手仰头望着,看它在里面玩耍嬉戏,看它到底是怎样用那长长的后腿和翅膀相互配合,发出曾令我们为之痴迷的“吱吱“声。</h3><h3><br></h3><h3>它终于在我们家墙上的小笼里开始怯怯地审视我为其创造的这个新居的时候,我没背着手,有点累了,我就席地而坐,坐在院中的土地上,没嫌地面脏,我的全部心思都已经给了那个绿色的生命。</h3><h3><br></h3><h3>没摘草叶,我嫌其不够档次,专门取了葱叶,洗得干干净净,投入笼中。它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却不理不睬,甚至在我投喂时还极力地躲避。我看不懂它的表情,所以也无法判断它到底是嫌弃还是害怕。年幼的我有许多乐趣,自然不可能整日地守着它。</h3><h3><br></h3><h3>其实也没多久,可能是第二天吧,当我再次仰头看它时,它就已经不在了,笼壁上破了一个小洞,母亲说那是蚂蚱咬的,麦秸杆做的笼是好看,却并不怎么结实。</h3><h3><br></h3><h3>后来我又见到我的玩伴用细铁丝编了小笼,可能它的蚂蚱也不辞而别了吧,我没问,也没用铁丝重新编过笼子,我已经有了其它的兴趣,它同样让我快乐,那蚂蚱已不像当初那样吸引我了。</h3><h3><br></h3><h3>不过有时候还会想起它,我不知道它最终去了哪里,在田野中它是自由的,它也一定习惯了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又怎肯屈居于我所给予的狭小天地呢?</h3><h3><br></h3><h3>当年我们的后院便有一小块菜地,也是绿莹莹的,它可以安然地在那儿生活,如果能越过墙头的话,当然它有这个本事,它的双翅完全可以将其送出墙外,墙外就是一块草地,而距草地不远,则是一片散布着稀疏杂草,不久之后又将是一片茁壮庄稼的田地,它的生存不成问题。</h3><h3><br></h3><h3>不记得具体是哪一日水泥、钢筋开始在小城中横行,一座座堡垒般的建筑崛地而起,且不断地扩张蔓延。田野距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也很少步入绿草盈盈的田地,很少有机会再接触生机勃勃的庄稼,更不必说看到生存于那一片绿色之中的蚂蚱了,甚至脑海里它们的样子也渐渐模糊。</h3><h3><br></h3><h3>我童年的玩伴,那曾经教我编笼子的玩伴如今不知在哪儿忙碌,是否也曾和我一样为那有着蚂蚱的回忆而生出过些许失落之情。他的孩子和我的孩子早已经习惯了这水泥钢筋的城市中的生活,他们不会有若我们童年那样的快乐吧?当然,他们有属于他们的另一种快乐的童年,开心的少年,以及以后的有别于我们所向往的那种幸福的生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