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叶说(散文)

上校1970

　　秋雨如期而至，一如既往的敲打着窗外高大的梧桐，又大又绿的叶子耐心听着雨儿一路风尘辛苦的絮叨，不计紧不算缓，更不较真雨珠儿们无序。

　　秋夜的雨不似夏日，没有倾盆而下的气势，没有骤降骤停的怪癖，也没有电闪雷鸣的喧嚣。她轻轻的来，慢条斯理的下，细细的把树叶洗了一遍又一遍。

　　叶，不语，她知道这一遍一遍的洗浴，不仅是为了洗去那一身尘，还会把那身绿，一层一层的洗掉，换上一身黄，或者换上一身红，那时的叶儿就要告别了母亲，飘飘而远去。

　　叶接受这凉凉的裸浴，愿以干干净净的轻盈，去看望那慈祥宽厚的大地，愿以翩翩起舞与兄弟姐妹跳一场最盛大的晚会，那怕是一场拥挤，以慰藉为她们辛苦了一年的大地。

　　秋雨是凉凉的，而且一次会比一次凉，直到变成雪，才会走完这场秋。叶儿一边摇曳一边看着雨，轻轻说起自己的春与夏，那些鹅黄那些葱绿，那些在风中翻飞的日子，不急不躁，却没有什么惋惜。

　　从春雨绵绵走来，我只是一粒芽胚，第一次见到从天上来的你，我只是羞羞地捂着脸，看着你一滴一滴串成珠，挂在我的项上，柔柔的对我说，这是从太阳下面摘来的珠子，温暖祝你成长。

　　很快我们有了自己的模样，有的像桃，有的像花，还有的像弯眉，而我们则长出了角，让叶子吸收更多的阳光，从此我们有了自己的影子~叫斑驳，也有了自己的歌声~时尔沙沙、时尔哗啦啦！

　　夏雨滂沱，她还带来了风，让我们集体大合唱，她还带来了雷，为我们擂鼓呐喊如潮浪，我们小小的叶，却能发出摇撼天地的声响，那一刻，我们忘记细细的叶梗，也忘记长长的枝条，在疯狂中我的许多兄弟和姐妹，早早扑入了大地的胸膛。

　　秋天的夜，雨习习的来，拽着嗖嗖的风，让叶儿有了几分瑟瑟，雨儿潇潇，叶儿飒飒，天在呼呼中沉睡，只有叶儿伴着雨儿在喃喃叙说，青春多么美好，壮丽多么神奇，明天我与你变成金黄，让辉煌闪着晶莹的模样。

　　叶儿终于要走向灿烂金黄，虽然雨儿告诉她冰雪就在前方，但叶儿说只要有此辉煌，一生就没白忙，即使飘然伶落，化成一缕尘埃，风影仍有我的模样。雨儿为此感动，喃喃拍打着叶儿的肩膀。

　　叶说，绿色留给春夏，去为大地摇曳荫凉，每一片叶子，都有自己的位置，不用争不用抢，只为给天，送上风响。叶说，我要换上秋装，让金黄为我鼓掌，那怕在大地上翻飞，也是轻盈飘飘的飒爽。

　　叶说，秋凉，我还有艳装，让雨筛去五颜六色，只取一领红光，让红告别了绿，染尽满天的苍茫，这也是一种力量，是用细小聚起的大疆，让秋分出天与地的温凉。

　　夜雨沙沙，梧叶喃喃，忽悠想起陆游那首《秋雨》:“漫道秋来雨，那无一日晴。只供高枕卧，不放小窗明。书册频开阖，山瓢任浊清。长年谙世味，不是故逃名”。放翁雄奇奔放，则又沉郁悲凉，秋雨故送寒，暮枝亦泛黄，然，雄志吞乾坤，世味自番长。

　　晚秋怜叶落，飘零淡泊心，翻飞几曾未肯下，犹言惜惜念故林。但踱金黄路，披红亦泪噙，婆娑旋舞千秋夜，喃喃不甘泯。雨不住，叶淋淋，话秋夜长风凉处，独思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