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二十四）：感恩

徐庆举

　　昨天是母亲去世后烧五期，按照风俗，这是对亲人故去后集中祭奠最隆重的一次。祭奠结束后，中午我们在双港镇一个叫"老门老户"的特色饭店用餐。这也是母亲活着时我们经常带她来的地方，母亲很喜欢吃这里的菜。

母亲不在了，大姐和大姐夫就是这桌饭的中心了。席间，二姐站起来，端着一杯茶，对大姐夫说："我代表我们几个人先敬敬大姐夫。"下面的话还没说，我看见二姐的眼泪就下来了。我们几个也都泪湿眼眶。的确，我们都从心里感谢大姐夫，大姐照看母亲七、八年，离不开大姐夫的默默支持。当初，还是大姐夫提议，让大姐把母亲接过来照看的。

大姐夫曾参军8年，复员后和我大姐谈的恋爱。年轻时的大姐夫身体特别强健，那时我还小，又没有力气，家里有重活累活时，都是大姐夫首当其冲。

大姐夫爱喝酒，酒量还很大，每天晚上必须要喝上一杯，喝完了酒照样吃饭，这一点儿很让我羡慕。

大姐夫不爱说话，如果喝得稍高一些，他的话就多起来，与平时判若两人。话虽多，但绝不会走偏，而且均是正能量的话。大姐夫酒后说的最多的内容是对老人要孝敬，家和万事兴。

母亲到大姐家之后，也特别愿意和大女婿酒后聊天，因为大姐夫最爱对母亲说："我父母去世早，您就是我的亲娘，这就是您自己的家。"

当初，大姐家还迁时，大姐夫就特意要了两居室，提出给我母亲留一间。他对大姐说："孙子大了，就属咱俩没有负担，庆举那又忙，姥姥在咱小区又有家，将来姥姥由咱照顾最好。"没多久，大姐就把母亲接过来，平时都在大姐这边住着，只有我陪母亲时才过去。

我每次去陪母亲，几乎都在大姐家吃晚饭，和大姐夫相处的机会多。喝酒前，大姐夫话不多，喝完酒就是聊天的开始。每当我说出感谢的话时，大姐夫就摆手说，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你妈也是我的妈。大姐夫还经常会说，你有时间就多来，老太太想儿啊，你每次来，老太太的眼里就冒光。我还查觉，有时大姐对母亲说话口气有些重时，大姐夫会提醒大姐耐心点。大姐背后也常说：你姐夫比我更重视老娘。

大姐夫年龄也超60了，我们有时也劝他少喝酒。大姐夫说，他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嗜好，酒就是唯一的享受了。因此，我表达对大姐夫的谢意也只有买些酒给他。好酒大姐夫还舍不得喝，遇到卖零酒的，我一定会买上几斤。

今年9月1日，是大姐夫66岁大寿。儿子和儿媳操持摆了盛大的寿宴，光寿桃和蛋糕就收到十几个。大姐夫在他的李家也是老大，同样很受尊敬，那天，面对亲友们的祝福，大姐夫非常高兴，我也忍不住把喜庆的场面发到微信朋友圈，分享这份快乐。那天，母亲也到场了，晚辈们纷纷来敬酒，老人也很开心。那天我给母亲拍了照，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是我给母亲最后一次照相，7天后，母亲就走了。

失去母亲，我们都很难过，但最受不了应该是大姐和大姐夫。八年，母亲几乎天天在他们的视野里。大姐告诉我们姐弟，自己的父母去世，大姐夫都很少哭，但这些天，只要一回家，只要一端起酒杯，大姐夫就会默默地流泪。大姐识字不多，我写的祭文大姐读不全，就每晚让大姐夫给她读，大姐夫一边读一边哭，后来，大姐就不让他读了，自己揣摩着读。

在昨天中午的聚餐中，我夫人站起来敬酒，她第一个敬的也是大姐夫，她感谢大姐和大姐夫这么多年为我们分担了照看老人的责任，话一出口，便哽咽得说不下去了。大姐夫的眼圈也是红红的，他说：我真的没做什么。

昨晚，在我们"一家亲"的聊天室里，大姐告诉我们，晚上大姐夫吃饭时又落泪了。这时，平时很少在群里说话的大姐夫用语音说："弟弟、弟媳，妹妹们，你们今天中午都是流着泪敬我的酒，我很感动。"下面的话，大姐夫就说不下去了。我们大家都安慰大姐和大姐夫，劝他们早日从悲伤中走出来。

我们知道，时间太短，我们一时都很难走出来，尤其是大姐和大姐夫。

昨晚，大姐给我留语音说："你姐夫最喜欢家和万事兴这句话，求你有机会找书法家老师写一幅。"我答应了，而且想为我们的每个小家都求一幅。

（大姐和大姐夫的结婚照）

（大姐一家与"吉祥三宝"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