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

绿剑侠

鸡蛋

妞妞

石头

派出所

村长

条村

浪花

自己

修路

胖警

        鸡蛋被派出所带走了，理由是“袭警”。

        这里的鸡蛋是人的小名，他从小家里就穷，没有优越感，从来不敢惹事。因为村里孩子打架闹事，最终都是靠花钱解决，而家里拿不出让鸡蛋去试错和逞强的钱来。因此，鸡蛋长得又瘦小又老实，在父辈眼里算得上是本份的孩子。鸡蛋被请进浪花朵朵派出所，是他人生第一次，他心里没有觉得委屈，之前他经常从派出所门口溜达，也很想深入进去好好看看。

　　“浪花朵朵”派出所的名字是鸡蛋起的，实际不是这个名。鸡蛋上小学的时候学了一首任贤齐的歌《浪花一朵朵》，无论是作业没完成为老师罚，还是邻居给的糖果装在口袋里跑丢了，只要遇到了烦心事，哼哼这首歌，很快就会单纯快乐起来！后来几乎天天挂在嘴上。鸡蛋还对这首歌哼唱方式进行了改造，前面打口哨吹，到最后狠狠地唱出一句词“啦啦啦，数着浪花一朵朵”。歌归歌、派出所归派出所，但是鸡蛋发现这个派出所女警察比较多，有时候放学无聊，就躲坐在不远处的树下，哼着歌“数着警花一朵朵”。

        斜条村在L市南郊，几十户村居建在东西向的一条水渠旁，地势东高西低，东边住着富人家，西边住着穷人家。鸡蛋、妞妞、石头年纪相仿，在村里一起长大，孩子们称斜条村为“虾条村”。石头的父亲靠开山卖石头发了家，在村东头建了大房子。鸡蛋几岁就没了父亲，母亲靠种地和打零工度日子，两间平房位于村西头。妞妞父亲是村长，则住在村子中央。高中毕业后，鸡蛋打工去了，妞妞在大学读会计，石头成了一名协警，各自开启了人生新阶段。鸡蛋、妞妞、石头之间有一段迷离的感情故事，这是多年以后，鸡蛋从其他同学那儿听到的。

        一般人在十几岁的时候心里会焕活一种异性相吸的情感，犹如少年维特心里的骚动。妞妞小时胖胖的，上初中后个子突然长高许多，拉长了身材，变得苗条水灵，受到学校男孩子的热烈追捧，石头算是最积极的一个。鸡蛋对妞妞的变化也有些心动，鸡蛋妈告诉他，村长说过，妞妞与鸡蛋，门不当户不对，不可能恋爱成亲，这个表态让鸡蛋彻底断了念想。妞妞对鸡蛋的好感却没有湮灭，后来她给闺密报怨过自己像《平凡的世界》里的田润叶。村长对石头的表现，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反对，假如妞妞同意，他好像也能接受。村长的未置可否的态度给了石头折腾的理由，他三天两头组织同学聚会，想用自己的豪爽来获得妞妞的好感。然而石头感觉自己的努力付出并未得到回报，妞妞对鸡蛋的好感还是超过自己，渐渐对鸡蛋心生嫉恨。

        石头安排的同学聚会从来不带鸡蛋参加，慢慢地球人都知道了缘故。终于石头不耐烦了，他又为妞妞组织了一次酒会，而且心生歹念，想把妞妞灌醉，然后把生米煮成熟饭。石头在酒桌上不知道跟妞妞碰了多少杯，结果妞妞没有喝醉，石头醉了。石头下意识借着酒劲把妞妞紧紧抱住，妞妞拿起空酒瓶戳弄石头的腰窝，这是石头小时候就怕戳的痒痒窝，只见石头笑的抽筋了，头一甩吐了一地酒气残熏。自此妞妞对石头的“求爱”更不屑了。

        这几年，城市化像贪婪的野兽，吃掉了农村的土地和村庄，虾条村被拆迁了一大半，拆到鸡蛋家的时候戛然而止，两条断头路堆满土石，堵在鸡蛋家房子前后，一到雨天泥泞不堪，鸡蛋妈上访多次未果，没人管没人问，鸡蛋伤心了，终于下决心“愚公移山”，他自掏腰包雇了拖拉机运走土石，打通了道路。路通后鸡蛋家成了“捷径”。有一天鸡蛋有了主意，他用木头和毛竹制成了起落杆，安把遮阳伞，搬把椅子坐在路边做起了收过路费生意，小车3元、大车5元。这事儿很轰动传播开了。半个月后一天，石头带着一播穿警服的人来到鸡蛋的“收费站”宣布违法，要依法拆除。鸡蛋说断头路没人管影响出行。政府修路可以收费还贷，自己借钱修路，也应该可以收费还帐。石头说，政府修路收费都是经过审批的，你私自修路没有经过审批，政府是政府，你是你。鸡蛋不服，手持扁担立在路中保卫自己的“收费站”。石头见强攻不行，叫随行的辅警退后，自己跟鸡蛋借一歩说话。鸡蛋拿着保温杯跟着石头来路边，只见石头瞬间揪住鸡蛋的衣领，大声疾呼：兄弟们，赶快拆。鸡蛋此时明白中了石头的“调虎离山计”，他恼羞成怒，拿着水杯的左手变成了左钩拳，杯底击中石头后脑勺，石头嗷叫一声，歪倒在地。

        鸡蛋在派出所反思了一天，没有“过堂”，于是他心生幻想，渴望有一个警花来审讯自己。结果鸡蛋失望了，审问他的是那个他最不喜欢的胖子警察，之前鸡蛋在派出所门口玩耍的时候也常常见到他。鸡蛋开始整理自己的麻木不仁的思维，他要尽全力对付胖子，极力为自己辩护。鸡蛋认真讲解了事情经过，然后陈述三条理由。

         鸡蛋说：石头先动手的，自己是被动防卫。胖警说：你持械威胁，石头是在控制你，何谈动手。

        鸡蛋又说：“石头对自己有意见，借此机会公报私仇”。胖警笑了笑说：爱情本身虚无缥缈捉摸不透的，凭你的条件，石头不可能忌妒你。”

         鸡蛋甩出了撒手锏说道：“石头只是协警，不是真正的警察，我们只是发生了纠纷，不构成袭警。”胖警冷笑一下说：只要对付穿警服维护治安的人都是妨碍执法。然后又轻轻地补了一句，况且石头已经通过了考试转正了。

        最后一句况且让鸡蛋的神经紧张起来，他意识到问题要严重，他必须要求助，他想尽办法把情况告诉了母亲。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母亲虽无能力，但是唯一能真心相助的人。当天晚上，鸡蛋妈找了村长说，鸡蛋从小就是“虾条”村村民，村长不能不管。次日早上，村长给“浪花朵朵”派出所所长打了电话，表示村里和所里精诚合作，致力于L市平安建设，成果丰硕，年底打算再给所里送一面锦旗。次日下午，所长叫来石头，抚摸一下他的脑袋说，真正的警察要为民服务，受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第三天早上，鸡蛋出了派出所门口，思来想去，一定是村长把他保出来的，因为只有村长才能办到，一定是妞妞求他爸办的，因为村长最疼爱女儿。鸡蛋终于想明白了，随后决定买一束最漂亮的花感谢妞妞。太阳升高了，妞妞惊奇地看着鸡蛋捧着新鲜的花束站在面前，两人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吸纳着新鲜的空气，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